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姚公主和離之後,便開始了一段浪蕩放縱的生活。


    司徒初則把對季姚公主所有的怨氣,都積壓在司徒佑身上。


    很快給司徒佑寫了斷親書。


    這件事當初在盛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


    甚至當今聖上出麵都沒有得到解決。


    最後司徒佑跟著季姚公主迴了公主府。


    他的姓氏雖然沒有改,但他再也沒有迴去過司徒府。


    顯慶帝見司徒佑年幼,所以對他多照顧了幾分。


    隻是不知為何,季姚公主八年前竟然改邪歸正,一心向佛,還去了郊外的長秋寺避世。


    從此,關於季姚公主的那段往事,便隨著時間煙消雲散了。


    沒有人再特意談論起。


    “大哥,你難道真的不想迴司徒府嗎。”司徒越著急勸道。


    司徒初寫斷親書的時候,司徒越還年幼,他隻知道,父親跟大哥有隔閡,卻不知道這隔閡有多深。


    “不想,”司徒佑神情冷峻,眼裏沒半點笑意,“阿越,你要真當我是大哥,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可是,”司徒越猶豫,“大哥,你知道,我考上了華清書院,從此是好是壞都靠我自己,你要是不迴司徒府,那家業真要便宜外人嗎。”


    司徒越指的外人,是司徒初的現在的小兒子司徒桐,司徒初現在的眼珠子。


    “阿越,你都不想要司徒府,你以為我想要。”司徒佑反問他。


    “可是,母親已經離開了,你若是不迴司徒府,這府中連個主事的人,裴家就算了,但林國公那邊,我怕他們會有意見。”司徒越憂心。


    “我已經請聖上派了兩個主事的嬤嬤過來,有什麽事情她們會料理的。”司徒佑的眼神很平靜。


    司徒越看到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就知道司徒佑已經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心知也勸不動了。


    他這次過來,其實並不是自己過來,而是司徒初的意思。


    司徒府。


    黃氏已經替司徒初盛好了飯。


    司徒嬌跟司徒桐坐在下首。


    司徒桐今年才七歲,長得胖墩墩的,他手裏拿了一個雞腿,啃得滿嘴是油。


    司徒嬌有些嫌棄他,叫人往他碗裏夾了一點青菜。


    “看你都胖成什麽樣了,還吃肉。”


    “你弟弟正在長身體吃點肉怎麽了。”司徒初反駁道。


    司徒初生的粗狂,這一瞪眼,看著有些嚇人。


    不過司徒嬌可不怕他,她吐吐舌頭,埋怨道,“爹,都是你慣的桐兒,你瞧他長成什麽樣了。以後出去,我可不會對別人說,他是我弟弟。”


    “你這小丫頭,他就是你弟弟,”司徒初笑斥道。


    黃氏含笑著望著眼前的場景,突然,她目光一轉,注意到門口的司徒越。


    “是越兒迴來了呀,快過來,我給你留了,你愛吃的煎黃魚。”黃氏朝他招手。


    “不必了,”司徒越笑了笑,“我等會兒迴去吃。”


    若是以前的司徒越看到眼前溫馨的場景,肯定會心裏不舒服。


    但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司徒越已經會控製自己的情緒。


    黃氏還想再勸,司徒初卻開口了,“讓他迴去吃吧。”


    “你看看你,”黃氏嗔怪他一眼,“越兒,好不容易從書院迴來 這才幾天,你就不想跟他多呆呆。”


    司徒初審視了司徒越一會,越看心裏越不舒服,他這個兒子長成了他最不喜歡的那一類人。


    “我叫你去辦的事情,怎麽樣了。”司徒初問他。


    “大哥,他說,不迴來了。”司徒越緩緩垂下眼眸。


    “真是個蠢貨,”司徒初目露譏笑,罵了起來,“他不迴來還指望著季姚給他操持嗎。”


    “母親,她昨天就離開了。”司徒越聲音越來越低。


    “我就知道,”司徒初瞬間被這句話點燃了怒火,破口大罵起來,“這是一個當母親的幹出的人事。”


    “混賬玩意,說不管就撒手不管,一迴來,就把事情搞得天翻地覆,你瞧瞧她幹的是什麽事,我就從未見過讓兒子正妻小妾一起過門的,要點臉麵的人家都不會這麽幹,就她,根本就不配當一個母親。”司徒初火氣很大。


    黃氏見狀,趕緊給他順氣,“你幹嘛生這麽大的氣,孩子們,阿越也在這裏呢。”


