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夜,阿蠻在各種廢棄物中快速奔跑。


    他見過牆溝的老鼠,如此弱小卻依舊保持活力,是因為它無比了解自身,知道無法用利爪和牙齒對抗比它們強大的捕食者。


    所以選擇更好了解環境躲藏。


    阿蠻也一樣,他就是這貧民窟的老鼠,他了解每一個能夠藏下他這個身軀的窟窿和犄角旮旯。


    他躲在廢舊的油桶內,聽血狼幫在他身邊跑過的腳步。


    他趴在窩棚的石棉瓦間,看血狼幫一家一戶的踹門而入。


    他蜷縮在壘牆隔離的輪胎內,感受著血狼幫咆哮憤恨的怒火。


    直到他把自己的身體塞進了滿是鋼筋水泥板的建築廢料中,他的嘴唇微微顫抖。


    馬路邊路燈下,猩紅的鮮血順著雨水流淌。


    人影趴著在地,嶄新的機械義肢蒙上了一層黑黃的泥漬。


    他就這麽等著,等到這路燈熄滅,四周瞬間化作漆黑。


    阿蠻緩緩再那堆建築廢料中爬了出來,沒等身上因為長時間蜷縮有些麻木的身體恢複,便快速的跑到路燈之下。


    一把快速將趴著的人翻了過來。


    迅速往後麵的的建築廢料堆中拉去。


    “蔣伯....”


    阿蠻看著眼見已然泡的發白且有些腐爛的麵容,雙目中閃過一絲淚光。


    他狠狠的咬牙捶了一下地麵。


    是蔣伯帶著他父親的徽章迴來的,也是他帶著阿蠻在這貧民窟中掙紮活到今天。


    雙目失明,單腿殘缺,卻依舊靠著豐富的經驗在這世道養活了兩個孩子。


    阿蠻用袖子擦幹淨了他臉上的泥汙:


    “累了一輩子,好好歇息吧。”


    “希望下輩子,別碰見我這個累贅了。”


    將他那灰白的頭發也稍微理順了些,搖頭道:


    “也別遇見蔣青。”


    老頭哪怕殘軀,他的功勳其實也夠給他過個不錯的日子了。


    他讓蔣青成為了職業者,給他配技能配裝備。


    借著以前的人情給蔣青謀了個拳場服務員的職位。


    可蔣青總覺得自己會遠強於自己這個殘廢的父親。


    越長大卻真實發現自己連他父親這個殘廢都不如。


    自命非凡,總是以為是懷才不遇,能一朝躍龍門。


    阿蠻想到蔣青一直掛在嘴邊那句“膽子大,造化就大”就覺得好笑。


    “沒腦子的膽子大,就是取死之道。”


    將蔣老伯的屍體塞進一個圓柱的水泥管中,用石頭將兩頭封死。


    阿蠻跪下,朝著水泥管道磕了兩個頭。


    “蔣伯,我走了。”


    “大恩不言謝,你保佑蔣青吧。”


    說完站起身子,快速朝富人區跑去。


    今天紅石城夜晚格外喧囂。


    平民區黑龍幫和血狼幫火拚依然在繼續,隨著周俊和周發從一號坑出來,局勢似乎發生了極大的反轉。


    而富人區街道,一大堆執法者給白發老太打著傘在封鎖整個街道。


    此時的大馬路已然被挖出一條巨大的深溝。


    一名套在黑袍內的執法者跑了過來道:


    “大人整條街道都挖掘開了,並沒有看見裏麵有屍體和血跡。”


    “連通的地下管道內,泥垢規整,沒有人爬過的痕跡。”


    隨後他雙手攤開,遞到老太麵前:


    “不過,卻發現這個。”


    白發老太低頭一看,隨後眼神一眯道:


    “這東西在這裏,那他人就一定在這裏,繼續給我找。”


    執法者手中赫然是一枚三階的火屬性靈珠,當時就是因為這顆珠子,才讓槍胖子直接被偷襲致死。


    執法者聞言欲言又止,隨後卻是大聲應答是,然後快步跑迴去挖坑。


    “小姐怎麽樣了?”老太側頭朝旁邊的一個青年問道。


    青年微微一笑道:


