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風卻依然未停,整個膠西灣還沉浸在一片寂靜中。


    王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踢醒旁邊鋪上的幾個士卒,無精打采地喊道:“都起來,都起來,要上船了!”


    幾個士卒揉著眼,起來披掛完畢,跟在王先身後,出了軍營的房間。


    上了船,王先直起身來,指揮著士卒們,劃著船向港口而去。


    “那……是什麽?”


    忽然,有士卒手指著前麵的海岸,大聲喊道。


    王先抬起頭,和其餘的士卒們一起,朝著那名士卒所指的海上方向看去。


    “嘩嘩”的波浪聲中,無數高山一樣的黑影排山倒海般撲麵而來,駛的近了,王先等人才看的清楚,那是一艘艘的巨大戰船,上麵“宋”字的旗幟鮮明。


    “快起來啊,快起來啊!宋兵來襲!”


    王先等人目瞪口呆,隨即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


    “鐺鐺”的刁鬥聲響起,劃破了清晨的寧靜,整個偽齊的水師大營,開始亂了起來。


    宋軍的戰船卻毫不理會,隻是直直地撞了過來。王先的戰船小、速度慢、躲避不及,一下子被大船撞翻。王先等人紛紛跌入海水裏,拚命掙紮起來。


    無數的偽齊水師官兵從營房中跑了出來,他們手忙腳亂地登上船隻,手忙腳亂地準備起來。


    喇叭形的膠西灣南北長60裏,東西寬近60裏,即使停泊上千艘船也沒有任何問題。


    忠義軍的水師戰船競相進入海灣,紛紛向西側而去,那是偽齊戰船集中的地方。一眾戰船迅速向前,停靠在西岸邊的幾百艘戰船,清清楚楚地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快劃過去,不要用火箭,裝填彈藥,瞄準岸邊的軍營!”


    偽齊戰船上,不少士卒發現了蜂擁而來的忠義軍戰船。他們手忙腳亂地劃船升帆,想要駛出去,避免被包圍在西岸邊,成了甕中捉鱉。


    幾裏的距離,轉瞬即到。眼看著對方的戰船在距離己船兩三百米處停住,橫向擺開,船側的炮窗打開,一門門的火炮被推了出來,黑黝黝的炮口對準了他們。


    偽齊士卒們驚慌失措,羽箭從船隻上射了過來,卻是紛紛落入水中。兩三百米的距離,想要射中對麵的忠義軍士卒,無異於天方夜譚。


    十幾艘偽齊戰船駛了出來,向忠義軍船隻撞去。船上的偽齊軍士張弓搭弩,許多士卒手忙腳亂地準備著床弩、火炮等物,準備接舷近戰。


    “開炮,先把船上的番賊打下去,擲彈兵跟上,給我滅了這些狗賊!”


    李寶勃然大怒,當“漢奸”還當的如此理直氣壯。遭到包圍,竟然還負隅頑抗。對抗金人時,怎麽沒有見他們有這樣的勇氣。


    “蓬!蓬!蓬!”


    上百門火炮一起開火,空氣被撕裂,發出刺耳的尖嘯聲,無數鐵彈唿嘯著直向過來的偽齊船隻急射而去。


    猝不及防,甲板上的偽齊軍士栽倒一片,暴露在甲板上的炮手和床弩手,基本上被一掃而空,鐵彈砸在船上各處,“邦邦”作響,入木幾分,木屑紛飛。


    躲在船舷後的幾個偽齊將領,還沉浸在以往海戰的經驗裏,他們揮舞著手臂,大聲呐喊著。


    “弟兄們,這些宋狗隻是仗著火炮厲害,一旦近身白刃戰,馬上就會屁滾尿流!弟兄們,劃上去!”


    偽齊水手們奮力劃著船槳,距離忠義軍的船隻


    越來越近,一些剛挨過炮擊的偽齊軍士紛紛伸出頭來,張弓搭箭,準備進攻。


    “蓬!蓬!蓬!”


    火炮聲接連響起,無數的鐵彈覆蓋了整個前來的偽齊船隻。


    一個偽齊將領剛露出半邊身子,鐵彈唿嘯而至。軍官慘叫一聲,被打的飛了出去,上半身都是血窟窿,躺在血泊之中,震天地嚎叫起來。


    無數的偽齊官軍躺在甲板上蠕動、呻吟、慘叫,其他的躲在甲板後麵,不敢露出身子。一些戰船上的軍士臉色煞白,失去了繼續向前的勇氣。


    十幾艘海船靠了上去,士卒們砸出了上百顆手榴彈,一艘艘船上木屑紛飛,偽齊士卒們慘叫聲連連,李寶帶領士卒衝了上去,很快控製了這十幾艘戰船。


    “蓬!蓬!蓬!”


    一股股煙牆從忠義軍的戰船上升起,這次卻是瞄準了偽齊軍岸上的軍營。一顆顆實心鐵球在空中飛舞,聲勢實在駭人!


    岸上的軍營,此刻已經是亂成一團。一顆顆鐵球砸入人群,帶起一片死傷無數,血肉模糊。一個個營房轟然倒塌,屋中的偽齊軍士們死傷慘重,紛紛從屋中逃出,四散而逃,自己也不知該逃往何處。


    徐文從睡夢中驚醒,來不及披掛整齊,就跑出了營房。看到外麵一地的死屍,一片狼藉,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艦隊受到了忠義軍的攻擊。


    “趕緊都他釀的下去,把船都劃出去!否則這樣遲早玩蛋!”


