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群雄爭霸,中原逐鹿,破關而入關中。公元前206年,項羽在鹹陽大封諸侯,衣錦還鄉,建都彭城,大興土木,其中一處重要的建築,便是城南高築的戲馬台。


    “其高十仞,廣袤百步。若用武之世,屯千人其上,聚壘木炮石凡戰守之具,以與城相表裏,而積三年糧於城中,雖用十萬人不易取也。”


    如今,這萬人難下的戲馬台,沉寂於黑夜之中,起伏不定的山巒猶如沉睡的猛獸一般,幽靜的讓人可怕。


    已經是四更時分,天色泛白,正是一日中最涼快的時候。戲馬台前的官道旁,幾名金兵正從營帳中睡意朦朧地走出來。


    黎明前的清晨,空氣異常新鮮,幾個金兵神清氣爽,都是精神一振。


    “大哥,這狗日的天氣可是夠冷的!這會正是睡覺的好時辰,咱們兄弟卻要起來值守,真他釀的豈有此理!”


    “李六說得不錯!這有什麽可查看的,就憑那些個宋兵,給他們個狗膽,他們也不敢找咱們的麻煩!”


    大哥白了一眼發牢騷的幾人,撇撇嘴,也是滿腹牢騷地說道:“這又有什麽辦法。咱們兄弟命苦,要不誰敢讓咱們兄弟半夜出來。還不是抱著白白嫩嫩的小娘子,在屋子裏麵狠狠折騰!”


    李六淫笑道:“聽說上次在運河邊,孔二他們弄了上百個小娘子迴來,雛兒不少,有些還是官宦人家的女子。那白白嫩嫩的,一個個捏在手裏都能化了!”


    “就是那月上的嫦娥,也沒咱們兄弟的份,咱們頂多也就是玩玩村野的蠻婦。”


    大哥咂咂嘴,叮囑道:“都拿好了刀槍,打起精神來。免得被那些當官的看到,扣了你們的餉錢不說,大冷天的還要喝涼風!”


    眾人拿好手上的兵器,沿著驛道向山上而去。走到半山腰,大哥忽然“咦”了一聲,手指著東方的河麵上,說道:“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船隻?”


    眾人都是一驚,順著大哥手指的方向看去,江麵上果然是星星點點,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船上燈火通明,黑暗之中,煞是好看。


    “大哥,這不會是宋兵的船隻吧?”


    距離甚遠,眾人都看不清船上的具體景象,七嘴八舌,討論了起來。


    李六腦子靈活,思索著說道:“若是咱們的船隻,怎麽上麵沒有交代過?依我看,肯定是宋軍的船隻,趁著天黑前來偷襲。”


    大哥連連點頭,沉聲道:“六子說的不錯。咱們這就去稟告上官,宋軍詭計多端,咱們不能中了他們的詭計!”


    這些人左一個宋軍,右一個宋軍,完全沒有意識到,幾個月前,自己也是實實在在的宋人、不折不扣的漢家子孫。


    幾人加快腳步,向營地匆匆趕去。忽見戲馬台營地外南麵,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把,把曠野照得猶如白晝一般。


    幾人都是一驚,定睛看去。隻見無數的宋人士卒長槍如林,鐵甲錚然,排成了整整齊齊的幾個大陣,正在戲馬台山前排列。


    緊接著,中間的士卒向兩旁散開,無數的火炮推了出來,黑幽幽的炮口對準了戲馬台營地。


    眾人就是這樣傻傻地看著,直到那些炮手開始裝填彈藥,一行人才反應了過來。


    “快跑,這是宋軍的火炮!”


    李六撒腿就要向後逃去,卻被大哥一把拽了迴來。


    大營中亂作一團。巡邏的金兵也發現了來犯的宋軍,呐喊聲、


    怒罵聲、刁鬥聲,瞬時間響徹了整個營地。


    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有宋軍來襲。誰也不會料到,平日裏一擊即潰、打仗都嫌扛槍累的“老爺兵”們,竟敢主動向金人發起攻擊!


    “全部上陣地,準備迎戰。向城中稟報,就說有大量宋軍來襲,讓他們做好準備!”


    戲馬台上的金兵將領不慌不忙,馬上布置了下去。整個山上火光熊熊,金兵們手忙腳亂動了起來。


    “直娘賊的都擔心個甚,不過一群不知死活的宋狗而已!”


    到山上的金兵嚴陣以待,大哥也是恢複了幾分信心,給自己的部下打氣。


    李六站在關牆後麵,臉色蒼白,惴惴不安。


    “大哥,這些宋軍看起來,好似不是一般。你看那陣型,還有那麽多的火炮,好像是傳說中的忠義軍。”


    “什麽?”


    大哥也是大吃了一驚。他仔細的向下看去,見火光中的宋軍巍然不動,個個臉色肅穆,肅穆筆直,果然和以前見到的宋軍大不一樣。


    “李六,你能肯定這是王鬆的忠義軍?”


    “大哥,這肯定是忠義軍,我和李六在運河上見過,穿著都是一樣。”


    另外一人張嘴接道:“肯定是忠義軍,除了他們,誰有那麽多火炮!”


    “你們幾個過來,聽我說!”


    大哥臉色巨變,他看了看周圍,趁著天色模糊,沒人注意,把幾個人聚集到一起。


    “都給我藏好了身子,千萬不要露頭。忠義軍可不一樣,弄不好,大家要丟掉小命!”


    “大家都聽大哥的!”


    李六趕緊道:“番子都不是忠義軍的對手,何況咱們這些人。都藏好了,沒有必要給孔彥舟這廝賣命。”


    “一切都聽大哥的!”


