話糙理不糙,向夜闌點頭認同著自己不是傻子,但這為首的兇徒一準就是個傻子。她隻得複述自己的話:“我自然不是無緣無故就服軟,而是有事相求——隻要你們讓我取藥為家兄療傷,我就跟你們迴去。”


    見為首兇徒仍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樣,向夜闌沉聲道:“兄長乃是向家長孫,更是本家這一輩的獨苗,我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你們打死,讓向家徹徹底底絕了後,斷了香火,也隻能如此了不是?”


    時也命也,不過編來順口,其實長孫不長孫獨苗不獨苗的,向夜闌還真不怎麽在乎,但一旦扯上斷了香火這麽一茬,就能輕鬆的與這些性別為男的兇徒達成共鳴,認為自己言之有理,十分可信!


    為首兇徒這才信了向夜闌所言,眼神安排其他人守住提刀門窗,才勉強鬆了口:“去吧,老子隻等你一炷香!過了時候,老子有的是辦法把你給捆迴去,到時候就由不得你到底願不願意了!”


    然而,他所言根本行不通。


    若他真有方法將自己活著捆迴去,方才又怎麽會遲疑的停下手?


    向夜闌故作識相地點點頭,有模有樣地在床邊左翻右找,好似真在尋些什麽藥品似的。


    她忽然停下了手邊的動作,令為首兇徒十分困惑:“怎麽不找了?堂堂的京城名門向家,連帶出門的藥品都置備不起?”


    “怎會呢?”向夜闌盈盈一笑,坐在床邊翹起了二郎腿,好生悠閑,著實是把那為首的兇徒嚇得不輕。


    小小的丫頭,竟如此囂張!


    向夜闌又道:“這位大哥,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容我坐迴床邊,因為——我這間廂房的床上有機關,我隻需按上那機關,便能通過暗道消失的無影無蹤,難得你這般好心,我就與你告個別吧。”


    哪有什麽暗道,不過是向夜闌用來哄騙為首兇徒的話。


    若真有暗道,她剛才不就帶著向景明逃了嗎?實則是那些兇徒所站位置太過散亂,恐怕無法被同一機關一起擒獲,到時機關用盡,再把他們惹急了,隻怕自己也要陷入危險之中,還手不及了。


    哪想,為首兇徒對向夜闌所言深信不疑,怒罵道:“你竟敢騙我!你方才不是還說不願讓你向家斷了香火,你要是敢走,老子馬上就殺了他,讓你們向家斷子絕孫,我呸!你們這算哪門子的兄妹!”


    “騙你又如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若能保自己太平安穩,向家的香火斷不斷,和我究竟有什麽關係?你算是看錯了我的為人,我這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


    向夜闌作勢去摸能夠打開暗道的“機關”,一眾兇徒頓時就亂做了一團蜂,急匆匆想要攔下向夜闌,生怕到手的賞銀再飛走。


    見這夥人總算是聚在了一起,電光火石之間,向夜闌總算是扯斷了真正的銀線機關!


    一張緊密的大網從房梁鋪落,兇徒們被困獸網每個角落用來加固的墜石壓得喘不過氣來,隻能佝僂著身子跪趴在地,頭頂嗡嗡的迷糊。


    向夜闌趕緊從床上跳了下來,把方才翻出的止血藥倒在向景明的傷口,道:“你還能不能聽到我說話?千萬別睡過去,天寒,容易出問題的!”


    嘴唇生生是被她咬出了血,向夜闌幾時未曾有過如此焦急的時候,連那些兇徒的叫苦聲都讓她心煩不已。


    為首兇徒罵罵咧咧:“你別以為抓了爺爺們就沒事了,爺爺們的兄弟多著呢,一會聞著動靜殺過來,有你們好受的!”


    想罵人。


    向夜闌連瞧都不想瞧他一眼,啐了一聲:“別煩我。”


    為首兇徒誤打誤撞的發現自己說中了向夜闌心煩之處,得意間更是囂張:“等我兄弟們趕來了,必要你好看,到時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平地一聲雷響,為首兇徒竟還知心虛理虧地縮縮脖子,免得自己遭雷劈。


    “你說的,是他們幾個嗎?”映顏推開門,往地上丟了兩個被捆成螃蟹的黑衣壯漢,滿心不屑:“你們就這?”


    而她身後的門外,堆遍了身負重傷的黑衣人士,新血甚至逐漸蓋過了大雨所積的雨水。


    為首兇徒咬牙切齒的嘴硬道:“怎麽可能,隻帶這麽一點人手,我們怎麽可能敢攻山!嗬,你們、你們就等著瞧吧!”


