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林欣終於賣掉了房子，還掉貸款，加上卡上的存款，終於湊齊了40萬，趕緊給阿強打了過去。
電話裏聽著阿強的話，林欣鬆了口氣。
“老板娘，這筆錢來的太是時候了，真的替公司謝謝您。”
林欣笑了笑，說：“應該的，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麽客氣。”
“老板娘，那我先去做事了。借條迴頭我蓋好公司章之後，把原件跟簽證和機票等材料一起郵寄過去，就寄到老板娘您給的新地址上行嗎？”
看著阿強發過來的借條照片，林欣又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方君迴太認真了。
“借條就不用了，太見外了。”
“老板囑咐好幾次了，迴頭我一起寄過去吧，這次被罵了幾遍，再也不敢違逆老板意思了。”
“…那，好吧，謝謝你了阿強，要不是你，我這簽證什麽的都搞不定。”
“應該的，您是老板娘嘛。對了，老板娘您要是有時間，可以收拾行李了，也別帶太多東西，飛機上難帶，而且老板那邊已經都買過了。”
一想起方君迴的細致和關心，林欣又是一陣甜蜜。
“嗯，好的，要是有不懂的我再問你。”
“好，出國前這段時間，方總讓我我24小時待命，有任何問題隨叫隨到。”
“嗯嗯，謝謝啦。”
“不客氣老板娘，那我先去工作，沒其他事的話登機那天我再去接您。”
“好的。”
“好，老板娘再見。”
“嗯，再見。”
掛斷電話，林欣的心情大好。
看著住了6年多的房子，林欣突然有一絲留戀。
牆上殘留著一些餘澤塗鴉的痕跡。
桌上，砂鍋燙出的淺淡印子格外顯眼。
凳子腳上那一塊灰白，是餘升和餘澤修理時候不小心弄掉了一塊油漆。
門角上的小熊貼畫笑得似乎不如當時那般燦爛。
書桌上是餘升最喜歡的石頭擺件，此刻也黯淡無光。
一想起餘升，林欣的心緒又被破壞了。
餘升的電話早就被拉入林欣的黑名單，不過這幾天，餘升和前公公婆婆也都沒有再上門，應該是認命了，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看著手中的鑰匙扣，上麵還有餘升給自己掛的小熊。
一陣厭惡，林欣將小熊取下，扔進了垃圾桶。
環顧了一周，林欣又想起了徐昊。
如果這個城市還有什麽自己不舍得的，那應該就是徐昊了。
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那是自己生日上徐昊送給自己的，原本以為能和徐昊走到最後，可惜…
不過自己有了方君迴，雖然遺憾，但也是最好的迴憶。
最後再看一眼，林欣拎著包，走出了屋子。
本來還想跟徐昊等人做最後的道別，可是想起方君迴，又想起沈樂，最終還是跟大家一一發了短信。
看著大家的祝福，林欣很開心，也很滿足。
……
迴家的路上，林欣再也沒有心理負擔，對未知的國外生活充滿了期待。
不在家的幾天，餘澤似乎有些不習慣。
林欣還沒到門口，大老遠便聽到餘澤的哭聲和母親程穎的訓斥聲。
“你再哭試試！跟你那死爹一樣惡心，你爹死了，知道嗎？別哭了！”
啪的一聲巨響傳來，像是什麽東西拍在了桌上，緊接著，餘澤哭的很厲害了。
“你別說了，跟個孩子嘔什麽氣？”
“我嘔什麽氣？天天吵著要爸爸，他爸死了，要什麽要，白眼狼，天天祖宗一樣伺候著還要爸爸。”
“你這人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怎麽沒好好說話？你有本事你來帶。”
林欣皺著眉頭加快腳步，走進屋子。