    “我就是看不慣她,”司徒初瞪起眼睛,“她憑什麽一迴來就插手司徒佑的婚事,還弄了這麽一樁糟心事,現在她不願意幹了,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母親,她也許有急事......。”司徒越艱難解釋。


    “她能有什麽急事,這麽多年,我算是看透她了,愚蠢又自私。”司徒初冷笑。


    司徒越不敢多言,隻道,“大哥說,他自己已經安排好了,聖上也安排人過來了。”


    司徒初聽到這話,氣又不打一處來,“當娘的是蠢貨,兒子也是蠢貨嗎,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還姓司徒。”


    司徒越心裏誹謗,你這麽多年也沒提起這件事,怎麽現在突然記起你還有另外一個兒子了。


    “二哥,我們不如再勸勸大哥,季姚公主離開了,大哥那邊連個長輩也沒有,要是林姐姐加進來,該怎麽奉茶呢,她要是不舒服了,心裏還不定怎麽想。”司徒嬌勸道。


    “連一個小丫頭都知道的道理,司徒佑不知道,人言可畏,這盛京的人以後會怎樣看他,他就真的以為聖上是真心為他考慮,”司徒初怒極反笑。


    司徒越知道司徒佑的性子,他拿了主意的事情,別人也沒辦法再勸。


    “罷,罷,既然他自己心裏有主意,那我何必趟這攤子渾水。”司徒初煩躁的擺手。


    ....................


    婚禮的事情,一切都自有下人去辦。


    司徒佑根本沒有花什麽心思。


    這一切都好像很平靜,但司徒佑總感覺,那平靜的湖麵,裏麵暗藏了波濤洶湧。


    終於,這一天來了。


    在司徒佑即將成親的前一天。


    顯慶帝一道聖旨不僅免了他的官職,還讓他流放三千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司徒佑包藏禍心,殘害太子,現證據確鑿,朕念及.......,”


    後麵的話,司徒佑壓根就沒聽清楚,他隻聽清一句話,殘害太子,這是有人在陷害他。


    “貴公公,我要見聖上,我有事情要跟他稟告。”司徒佑攔住傳旨的太監。


    “哎呀,晚了,聖上現在可不想見到你。”貴公公憐憫的望著司徒佑,“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


    司徒佑蹙了蹙眉,一雙凜冽的黑眸迸射出一道寒光,殘害太子,他怎會殘害太子。


    傳旨的太監走後,一隊禁衛軍衝了進來,“阿佑,你要有心理準備,聖上命我們來......抄家。”


    領頭的那位以前是司徒佑的同僚,兩人的關係還不錯,因此,他刻意停下來跟司徒佑說了一句。,


    司徒佑往後退了一步,纖薄的嘴唇微抿,“動手吧。”


    “得罪了,”那人一拱手,便下達了命令。


    春光明媚,明兒是個極好的日子,一切皆順。


    可是,一切都要在今天結束了。


    聖上怎麽會知道他跟太子的事情有關係,他的母親迴來真的是為了他的婚事嗎。


    司徒佑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陽光拉長他的身影,孑然獨立間透著一股濃濃的孤寂。


    來人很快便收集一些所謂的“證據”,司徒佑壓根不在意了。


    伴君如伴虎,可這千百年流傳的道理,他居然忘了,居然妄想從皇家那裏得到一絲親情。


    樹倒猢猻散,更何況是這群下人呢,這麽多人一聽司徒佑犯了大罪,紛紛鬧著要走。


    司徒佑也不阻攔,命人把那一堆賣身契給他們。


    這些仆人大多是聖上賞賜的,還有些是季姚公主留下來的,他們一走,整個府裏空蕩蕩的。


    屬於季姚的財產,那些人自然不會動,司徒佑更不會動,這座公主府也已經跟他無關了。


    天氣明明很暖和,司徒佑卻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心底泛出來。


    他到底是顯慶帝的心腹,還是棄子。


    .................