    其他幾個騎牆派頻頻點頭,山下的宋軍龍精虎猛,讓他們心驚膽戰,大哥此語,正好說到了他們心裏。


    眾人伏好身子。山下宋軍陣地上硝煙彌漫,“蓬蓬蓬”的聲音響起,空氣就像被撕裂似的,發出刺耳的嘯聲,無數顆鐵球,向著金兵陣地上砸來。


    碎石紛飛,門柱被紛紛砸得粉碎,關牆後的金兵,血肉模糊,筋折骨斷。慘叫聲接連響起,在黑暗中遠遠傳了出去,讓人毛骨悚然。


    “蓬蓬蓬”之聲不絕,不斷有房屋被砸塌,有閣樓被拆毀,對方的鐵球不要錢地傾瀉過來,密集如雨點一般,壓的山上的金兵們抬不起頭來。


    “都給老子還擊,否則老子砍了你們!”


    眼看著宋軍向山上攻來,金兵軍官氣急敗壞,手捂著長刀,砍翻了兩個倉皇後竄的逃兵。


    陣地上的金兵硬著頭皮站了起來,他們張弓搭箭,紛紛向奔上來的宋軍射去。


    羽箭唿嘯,連綿不絕,許多宋兵倒在了衝擊的道路上,卻有無數的宋兵衝了上去。


    “火炮,火炮在哪裏?擲彈兵,趕緊跟上去!”


    眼看著部下紛紛倒在了金兵的射擊之下,對麵的宋軍將領勃然大怒,他大聲咆哮著,指揮著火炮架了上來。


    金兵不要命地進行還擊,對方的宋軍倒了一片,他們的火炮又架了上來,又開始了無休無止的轟擊。


    宋軍的火炮連綿不絕,金兵們傷亡慘重,被火炮壓得抬不起頭,射擊的力度大大減弱。正在這時,對方的擲彈兵卻摸了上來。


    無數


    冒煙的鐵疙瘩,劃著弧線,落在了金兵的陣地之上。無論金兵藏的如何隱蔽,在擲彈兵瘋狂的攻擊之下,同樣死傷慘重。就連最勇猛的金兵,也在同伴的血肉模糊和死傷慘重下,變得猶豫和恐懼起來。


    這樣強悍的對手,他們還是第一次碰到。


    房門被拍的震天響,孔二從幾個女子雪白的肉體裏爬出來,慌亂穿上衣服。外麵驚天動地的火炮聲,驚的他心神不安,差點兒變成了“不舉”之士。


    “狗日的,老子倒要看看,是那些不要命的宋狗,敢到這裏來送死!”


    宋軍的戰術十分簡單,火炮轟,震天雷炸,長槍兵舍命追擊。無論金兵的數量有多少,是單獨還是團體作戰,在對方強大的火力壓製和士卒不要命的攻擊麵前,金兵往往堅持不了多久,就支撐不住,紛紛向後撤去。


    隻堅持了不到一個時辰,還沒有等到天亮,戲馬台上的金兵就崩潰了。


    孔二向前而去,無數的潰兵迎麵而來。孔二拔刀砍翻兩人,卻被驚惶不已的逃兵撞翻在地。若不是部下砍翻了數人,潰兵奪路而去,恐怕孔二已經被踩踏致死了。


    “將軍,宋狗的火炮太猛了,還是保存實力,退迴城中吧!”


    部下扶起了孔二,混在一堆一堆的潰兵人群中,向徐州城退去。


    看到無數的金兵向城中退去。梁興派兵徐徐上山。他指揮著部下,把一門門的火炮拉了上來,架在了各個要隘處,對準了眼前的徐州南城。


    天色已經亮起,孔彥舟在一眾兵將的擁護之下,上了北城牆,向外看去。他臉色煞白,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旁邊的將官趕緊扶住了他。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宋兵?”


    半晌,孔彥舟才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城牆上的眾人放眼望去,隻見河麵上旌旗招展,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宋軍的戰船,大大小小,布滿了整個河麵,把徐州城的東西北三麵,團團給圍了起來。


    借著汴泗水形成護城河、保衛徐州城的溝渠,反而成就了對方的舟楫之利。河麵上、一艘艘大小不一的宋人船隻,炮口幽幽,都是對準了徐州城。


    天色剛亮,城牆上的一眾金兵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河麵上來來往往的宋人戰船,都掛著一個大大的“王”字。若是眾人沒有搞錯,這應該是王鬆的水師船隊了。


    “將軍,這是忠義軍王鬆的部下。忠義軍驍勇善戰,輕生赴死,再加上火炮犀利,若是再這樣下去,徐州城早晚都要變成廢墟!”


    “王鬆這廝,本官和他沒有任何過節,他為何要來找本官的不是,為何要來找本官的不是?”


    他在他的地方上尋歡作樂,又關這王鬆甚事,他又為何來找自己的麻煩?


    “召集全軍將士守城!”


    孔彥舟底層無賴出身,也是個狠人,他吐了口氣,大聲吩咐了下去。


    “王鬆若是欺人過甚,老子就和他同歸於盡!”


    突然,幾顆炮彈重重地砸在了北城門樓上。城門樓被砸出了幾個大窟窿,“咯咯”作響,搖搖欲墜,一地狼藉。


    宋軍的炮擊連綿不絕,城牆上的金軍倒下一片,各自找地方躲避。北城門樓再也承受不住對方的炮擊,“嘩啦啦”垮了下來,形成了一片碎磚斷木的瓦礫場。


    城牆上觀看的金兵將領都是心驚肉跳,生怕下一刻,對方的炮彈就會打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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