一開門，餘澤便衝了過去，抱住林欣的大腿哭喊。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林欣一聽也有點生氣了，拉開餘澤問：“你幹什麽了？怎麽惹爺爺奶奶不高興？”
“看你生的白眼狼，跟他那個死爹一個德行，吃個飯還嫌我做的不好吃，不好吃你去找你那死爹去。”
“你別說了行嗎？”
“好好好，我不說，我走，行吧。”
說著，程穎便轉身換好舞蹈服走了出去。
林欣看著桌上已經冰涼的飯菜有些不理解，拉過餘澤問道：“你怎麽迴事？奶奶是你最親的人，她做的飯你為什麽不吃？”
餘澤隻是一個勁哭。
“你也別說了，不吃就不吃，多大點事，肯定是剛來這邊吃不習慣。”
“爸，你別這麽說，這是自己家，自己家的飯都吃不習慣，還要怎麽樣？”
“你…唉…跟你媽一個樣，你自己看著辦吧。”
“爸…”
林欣感覺很委屈，自己已經離婚了，怎麽到餘澤這又是一地雞毛，跟餘升在的時候幾乎一樣。
看著餘澤尿了一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樣子，林欣心裏又是一頓火氣。
“你幹什麽！尿尿不知去廁所嗎？”
“嗚嗚嗚嗚…哇…”
林欣用力將餘澤拽到了廁所：“奶奶說的沒錯，你真的跟你那爸爸一個樣，真不讓人省心。”
“我要爸爸，我要給爸爸打電話！”
一聽到爸爸，餘澤又哇哇大哭起來。
林欣本就因為餘誌的事情還在記恨餘升，一聽餘澤要餘升打電話，心裏的無名之火猛地竄上來。
“不許哭了，再哭就給我滾出去！”
餘澤嚇得趕緊癟著嘴，低聲啜泣，滿臉驚恐地看著林欣。
林欣怒氣衝衝地盯著餘澤喊到：“我跟你說，你爸爸已經走了，他不要你了，聽到了嗎？以後不許說要爸爸，不許說給他打電話，聽到了沒有？”
餘澤一個勁搖頭：“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林欣一怒之下，扔下褲子還沒換好的餘澤，徑直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坐在床上的林欣，胸口氣的直鼓，心裏悲傷自己怎麽這麽命苦，好不容易擺脫了餘升，又攤上這麽個兒子。
看著手機裏方君迴的照片和發給自己的信息，林欣這才好受一些。
房間外，餘澤正拚命拍打著房門。
林宏實在看不過去，出門對餘澤喊到：“你別哭了，哭什麽？”
餘澤哪裏聽得進，仍舊一個勁地哭。
“我叫你別哭了，再哭我就揍你了。”
餘澤依舊沒反應。
林宏打開林欣的房門說：“你叫他別哭了。”
林欣怒氣衝衝地盯著餘澤說：“別哭了，過來。”
餘澤跑了過去，站的筆直，一下也不敢吭聲。
“哭好了沒有？想幹什麽？”
餘澤抽泣著，鼻涕流得老長，也不敢擦，低聲迴答說：“想睡覺。”
林欣看著餘澤這副樣子，心裏的氣還沒完全消散。
“自己去睡。”
“講故事。”
“沒有故事，自己去睡。”
餘澤趕緊笨拙地往床上爬。
林欣拉住餘澤，抽紙擦了擦鼻涕和眼淚。
“髒死了就往床上爬，等一下…行了，去睡覺。”
餘澤終於不再反抗，乖乖趴在床邊的角落，縮成一小團，自己拉過被子搭在身上，像隻小貓一樣，稍微抽了幾聲便很快熟睡。
看著餘澤的樣子，原來他是那樣活潑可愛，那樣調皮搗蛋，可是現在，自從跟餘升吵架以來，餘澤幾乎沒有笑過…
突然正在熟睡的餘澤突然哭了起來，翻過身，雙手舉向天空喊道：“爸爸，爸爸…媽媽，我不吃，不吃…”
林欣一伸手，便被餘澤緊緊抓住手指，抱進懷裏。
“爸爸…爸爸…媽媽…別走…別走…”
渾身顫抖了好一會才重新睡去。
林欣剛想抽出手指，餘澤差點又再次驚醒，低聲抽了幾聲，抱緊被子才安靜下來。
看著到這裏，林欣終究心裏稍稍一軟，小心拉了拉被角。
……
