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夜闌的話一說完,立刻就聽到了下方傳來敲擊石壁的聲音,這便是映顏再以自己的方式向她報平安。


    映顏從自己的腰包裏掏出一塊打火石,狠狠的往光滑的石壁上一擦,立即將手裏的火折子點燃起來,借這一點微弱的光芒向前探明四周的情況前進。


    映顏一邊注意著四周的動靜,一邊嘴裏輕輕的唿喚道,“姑娘,我並非是歹人,若您相信我大可出來一見,我保證不會傷你性命分毫。”


    從那麽姑娘躍進井裏的動作速度和姿勢來看,絕非是修煉多年的武功精進之士,能夠如此熟練的找到這口井,並且毅然決然的跳下去,可想而知在這井裏恐怕生活了有一段時日了,映顏一想到此處,心裏就忍不住對這名姑娘泛起憐憫之心。


    正在四處尋找之時,映顏耳尖的聽到身後似乎傳來一聲輕微的動靜,似乎是有人踢到了地上的碎石子,而這井,雖然看起來筆直筆直,地方窄小,其實另有玄機,往下探查猶如地下玄宮,危機四伏。


    映顏把手裏的火折子換了個方向,衝著上方喊道,“娘娘,我找到那名姑娘了,您且在上麵再稍微等一等,我立即上來。”


    這話一說出口,然後那道慌亂的聲音愈發明顯,但映顏足尖一點地,身旁立即旋起一道旋風,映顏就借著這風的力量來到了那麽姑娘的正前方。


    她冷冷的凝視著那名即使已經被自己抓到仍然不放棄,想要繼續掙紮活路的姑娘,映顏心底突然泛起了一絲酸脹之感,就連語氣都柔和了一些,“我適才叫你出來,你大可以出來,不必再這麽裝神弄鬼的,我又不會懼你,更不會傷你。”


    那名姑娘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泥土和髒物,發絲一縷一縷的甚至可以清晰見到裏麵摻雜著的枯葉和樹枝,顯然在井下麵已經餓了許久了,就連臉頰兩側的肉都深深的凹了下去,看上去猶如地獄惡鬼般可怕又可憐。


    好端端一個姑娘,竟然在這井底求生,甚至連人都活的這麽不人不鬼,究竟是誰把這名姑娘迫害至此,如此喪盡天良?!


    映顏想了想,突然明白了點什麽,她從自己的身上找來找去,竟然還摸出了半個饅頭,這還是自己想要當做宵夜來吃的,幸好也帶了這半個饃饃,她順手就把這個饃饃遞給了眼前這個女人,“你應該已經餓了很久吧,這個饅頭給你吃,但是作為交換你要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誰把你害到這種地步。”


    女人瑟縮的後退了兩步,可是後背隻有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她戰戰兢兢的看著眼前這命裝扮古怪的女人,本來打定主意絕不開口說半個字,可被那饅頭的香味所吸引,竟然不知不覺的蠕動著雙唇,使勁咽了咽口水。


    她再也沒有辦法忍受饑腸轆轆的感受了,瘋狂的伸出手撲向那隻饅頭,什麽都不管的,張口就咬下去,也不再懼怕這饅頭裏究竟有沒有藏著毒。


    她一邊嗚咽咽的咬著饅頭咽下肚,一邊眼淚都要打濕了手背。


    “我是,我是謝家公子的妾氏,我家裏住在南邊,我原先和你一樣,也是這麽漂亮的姑娘,可是你看看我現在這幅鬼樣子,你張開眼睛看看!”


    女人即使已經餓得脫了骨,但是依然可以看到她當初的美貌究竟有多麽的清麗脫俗,那一雙眼眸已經裝滿了眼淚,她因為長期沒有開口說話,所以嗓音顯得低沉又喑啞,而且每說一句又要低下來歇一歇。


    女人即使餓得已經快發狂,但是進食的姿勢和速度還算從容,她把半個饅頭,仔仔細細的吃掉了,甚至連指尖上沾染的饅頭皮屑都不忍心浪費掉,她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終於有力氣可以說話了。


    “我本來是很受謝氏公子的寵愛,可是他很快就有了新歡,當初他想納我為妾的時候,想盡了法子,這嘴巴都像能開花似的,我一時豬油蒙了心,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話。”


    一說到這裏,女人又哭哭啼啼的停了下來,抬起髒兮兮的袖子把眼淚擦幹淨之後,才慢慢悠悠的繼續往下說,“我背棄了父母,千裏迢迢的跟著謝家公子來到這裏,做了他的妾室,我不求名不求份,甘心屈居於人之下當一名登不上台麵的妾室。”