    南諶走進屋內,徑直忽略了地上眾人:“迴稟皇後娘娘,匪首已擒,但山上作亂之人尚未除盡,全聽您差遣。”


    局勢登時就有了逆轉之勢,為首兇徒大慌陣腳,臉色已是被水泡發一般的白。雨水被驟風刮進了他的衣領,與毛骨悚然的熱汗一同流到腰背上。小作文


    向夜闌邊將向景明攙扶到床邊,邊沉聲與南諶吩咐道:“把匪首帶來見我,其餘人慢慢搜捕詢問。違者,可殺。”


    她的目光落在了屋內一眾被擒的兇徒身上,傷了向景明,還想逼向景明自折傲骨,一會第一個就拿他們來開刀!


    “屬下明白了,這便帶賊首來見您。”南諶言罷,便要與其餘侍衛分頭重新去山中搜查,單留了兩人為向夜闌提審賊首。


    映顏擰了擰被雨水打濕的袖子,自認衣著體麵了,才敢在向夜闌麵前低頭認錯:“娘娘,是屬下疏忽下未曾留意,才讓這幾人假扮武僧混了進來,屬下罪該萬死。若不是在廂房外發現了僧衣,屬下都未發現被這幾人給騙了!”


    門外並不起眼處的水坑裏,的確是有幾件被雨水跑濕的僧衣。


    “他們狡猾,怪不得你,也幸虧你方才給了鳥笛做信,否則我也不敢貿然動手。”向夜闌揉了揉額角,終日的疲倦都於這時默契的相約而來,她自知心力不足的歎了口氣,難有半點責怪映顏之意,“你去找些從府上帶出來的藥品,再拖下去,兄長要受不住了。”


    她一直因擔憂而守在向景明的身側,自然也能察覺出向景明微弱氣虛下的一舉一動。向景明本是苦苦煎熬著不敢合眼,更是因五髒六腑疼得閉不上眼,隻得用大口喘氣的法子來中和千絲萬縷的劇痛。


    直到映顏趕迴,向景明才總算安心地閉眼休息了會兒,可他的眉眼間仍是疼痛難忍的半哭模樣。


    這時想請大夫上山委實是不現實,也隻能助向景明熬到明早,再護送向景明去往山下的醫館了。


    “屬下明白。”


    映顏一舉就在行囊中找到了尚好止血散,“同樣是為人兄長的,大公子可比賈公子強了太多。”


    聽見這麽一個賈子,向夜闌便覺頭疼得很:“別提他了,頭疼。”


    所謂的賊首被陸啟桓從門外拎了進來,向夜闌乍一眼瞧著還有些眼熟,但細瞧瞧的確是陌生模樣。


    想來是因為天下商賈幾乎都隻有兩個模樣,一類是較穩重些的普通人模樣,看著毫無出奇之處,但也稱得上是端端正正,嘴邊總還有些打理得體的胡須;另一類則是心寬體胖,敦實得很,這匪首便是後者。


    向夜闌看了看為首兇徒的一身腱子肉,仍是覺得十分離奇——此人究竟是怎麽當上那些強健悍匪的頭子的?


    完全就不是一個畫風啊!


    匪首身形圓潤,身上並無傷口,隻有一身的泥,像是剛剛在泥潭裏打過滾的山豬。


    “我問你。”向夜闌指向為首兇徒,“你就是他們的大哥,不惜大費周章,專程挑這個日子上山來綁走我的?”


    匪首倒兇:“我是花重金雇他們上山的人!這幫廢物!”


    好家夥,他竟還自己交代了。


    向夜闌問:“原來是如此。我看您也是頗為體麵的人物,與我無冤無仇,為何要上山擄我?今夜這一趟,恐怕是讓您破費了吧。”


    與雇人辦事不同,雇人做這種差事,幾乎與買了此人的命差不多,若非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恐怕是出不起這麽多的銀兩。


    匪首笑意陰冷,聲嘶力竭的扯著嗓子大喊:“誰說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助紂為虐,與那昏君一起魚肉鄉裏,淫辱妻女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日了!我今日來,就是替小女報仇的,妖後!”


    這一句話差點是把向夜闌給嗆出個好歹來,天地良心,她與薄昭旭都有好一段日子未離過京城了,更沒做過對不起世人的事!


    映顏更是先一步被他氣得惱火,毫不猶豫的斥了迴去:“你胡說什麽?我家娘娘行事光明磊落,從未做過任何欺壓百姓的事!”


    “你怎就知曉她從未做過?你也不過是個奴才,又如何能知曉她做過哪些見不得光的事?糊塗,真是糊塗啊!”


    匪首控訴的痛心疾首,簡直就像是映顏被向夜闌所蒙騙了一般,他心神苦痛地搖了搖頭,不知者,恐怕還真以為他是要做什麽偉大功業被阻:“堂堂華國帝後,不過是一對心如蛇蠍的男女罷了!”


    沉默了會兒,向夜闌仍是覺得其中有什麽誤會。


    文縐縐的說,她恐怕是替人受罪,擔了這一過,而俗稱……就是自己在和匪首跨服聊天,又稱替人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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