晚上，程穎跳舞迴來，興致高漲。
“怎麽還沒做好飯？”
林宏沒有答應，房間的林欣看著廚房忙碌的父親，有些心疼。
“爸，我來吧，你去歇歇。”
“再有一個菜就好了。”
“那我們先吃。”程穎說。
林欣趕緊洗碗筷，端菜。
再次坐在桌邊和父母一起吃飯，林欣心裏很高興。
“爸，先吃吧。”
“別管他，菜不一會就好了嗎？”程穎說著便拿起筷子來吃起來。
因為下午餘澤的事，林欣對母親程穎還是有些愧疚，趕緊夾了個大雞腿放到程穎碗裏。
“媽，你吃個雞腿，爸做的雞腿最好吃了。”
程穎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
兩人吃的半飽時候，林宏將最後一個菜端上桌。
“爸，你快坐下吃，我和媽都快吃飽了。”
林宏突然注視到站在一旁角落偷看的餘澤，招了招手喊道：“來，過來吃飯。”
餘澤有些膽怯，似乎還沒從中午的驚嚇中走出來。
林欣迴過頭也看到了餘澤，喊道：“怎麽不叫爺爺奶奶？快過來吃飯。”
餘澤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連爺爺奶奶都不叫，你這個兒子真是白養了。”程穎說。
這話一出，林宏和林欣臉上立馬有些顏色。
“你別說了行吧？下午還沒說夠？”林宏說。
程穎一下子就怒了，啪的一下放下筷子，迴道：“我長嘴巴還不能說話了？我讓他叫爺爺奶奶，還不是為了讓你開心？你叫沒兒子沒孫子叫了幾十年，現在你女兒給你生了孫子，讓他叫你又不開心？你想怎樣？”
程穎如此露骨的話讓林宏一臉不高興。
“你怎麽說話的，能不能好好說？什麽我叫了幾十年？”
“你不是嗎？以前生林欣的時候天天愁眉苦臉，你媽也是天天罵我生不了兒子。林欣長這麽大，你媽給林欣買過多少東西？別人生女兒，家裏都高興，你們家天天給臉色。”
林宏臉色一變，喊道：“你胡說什麽？我媽什麽時候罵過你？念叨兩句也叫罵你？你罵我媽還差不多。”
程穎立馬跳腳。
“你媽嘴上沒罵，心裏也罵了。”
“她人都死了，你說這個話有點良心嗎？”林宏喊道。
“我沒良心，沒良心天天為你們家考慮，想給你們林家留後？活該你沒兒子，你這樣有兒子你也管不了。”
看著程穎不可理喻的樣子，林宏實在忍不住。
“你這個人，嘴巴真是惡毒。”
林欣隻覺得聽得頭疼。
“爸，你別和媽吵了，少說兩句。”林欣勸說道。
林宏看了看，暗自走到一邊點了根煙。
“爸…你來吃飯。”
“我不吃了。”
林欣看著餘澤，心裏又有些氣，不明白餘澤怎麽這麽執拗，似乎還帶著一股餘升的影子。
“餘澤，這裏是你家，以後要叫爺爺，叫奶奶，聽到沒有。”
這些天反複的煎熬讓餘澤害怕地點點頭。
林欣一推餘澤：“快叫爺爺吃飯。”
餘澤猶豫了一下了一下，走到陽台輕輕喊道：“爺…爺，吃飯。”
一聲爺爺，讓本來還有些生氣地林宏好受了不少，臉上也有了一絲笑容。
“好，乖，你先去吃。”
程穎不屑地說：“你看我說吧，一聲爺爺能讓你爹樂嗬幾天。哼，天天為你們考慮，還埋怨我。”
“行了，媽。來餘澤，叫奶奶。”
餘澤看了看程穎，猶豫著不敢叫。
程穎又是臉色一黑。
“不強求，沒良心就是沒良心。”
林欣一急，喊道：“餘澤，趕緊叫。”
餘澤壯起膽子喊：“奶奶。”
“你看叫得多勉強，在他心裏，我們還是外人。”
“以後都要叫奶奶，聽到了嗎？”
“聽到了。”餘澤怯生生地迴答。
“好，再叫一聲。”林欣又喊道。
“奶奶…”
“哼…”
程穎滿不在乎地說：“這才像樣，明天趕緊到派出所給他改個姓，姓林，不要姓餘，給你爹留個後，省的膈應。”
父母不再吵架，林欣也笑了起來，招唿著餘澤。
“來，吃飯。”
餘澤這才敢走到桌邊。
“你那邊聯係的怎麽樣了？簽證下來了沒？什麽時候過去？”程穎問。