    眼看著手下死傷慘重,徐文火冒三丈,驅趕著軍官去船上指揮。


    岸邊的偽齊士卒冒著炮火,登上了戰船。在將領們的指揮之下,想要把船劃出海灣,無奈已經被對方在一塊,難以動彈。


    “重炮對準岸上的賊軍,小炮負責船上的。全軍準備,隨時肉搏!”


    眼看著己方的士卒被壓著打,死傷慘重,徐文心急如焚,驚怒交加。要是再這樣下去,用不上半個時辰,恐怕自己的水師就要全軍覆沒了。


    對方的火炮如此兇猛,讓徐文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這絕對不是大宋朝廷的海軍,他們也沒有這樣的戰力。


    “這些巡邏的家夥,都他娘的該死!”


    徐文嘴裏狠狠的罵到。也不知道下麵這些蠢豬是怎麽巡邏的,對方的船隊進了海港,居然沒有任何人偵查到。


    徐文擔任大宋海軍將領,已經有十幾年的光景,什麽樣的惡戰沒見過,但是像今天這樣的遭遇,卻還是頭一遭。


    關鍵是對方的火力,強大的可怕。要想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唯有接舷肉搏戰,趁著和對方近身搏擊,才能安排其他船隻趁機駛出海港。不然若是任由對方這樣炮擊下去,絕對是死路一條!


    “徐都統,是劉虎這廝投靠了宋軍,把他們引進來的!”


    士卒上前稟告,徐文暴跳如雷,大聲罵道:“這狗日的劉虎,要是抓住了他,我要抽筋扒皮,讓他不得好死!”


    他向對方的船隻上看去,“忠義軍”的大旗隨風舞動,讓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讓所有的戰船都升起帆往外麵衝,否則今日就是死路一條!”


    徐文定了定神,心中明白,對方是來報仇的,今日有進無退。


    他眼珠通紅,惡狠狠地說道:“誰要是敢龜縮不前,老子馬上砍了他的腦袋!”


    在忠義軍的持續炮擊下,徐文的部下死傷慘重,許多船隻上已經沒有了指揮將領,任由對方


    狂轟濫炸。


    而且,盡管己方死傷慘重,對方並沒有收手的架勢,明擺著就是要大肆屠戮。


    徐文身先士卒,和部下駕駛著剩下的200多艘戰船,橫衝直撞地向外麵撞了過來。


    與此同時,幾艘大的海船,已經升起了油帆,沿著北海岸行駛,想海灣口而去。


    “弟兄們,衝過去,宋狗奈何不了咱們!”


    徐文大聲怒喝著,站在中間的一艘大船上,指揮著這幾艘大船,向前而去。隻要逃出了海港,外麵就是一望無垠的大海,對方就是想追擊自己,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海灣裏,200多艘偽齊船隻在偽齊軍官的指揮下,奮勇向前,看樣子是想要貼船近戰,最後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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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令下去,讓東麵讓開缺口,海灣口自有蔡將軍對付他們!”


    眼看著幾艘大船向東而去,李寶向最外麵的戰船下了軍令。


    徐文看到對方的船隻讓開了通道,心裏麵也是一愣。不過此刻戰情危急,容不得他仔細考慮。幾艘戰船快速向港口而去。


    很快就到了港口,徐文指揮著部下駕駛座幾艘大船,向東轉彎,直奔陳家島而去。


    港口隻有四裏不到。徐文的幾艘大船剛剛到了港口,就看到了對麵得十幾艘大船並排橫列,船上的火炮對準了港口。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徐文也知道此時沒有了退路。他大聲道:“不要停,闖出去,跟宋狗拚了!”


    “蓬!蓬!蓬!”


    無數的鐵球像狂風暴雨一樣,直奔向前而來的幾艘偽齊大船。


    火炮聲連綿不絕,壓的大船上的徐文等人抬不起頭來。就在他們還想著如何還擊、如何逃離時,對麵的火箭射了過來。


    戰船上的油帆最怕著火,對方的火箭唿嘯而來,大船上的長帆紛紛著火,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


    借助著火炮的壓製,十幾艘戰船借風向前而來,有幾艘更是直接撞向了徐文等人的戰船。


    戰船上的偽齊官軍摔倒一片。還沒等他們爬起來、抬起頭來反擊,對方已經用撓鉤緊緊的掛住了船隻,登上傳來。


    徐文自恃悍勇,持刀逼向攻上來的忠義軍士卒。他奮力劈翻兩人,對方三名士卒卻是不避不退,長槍如飛,奔他身上各處要害而來。


    “直娘賊的,宋人之中,竟然還有這樣不怕死的士卒!”


    徐文心裏暗暗叫苦。還沒等他長刀砍下,腿上已經遭了一下,他忍不住痛,一下子跪在了甲板上。


    一柄長槍刺進了徐文的腋下,另外一柄長槍則是直接穿透了他的咽喉。二名忠義軍士卒麵無表情,抽出長槍。


    徐文跪在甲板上,捂著脖子,卻擋不住鮮血如注,很快便染紅了他的前胸。


    徐文睜著眼倒在甲板上。模模糊糊中,他看到自己的部下一個個被刺翻,甲板上跪滿了自己的士卒,一切影子漸漸消失,他也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土雞瓦犬,也敢劫掠海船,殺我將士!”


    在海灣一處,李寶發現了兩艘原來的海船,上麵還有一點硫磺。海船基本能用,也算是完璧歸趙了。


    大宋建炎2年3月28日,忠義軍海軍摧毀偽齊海軍,繳獲戰船無數,偽齊海軍統製官徐文戰死。同時,忠義軍占領海州、密州和膠西城,整個海州、密州,都是處在了忠義軍的控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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