    “剛剛牧師都已經過來了,已經醒了。”


    “你在這裏看著。”


    說著玩便朝後麵走去。


    計靈兒並沒有轉移到其他地方去,而是就在這個街道旁邊的一個店鋪之內。


    走進店鋪,一股淡淡的香味撲麵而來。


    那是一種檀香,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野生皮毛,有類似狐狸皮和貂皮,甚至還有一些疑似珍稀動物的皮毛。這些皮毛有的被製成了大衣,毛色鮮亮。


    有的則隻是簡單地鞣製後掛在那裏,皮毛的邊緣還帶著一些未處理幹淨的雜毛。


    這是一家紅石城特產皮毛的店鋪,此時機靈兒正躺在一張巨大的白色貂皮沙發上。


    蒼白的臉色,倒也有幾分我見猶憐的美感。


    看見老太進來,她撐著沙發坐了起來:


    “花姨,那人找到了嗎?”


    老太走了過來,後麵的執法者迅速在她身後放了一張椅子。


    她坐下看著計靈兒道:


    “明天估計整個上城的人物都會到來,你仔細和我說說一號坑到底發生了什麽?”


    計靈兒秀眉微皺,她搖了搖頭:


    “我之前說的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了。”


    “我們的路線目標很單一,就是和朱見雄去拓荒怨蛛母蟲。”


    “然後遇見了一隻很強的怪物,整個進入的隊伍就我一個......”


    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了下來:


    “就兩個人活了下來。”


    花姨看著她,朝身後招了招手道:


    “還有一個是誰?”


    “是上城紅魔兵團的一個牧師,他叫夏殷澤。”


    “夏殷澤?”花姨一臉疑惑,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是飛鷹軍團旗下一個娛樂公司的戰隊成員。”


    “怎麽活下來的?”


    “他們出手的早,隊伍五個人,四個人保他衝了出來。我們出手比較晚,反而讓怪物的兇性更大。”


    她就看了眼斷掉的右臂繼續道:


    “導致我們除了我全軍覆沒。”


    執法者端過來兩杯熱茶,花姨端過一杯。


    “然後呢?你出去後沒發現什麽其他的東西?”


    計靈兒示意將茶放在一邊,搖了搖頭。


    “然後我便一邊喝藥劑治療,一邊往紅石文旅列車那邊跑,再沒有發生其他事情。”


    花姨端著茶杯喝了一口。


    “但一號坑次元消失了。”


    “你知道,想要掉落次元結晶,隻有將秘境霸主超過80%的效能擊殺才可能有很小的幾率做到麽?”


    “貫穿整個星恆千年,也就隻有當年元素聖城那位,神級職業空間大法師才做到。”


    “且也是極為湊巧,將那隻怪物空間流放到深淵域海之中。”


    說完她將茶杯放下,很是篤定道:


    “如果你止步於冰寒蛛,有一個可能,有人在你走後,進去把裏麵真正的怨蛛母蟲拓荒了。”


    “而且是超過80%效能的碾壓擊殺。”


    計靈兒聞言有些震撼,隨後卻劇烈的搖了搖頭:


    “不可能,當時進來的就我們幾個人,除了我和夏殷澤,其他人已經死了。”


    隨後她麵色微微一滯道:


    “對,還有趙留白。”


    “趙留白去殺怨蛛母蟲了嗎?”花姨抓住訊息問道。


    “沒有,他如果要去的話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去,而是中途跳車離開。”


    “而且他還是個牧師,身邊帶的兩個也是一查就清楚,刺客和獵人,周十六,朱十五。”


    花姨眼神一眯:


    “趙家那小子怎麽沒和你一起出來?”


    計靈兒也有些奇怪道:


    “當時他和我說,是去采風。”


    然後她坐直了身子,腦海中迅速浮現斷臂的夏殷澤,以及那個穿棒球服的男人。


    “對了,我和他見麵之時,他還帶上了逃出去的夏殷澤,以及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男人。”


    “那個男人什麽樣子?”花姨追問了一聲。


    “年紀應該二十來歲,但身上的服飾非常老土和那些奴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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