“簽證快了，還有幾天就下來，下來我就過去了，機票已經讓阿強訂了。”
“天天看你婷婷表姐出國，現在好了我也能出國了。你這才像樣，那個餘升像什麽，廢物都不如，早沒離。”
說起餘升，程穎還是一臉不悅，林欣也是有些反胃。
“行了，我這不是離了嗎。”
“早讓你離了，你不聽，現在看看是誰的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是是是，媽你對。”
“哼，一會去買點衣服，帶那邊穿。”
林欣想起方君迴的話，有些愧疚地說：“媽，那個，要不這次我先去看看，準備好再接你和爸過去？”
程穎一下子愣住，盯著林欣看了半天。
林宏則是直接說：“我不去，你們自己去。”
“還沒過去就嫌我和你爸煩是吧？行行行，我也不去了，行吧？”
見程穎生氣，林欣一下急了。
“哎呀，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不讓去就不去。”
“媽，你聽我說啊。”
程穎一臉不高興，斜過身子，翻著白眼：“你說，我聽，看你怎麽狡辯。”
“媽…真是有事，老公他這幾天遇到點事，一批貨被海關扣了，得賠違約金，還得交罰款，一時半會沒空照顧你，所以才讓我和餘澤先去，等迴頭事情處理好了，馬上接你和爸去那邊。”
程穎仍舊有些不高興，盯著林欣看了半天。
“等你處理好，等著等著一年又一年，我還不知道你們，就是不想讓我和你爸過去。”
林宏聽得有些頭大，插嘴說：“我說了我不去。”
“你想去也去不成，你新女婿不讓你去，你還能自己飛過去？”
“媽，說了不是不讓去，是晚點去，老公他連你們的日用品都買好了，怎麽不想讓你們去了，就是推遲幾天。”
程穎一聽日用品都買好了，立馬有些動心。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個我還能騙你不成？這幾天是有事，那邊的房子還沒搞好，我們一起去，住在哪啊？事情一搞好，立馬就接你們過去。”
“哼…”
聽到林欣的承諾，程穎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也沒辦法。
“我說了我不去。”
“爸！一家人當然要一起了，一起去。”
“我不去。”
“爸！老公他這麽關心你，幹嘛不去，不是浪費人家一片好心嗎？而且到時候我們都走了，你一個人，不想媽嗎，不想餘澤嗎？”
“馬上改名叫林澤了。”程穎插嘴說。
林欣趕緊推了推無精打采的餘澤，喊道：“叫爺爺去，快。”
餘澤機械地抬起頭，說了聲：“爺爺…去。”
“誒，吃飯。”
一聽到這，林宏也有些動搖起來，沉默著走到一邊，抽起煙來。
“爸，你這算是答應了，不能反悔了。”
“小方他做生意賠錢了，那我們到那邊開銷怎麽辦？你呢，房子賣了嗎？錢有沒有收到？我跟你說，自己身上得多留點錢，男人都靠不住，迴頭把錢交給我，我給你存起來。”程穎有些擔心地問。
林欣有些心虛，但又不敢說方君迴公司沒錢，自己已經把40萬交給了阿強。
“媽…我那還能有多少，你以為辦簽證不要錢啊？”
“這些小錢不是小方出嗎？還能要你出？一說到錢你就打馬虎眼，跟以前和餘升在一起一樣，我告訴你，女人就得管錢，不管錢，什麽都靠男人，不如喝西北風去。”
“媽…老公他不是餘升那種人，他不會的，我的錢是辦簽證當押金押著的，都是老公出。”
“還沒結婚就老公長老公短的，胳膊肘往外拐，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點也不幫自己爹娘說話。”
“哎呀…媽…哪有…”
“有沒有你心裏有數，哼…”