    她聲音愈發的委屈,“可是你看看我得到了什麽樣的迴報,謝氏公子,他這個人太可怕了,他簡直就是在人間披著人皮的惡魔,有一天晚上,我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孤獨的寂寞感,我想他,非常的想念他。”


    映顏似乎也被這名妾侍的悲慘身世而感到唏噓,從頭至尾都沒有開過口,自顧自的聽著妾室不管不顧的往下說話。


    妾氏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這些真話告訴所有的世人,替自己平冤昭雪,“謝氏公子,竟然想要勾結亂黨謀害國家,這些倒也罷了,你可知道他開那家賭場,手底下用進了多少醃臢手段,害死了多少條無辜的人命,他甚至想……”


    妾室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肩膀害怕的瑟瑟發抖,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悲慘結局,她自從掉入井裏以來,再也不敢迴想當天發生的事情,簡直就猶如夢中的惡鬼,向自己張牙舞爪的撲來。


    妾室好不容易才從這種緊張感裏緩緩平靜下來,映顏想要給妾室自己的鼓勵,她用力的拍了拍妾室肩膀,“你放心,隻要你把真相一五一十都告訴我,我想盡辦法也會替你平安昭雪,替你找迴公道,讓你迴到你爹娘的身邊。”


    妾室一聽到自己父母的名號,她幾乎都要放聲大哭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她必定又要哭泣到抽搐暈厥過去,但是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把話在這裏說得清清楚楚,告訴麵前證明能夠替自己爭取清白女子。


    妾室攏了攏自己的袖子,她咬著後槽牙非常用力的一字一句的說道,“謝氏公子為了掙到更多的錢來滿足自己的欲望,所以在賭場裏麵設下了許多規矩,譬如老千,他故意陷害別人出老千,以此達到讓人家傾家蕩產保全性命。”


    妾室伸縮了一下徹底僵硬的指尖說道,“就算是這麽多可怕的事情,對於謝氏公子來說也隻不過是區區的冰山一角而已,而我已經把這些話聽到了。我知道了他全部的計劃,就在那個晚上,我耐不住寂寞去尋找他的那個晚上……”


    妾室驚恐的睜大自己漂亮的眼睛,她明明知道自己早已經退無可退,可依然執著的往後退,她隻要迴想到當天晚上發生了那麽可怕的一幕,她整個人都要控製不住自己恐懼,尖銳的喊叫,“姑娘,求求您,輕輕您想辦法救救我。”


    她一隻手猶如因此隻能抓住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輕易的放手,她緊緊的抓著映顏的袖子,唇齒甚至因為過於恐懼而被尖利的牙齒咬破了嘴唇,滲出了鮮血。


    “我聽到了他所有的秘密,甚至我還知道那些證據究竟放在了哪裏,可是,可是我太害怕了,我在試圖逃跑的時候不小心從台階上滾了下去,聲音太大驚動了他們,一對狗男女。”


    映顏知道妾室的情緒已經瀕臨全麵崩潰,她勉強的伸出自己的一隻手搭在妾室的肩膀上,試圖給妾室一點繼續往下說的勇氣。


    “你放心,我在這裏那些噩夢都已經結束了,我會救你上去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你別害怕,我當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一個字都不要錯的告訴我。”


    映顏這麽多年在刀刃上舔血生活,掌握了極其敏銳的觀察力,他知道自己已經掌握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秘密,這個秘密會牽扯許多人的傷亡。


    妾室終於在映顏鍥而不舍的照顧和安慰之下,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牙齒不在瘋狂的打顫,能夠比較平穩的說話了,天知道這個弱女子在那天晚上究竟經曆了自己人世間最恐怖的一場噩運。


    以至於隻要一提起,妾室就要害怕的發抖。


    妾室好不容易緩和下來,她戰戰兢兢的說道,“他和那個女人,那個應該已經下地獄的女人,用粗糲的麻繩把我捆了起來,我就算拚盡了全力也無法抵抗他們,隻能被他們捆住了,我沒有辦法掙紮。”


    妾室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一行眼淚從眼角緩緩的流淌下來,“他們明明已經捆住了,我可依然不死心,想要用這世上最殘酷的方法折磨我,所以用力的在我身上毆打,我渾身上下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們才終於停止了那場無止境的毆打。”


    映顏跟隨在向夜闌身邊多年,其實早已經接觸過無數折磨人的惡毒手段,可是依然對麵前這位女子感到非常的不忍心。


    被自己深深愛著的男人,害到這種地步,她得用了多少勇氣才能支撐自己在這個暗無天日的井底裏生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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