    “不,不要退婚。”林楠錦叫道。


    林國公府本來喜氣洋洋,大家都在準備著林楠錦出嫁的事情。


    那道聖旨,讓整個林家如遭雷擊。


    “是不是,搞錯了,聖上那麽寵幸司徒佑,這次怎麽連提審都沒有,直接降罪,”林國公再一次確認。


    顯慶帝有多寵愛司徒佑,他是心知肚明的,他跟在顯慶帝身邊快三十年了,顯慶帝待司徒佑比太子還好幾分。


    都說外甥像舅,他有時候覺得司徒佑比幾個皇子都像聖上。


    “你沒聽說嗎,司徒佑謀害太子,”郭氏嚷道,“國公爺,你還愣著幹嘛,快拿個主意啊,我們女兒快要做寡婦了。”


    “閉嘴,什麽寡婦,沒聽到聖旨隻讓司徒佑抄家流放嗎。”林國公嗬斥道。


    “不,爹,我不嫁了,我要退婚。”林楠錦想到以後,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


    林國公見女兒哭的可憐,便勸道,“也許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你別著急,爹爹再去打聽打聽。”


    林國公安撫好家人後,便出去了。


    再次迴來的時候,他的神情十分憔悴。


    “國公爺,怎麽了。”郭氏催促他。


    林國公搖搖頭,這道聖旨就像是突然降下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林國公現在也隻能猜測,太子之死對顯慶帝打擊太大了,以至於他變得杯弓蛇影。


    “娘我不嫁了,不嫁了。”林楠錦焦急不已。


    司徒佑已經淪為階下囚,她怎會願意嫁給他。


    “聖上的旨意還沒有收迴呢,就輪到的你說不嫁了。”林國公道。


    “爹,你就真的要女兒去死嗎。”林楠錦扭過頭質問他。


    “國公爺,聖上都已經要流放司徒佑了,幹嘛還要讓錦兒嫁過去,這不是毀了錦兒一輩子嗎。”郭氏不理解。


    “娘,聖旨已經下了,婚期也已經定了,要是妹妹不嫁,那就是抗旨。”林子澤皺眉道。


    林楠錦聽到這裏臉色越發難看,她把目光移到林國公身上,臉上閃現一種決絕,“爹,你非得要我嫁過去,那我現在就撞死在牆上。”


    “你胡說什麽。”林國公怒道,他本來就焦頭爛額,女兒還以死逼迫他。


    “錦兒,我的好錦兒,娘跟你一起死。”郭氏摟著林楠錦嚎啕大哭。


    林國公本來以為跟司徒佑的這場親事,是生機,沒想到這才幾天過去,竟變成了絕境。


    他摸不透顯慶帝的心思,殺害太子,這是何等大的罪名,本來是要株連九族的,可是顯慶帝隻是抄家流放,就算是司徒初,也隻是連降三級,就這麽放過了司徒家。


    再有,這件事太突兀了,聖上是從哪裏拿到的證據呢。


    林國公在心裏琢磨著,怎麽在這場風波中保全林家,那邊林楠錦見父親久久不出聲,幹脆尋死覓活起來。


    郭氏見她真用頭去撞牆,一邊抱住她,一邊哀嚎道,“我的兒,我的兒,你這是要了為娘的命啊。”


    林家一片亂糟糟的。


    裴家卻在一個時辰內把所有的行李都打包好。


    “等我迴去,非得要去給菩薩燒幾炷香,求求她老人家保佑你的婚姻大事,你看看,咱們這是走了什麽黴運,喝口涼水都塞牙。”雷碧玉口裏念念有詞。


    “娘,你別念了,念得我頭暈,要我說,咱們就兩輛馬車,先把人送出去,以後的事情再說。”裴思泉道。


    “你妹妹什麽時候吃過這樣大的苦,”雷碧玉說著眼眶又紅了。


    “別說了,時間快來不及了,咱們要抓緊把沅沅送出去,等找不到沅沅,司徒佑也沒辦法。”裴金道。


    “對,對,...。”


    “爹,娘,”裴沅按住了雷碧玉的手,道,“這是賜婚,皇上還沒收迴成命,要是抗旨可是滅九族的,要是我走了,你們怎麽辦啊。”


    “沅沅,說的是,要我看,我們幹脆一起走。”裴思泉出主意。


    “嗯嗯,”雷碧玉也拚命點點頭。


    裴沅看看她身後那一家子,她們這一家要出去逃命,還沒走到城門口,就被皇上的禁衛軍抓了迴來了。


    “爹爹好不容易舉家搬遷到盛京,如今又要為了我的事,東躲西藏,我可不願意。”裴沅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


    “錢沒有可以再賺,女兒可隻有這麽一個。”裴金道。


    “那哥哥呢,您不考慮哥哥了,您不是最希望他有出息嗎。”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哥哥這輩子就不是個讀書的料子,咱們趕緊走吧,這盛京就是不是你哥哥這樣的人待得。”裴思泉在出逃這件事上顯得格外的積極。


    裴沅瞪了他一眼。


    一家人正琢磨著出逃的方向,有個仆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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