終於說服父母，林欣心裏最大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
電話裏聽著阿強的話，林欣鬆了口氣。
“老板娘，這筆錢來的太是時候了，真的替公司謝謝您。”
林欣笑了笑，說：“應該的，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麽客氣。”
“老板娘，那我先去做事了。借條迴頭我蓋好公司章之後，把原件跟簽證和機票等材料一起郵寄過去，就寄到老板娘您給的新地址上行嗎？”
看著阿強發過來的借條照片，林欣又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方君迴太認真了。
“借條就不用了，太見外了。”
“老板囑咐好幾次了，迴頭我一起寄過去吧，這次被罵了幾遍，再也不敢違逆老板意思了。”
“…那，好吧，謝謝你了阿強，要不是你，我這簽證什麽的都搞不定。”
“應該的，您是老板娘嘛。對了，老板娘您要是有時間，可以收拾行李了，也別帶太多東西，飛機上難帶，而且老板那邊已經都買過了。”
一想起方君迴的細致和關心，林欣又是一陣甜蜜。
“嗯，好的，要是有不懂的我再問你。”
“好，出國前這段時間，方總讓我我24小時待命，有任何問題隨叫隨到。”
“嗯嗯，謝謝啦。”
“不客氣老板娘，那我先去工作，沒其他事的話登機那天我再去接您。”
“好的。”
“好，老板娘再見。”
“嗯，再見。”
掛斷電話，林欣的心情大好。
看著住了6年多的房子，林欣突然有一絲留戀。
牆上殘留著一些餘澤塗鴉的痕跡。
桌上，砂鍋燙出的淺淡印子格外顯眼。
凳子腳上那一塊灰白，是餘升和餘澤修理時候不小心弄掉了一塊油漆。
門角上的小熊貼畫笑得似乎不如當時那般燦爛。
書桌上是餘升最喜歡的石頭擺件，此刻也黯淡無光。
一想起餘升，林欣的心緒又被破壞了。
餘升的電話早就被拉入林欣的黑名單，不過這幾天，餘升和前公公婆婆也都沒有再上門，應該是認命了，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看著手中的鑰匙扣，上麵還有餘升給自己掛的小熊。
一陣厭惡，林欣將小熊取下，扔進了垃圾桶。
環顧了一周，林欣又想起了徐昊。
如果這個城市還有什麽自己不舍得的，那應該就是徐昊了。
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那是自己生日上徐昊送給自己的，原本以為能和徐昊走到最後，可惜…
不過自己有了方君迴，雖然遺憾，但也是最好的迴憶。
最後再看一眼，林欣拎著包，走出了屋子。
本來還想跟徐昊等人做最後的道別，可是想起方君迴，又想起沈樂，最終還是跟大家一一發了短信。
看著大家的祝福，林欣很開心，也很滿足。
……
迴家的路上，林欣再也沒有心理負擔，對未知的國外生活充滿了期待。
不在家的幾天，餘澤似乎有些不習慣。
林欣還沒到門口，大老遠便聽到餘澤的哭聲和母親程穎的訓斥聲。
“你再哭試試！跟你那死爹一樣惡心，你爹死了，知道嗎？別哭了！”
啪的一聲巨響傳來，像是什麽東西拍在了桌上，緊接著，餘澤哭的很厲害了。
“你別說了，跟個孩子嘔什麽氣？”
“我嘔什麽氣？天天吵著要爸爸，他爸死了，要什麽要，白眼狼，天天祖宗一樣伺候著還要爸爸。”
“你這人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怎麽沒好好說話？你有本事你來帶。”
林欣皺著眉頭加快腳步，走進屋子。
一開門，餘澤便衝了過去，抱住林欣的大腿哭喊。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林欣一聽也有點生氣了，拉開餘澤問：“你幹什麽了？怎麽惹爺爺奶奶不高興？”
“看你生的白眼狼，跟他那個死爹一個德行，吃個飯還嫌我做的不好吃，不好吃你去找你那死爹去。”
“你別說了行嗎？”
“好好好，我不說，我走，行吧。”
說著，程穎便轉身換好舞蹈服走了出去。
林欣看著桌上已經冰涼的飯菜有些不理解，拉過餘澤問道：“你怎麽迴事？奶奶是你最親的人，她做的飯你為什麽不吃？”
餘澤隻是一個勁哭。
“你也別說了，不吃就不吃，多大點事，肯定是剛來這邊吃不習慣。”
“爸，你別這麽說，這是自己家，自己家的飯都吃不習慣，還要怎麽樣？”
“你…唉…跟你媽一個樣，你自己看著辦吧。”
“爸…”
林欣感覺很委屈，自己已經離婚了，怎麽到餘澤這又是一地雞毛，跟餘升在的時候幾乎一樣。
看著餘澤尿了一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樣子，林欣心裏又是一頓火氣。
“你幹什麽！尿尿不知去廁所嗎？”
“嗚嗚嗚嗚…哇…”
林欣用力將餘澤拽到了廁所：“奶奶說的沒錯，你真的跟你那爸爸一個樣，真不讓人省心。”
“我要爸爸，我要給爸爸打電話！”
一聽到爸爸，餘澤又哇哇大哭起來。
林欣本就因為餘誌的事情還在記恨餘升，一聽餘澤要餘升打電話，心裏的無名之火猛地竄上來。
“不許哭了，再哭就給我滾出去！”
餘澤嚇得趕緊癟著嘴，低聲啜泣，滿臉驚恐地看著林欣。
林欣怒氣衝衝地盯著餘澤喊到：“我跟你說，你爸爸已經走了，他不要你了，聽到了嗎？以後不許說要爸爸，不許說給他打電話，聽到了沒有？”
餘澤一個勁搖頭：“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林欣一怒之下，扔下褲子還沒換好的餘澤，徑直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坐在床上的林欣，胸口氣的直鼓，心裏悲傷自己怎麽這麽命苦，好不容易擺脫了餘升，又攤上這麽個兒子。
看著手機裏方君迴的照片和發給自己的信息，林欣這才好受一些。
房間外，餘澤正拚命拍打著房門。
林宏實在看不過去，出門對餘澤喊到：“你別哭了，哭什麽？”
餘澤哪裏聽得進，仍舊一個勁地哭。
“我叫你別哭了，再哭我就揍你了。”
餘澤依舊沒反應。
林宏打開林欣的房門說：“你叫他別哭了。”
林欣怒氣衝衝地盯著餘澤說：“別哭了，過來。”
餘澤跑了過去，站的筆直，一下也不敢吭聲。
“哭好了沒有？想幹什麽？”
餘澤抽泣著，鼻涕流得老長，也不敢擦，低聲迴答說：“想睡覺。”
林欣看著餘澤這副樣子，心裏的氣還沒完全消散。
“自己去睡。”
“講故事。”
“沒有故事，自己去睡。”
餘澤趕緊笨拙地往床上爬。
林欣拉住餘澤，抽紙擦了擦鼻涕和眼淚。
“髒死了就往床上爬，等一下…行了，去睡覺。”
餘澤終於不再反抗，乖乖趴在床邊的角落，縮成一小團，自己拉過被子搭在身上，像隻小貓一樣，稍微抽了幾聲便很快熟睡。
看著餘澤的樣子，原來他是那樣活潑可愛，那樣調皮搗蛋，可是現在，自從跟餘升吵架以來，餘澤幾乎沒有笑過…
突然正在熟睡的餘澤突然哭了起來，翻過身，雙手舉向天空喊道：“爸爸，爸爸…媽媽，我不吃，不吃…”
林欣一伸手，便被餘澤緊緊抓住手指，抱進懷裏。
“爸爸…爸爸…媽媽…別走…別走…”
渾身顫抖了好一會才重新睡去。
林欣剛想抽出手指，餘澤差點又再次驚醒，低聲抽了幾聲，抱緊被子才安靜下來。
看著到這裏，林欣終究心裏稍稍一軟，小心拉了拉被角。
……
晚上，程穎跳舞迴來，興致高漲。
“怎麽還沒做好飯？”
林宏沒有答應，房間的林欣看著廚房忙碌的父親，有些心疼。
“爸，我來吧，你去歇歇。”
“再有一個菜就好了。”
“那我們先吃。”程穎說。
林欣趕緊洗碗筷，端菜。
再次坐在桌邊和父母一起吃飯，林欣心裏很高興。
“爸，先吃吧。”
“別管他，菜不一會就好了嗎？”程穎說著便拿起筷子來吃起來。
因為下午餘澤的事，林欣對母親程穎還是有些愧疚，趕緊夾了個大雞腿放到程穎碗裏。
“媽，你吃個雞腿，爸做的雞腿最好吃了。”
程穎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
兩人吃的半飽時候，林宏將最後一個菜端上桌。
“爸，你快坐下吃，我和媽都快吃飽了。”
林宏突然注視到站在一旁角落偷看的餘澤，招了招手喊道：“來，過來吃飯。”
餘澤有些膽怯，似乎還沒從中午的驚嚇中走出來。
林欣迴過頭也看到了餘澤，喊道：“怎麽不叫爺爺奶奶？快過來吃飯。”
餘澤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連爺爺奶奶都不叫，你這個兒子真是白養了。”程穎說。
這話一出，林宏和林欣臉上立馬有些顏色。
“你別說了行吧？下午還沒說夠？”林宏說。
程穎一下子就怒了，啪的一下放下筷子，迴道：“我長嘴巴還不能說話了？我讓他叫爺爺奶奶，還不是為了讓你開心？你叫沒兒子沒孫子叫了幾十年，現在你女兒給你生了孫子，讓他叫你又不開心？你想怎樣？”
程穎如此露骨的話讓林宏一臉不高興。
“你怎麽說話的，能不能好好說？什麽我叫了幾十年？”
“你不是嗎？以前生林欣的時候天天愁眉苦臉，你媽也是天天罵我生不了兒子。林欣長這麽大，你媽給林欣買過多少東西？別人生女兒，家裏都高興，你們家天天給臉色。”
林宏臉色一變，喊道：“你胡說什麽？我媽什麽時候罵過你？念叨兩句也叫罵你？你罵我媽還差不多。”
程穎立馬跳腳。
“你媽嘴上沒罵，心裏也罵了。”
“她人都死了，你說這個話有點良心嗎？”林宏喊道。
“我沒良心，沒良心天天為你們家考慮，想給你們林家留後？活該你沒兒子，你這樣有兒子你也管不了。”
看著程穎不可理喻的樣子，林宏實在忍不住。
“你這個人，嘴巴真是惡毒。”
林欣隻覺得聽得頭疼。
“爸，你別和媽吵了，少說兩句。”林欣勸說道。
林宏看了看，暗自走到一邊點了根煙。
“爸…你來吃飯。”
“我不吃了。”
林欣看著餘澤，心裏又有些氣，不明白餘澤怎麽這麽執拗，似乎還帶著一股餘升的影子。
“餘澤，這裏是你家，以後要叫爺爺，叫奶奶，聽到沒有。”
這些天反複的煎熬讓餘澤害怕地點點頭。
林欣一推餘澤：“快叫爺爺吃飯。”
餘澤猶豫了一下了一下，走到陽台輕輕喊道：“爺…爺，吃飯。”
一聲爺爺，讓本來還有些生氣地林宏好受了不少，臉上也有了一絲笑容。
“好，乖，你先去吃。”
程穎不屑地說：“你看我說吧，一聲爺爺能讓你爹樂嗬幾天。哼，天天為你們考慮，還埋怨我。”
“行了，媽。來餘澤，叫奶奶。”
餘澤看了看程穎，猶豫著不敢叫。
程穎又是臉色一黑。
“不強求，沒良心就是沒良心。”
林欣一急，喊道：“餘澤，趕緊叫。”
餘澤壯起膽子喊：“奶奶。”
“你看叫得多勉強，在他心裏，我們還是外人。”
“以後都要叫奶奶，聽到了嗎？”
“聽到了。”餘澤怯生生地迴答。
“好，再叫一聲。”林欣又喊道。
“奶奶…”
“哼…”
程穎滿不在乎地說：“這才像樣，明天趕緊到派出所給他改個姓，姓林，不要姓餘，給你爹留個後，省的膈應。”
父母不再吵架，林欣也笑了起來，招唿著餘澤。
“來，吃飯。”
餘澤這才敢走到桌邊。
“你那邊聯係的怎麽樣了？簽證下來了沒？什麽時候過去？”程穎問。
“簽證快了，還有幾天就下來，下來我就過去了，機票已經讓阿強訂了。”
“天天看你婷婷表姐出國，現在好了我也能出國了。你這才像樣，那個餘升像什麽，廢物都不如，早沒離。”
說起餘升，程穎還是一臉不悅，林欣也是有些反胃。
“行了，我這不是離了嗎。”
“早讓你離了，你不聽，現在看看是誰的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是是是，媽你對。”
“哼，一會去買點衣服，帶那邊穿。”
林欣想起方君迴的話，有些愧疚地說：“媽，那個，要不這次我先去看看，準備好再接你和爸過去？”
程穎一下子愣住，盯著林欣看了半天。
林宏則是直接說：“我不去，你們自己去。”
“還沒過去就嫌我和你爸煩是吧？行行行，我也不去了，行吧？”
見程穎生氣，林欣一下急了。
“哎呀，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不讓去就不去。”
“媽，你聽我說啊。”
程穎一臉不高興，斜過身子，翻著白眼：“你說，我聽，看你怎麽狡辯。”
“媽…真是有事，老公他這幾天遇到點事，一批貨被海關扣了，得賠違約金，還得交罰款，一時半會沒空照顧你，所以才讓我和餘澤先去，等迴頭事情處理好了，馬上接你和爸去那邊。”
程穎仍舊有些不高興，盯著林欣看了半天。
“等你處理好，等著等著一年又一年，我還不知道你們，就是不想讓我和你爸過去。”
林宏聽得有些頭大，插嘴說：“我說了我不去。”
“你想去也去不成，你新女婿不讓你去，你還能自己飛過去？”
“媽，說了不是不讓去，是晚點去，老公他連你們的日用品都買好了，怎麽不想讓你們去了，就是推遲幾天。”
程穎一聽日用品都買好了，立馬有些動心。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個我還能騙你不成？這幾天是有事，那邊的房子還沒搞好，我們一起去，住在哪啊？事情一搞好，立馬就接你們過去。”
“哼…”
聽到林欣的承諾，程穎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也沒辦法。
“我說了我不去。”
“爸！一家人當然要一起了，一起去。”
“我不去。”
“爸！老公他這麽關心你，幹嘛不去，不是浪費人家一片好心嗎？而且到時候我們都走了，你一個人，不想媽嗎，不想餘澤嗎？”
“馬上改名叫林澤了。”程穎插嘴說。
林欣趕緊推了推無精打采的餘澤，喊道：“叫爺爺去，快。”
餘澤機械地抬起頭，說了聲：“爺爺…去。”
“誒，吃飯。”
一聽到這，林宏也有些動搖起來，沉默著走到一邊，抽起煙來。
“爸，你這算是答應了，不能反悔了。”
“小方他做生意賠錢了，那我們到那邊開銷怎麽辦？你呢，房子賣了嗎？錢有沒有收到？我跟你說，自己身上得多留點錢，男人都靠不住，迴頭把錢交給我，我給你存起來。”程穎有些擔心地問。
林欣有些心虛，但又不敢說方君迴公司沒錢，自己已經把40萬交給了阿強。
“媽…我那還能有多少，你以為辦簽證不要錢啊？”
“這些小錢不是小方出嗎？還能要你出？一說到錢你就打馬虎眼，跟以前和餘升在一起一樣，我告訴你，女人就得管錢，不管錢，什麽都靠男人，不如喝西北風去。”
“媽…老公他不是餘升那種人，他不會的，我的錢是辦簽證當押金押著的，都是老公出。”
“還沒結婚就老公長老公短的，胳膊肘往外拐，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點也不幫自己爹娘說話。”
“哎呀…媽…哪有…”
“有沒有你心裏有數，哼…”
終於說服父母，林欣心裏最大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