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宋狗,真是可惡至極!”


    一眾女真將領麵紅耳赤,沙古質也紅了眼,大聲道:“副統製,請你下令,讓我去衝殺一陣,滅滅這些宋狗的威風!”


    “都聒噪個甚,王鬆此賊老奸巨猾,他就盼著你們沉不住氣,鑄下大錯!”


    完顏銀術可搖了搖頭,臉上神色不變。


    “王鬆大軍兵臨城下,肯定要攻城。你們都不要急躁,中了他的陰謀詭計,損失的可是大金國的勇士!”


    “管他是誰,宋狗又有什麽可怕的!”


    女真勇士接連吃鱉,這些殺人如麻,桀驁不馴的金將們,早已經失去了理智。


    杯魯勃然大怒道:“我女真騎士鐵騎衝擊之下,這些宋狗還不是一觸即潰,做鳥獸散。銀術可,你速下軍令,讓我帶軍衝殺一陣,出出胸中的這口惡氣!”


    “杯魯,還有你們,都給老子閉嘴!”


    完顏銀術可怒聲喝道:“對麵的宋人主帥是王鬆,忠義軍的王鬆,你們是他的對手嗎?”


    聽到“王鬆”兩個字,城牆上嘈雜不止的女真將領,瞬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自東京城下铩羽而歸之後,金人南侵的步伐就變得艱澀了許多。宋軍戰力之強,讓大金人國的精銳吃了不少苦頭。


    而這一切,都是拜王鬆訓練的新軍所賜。眼看宋人的花花江山登高望遠,就是吃不到嘴裏麵,這些以掠奪為生、殘忍嗜殺的武夫們,如何不心急如焚。


    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王鬆親自統領大軍,竟然一直殺到了太原城下,在太原城外張牙舞爪,耀武揚威,實在是欺人太甚。


    什麽時候,大金國的勇士們,受過這樣的淩辱?


    這王鬆,簡直就是金人的噩夢!


    “王鬆這狗賊,我大金國勇士死傷慘重,我真恨不得割了他的人頭!”


    杯魯接著沙古質的話,咬牙切齒道:“王鬆是我大金國的心腹大患,到時宋軍攻城時,定要把此賊留在太原城下!”


    一直沒有發話的漢兒將領,如今被大金國皇帝完顏吳乞買賜名的完顏守忠,也是皺起了眉頭。


    “王鬆這狗賊,僅僅半年時間,竟然搞起了這麽一支大軍,還有如此厲害的火器。這狗賊究竟是人是鬼,怎會有如此多的奇跡淫巧?”


    他現在有些慶幸。若不是他離開了解州,估計已經身首異處了。


    “先迴去,召集各軍將領,大廳議事。”


    完顏銀術可沉聲道:“太原城有如此多的輜重糧草,一定要注意防護,免得讓宋狗鑽了空子。”


    “謹遵軍命!”


    眾金將一起抱拳,領命而去。


    完顏銀術可看著眼前無邊無際的宋軍大營,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剛要率大軍出征,誰知王鬆卻揮軍北上,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正如杯魯所說,王鬆就是大金朝的心腹大患,必要除之而後快。


    看到城牆上的金人紛紛下了城牆而去,王鬆不由得搖頭,收迴了千裏鏡。


    “想不到這些金人竟然沉得住氣!”


    王鬆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很是不甘。


    大營之中,火炮、床弩、神臂弓已經布置就緒,擲彈兵、弓箭手也已是虎視眈眈,誰知完顏銀術可並不上當,浪費了他這一番苦心。


    “張憲,你打算如何攻城?”


    “相公,若是我軍人多將廣,糧草充足,完全可以圍城打援。隻是眼下我軍雖有3萬之眾,卻隻有十天的口糧。恐怕要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


    林風剛剛投效王鬆,也是點頭道:“相公,如今金人正要攻略陝西,無暇分兵,如若我軍不能及時攻陷太原城,恐怕河外三州,還有晉寧軍都會危在旦夕。到時完顏婁室和完顏銀術可聯手,恐怕我軍也不易取勝。”


    “攻略陝西?”


    王鬆手指一顫,茶杯差點掉了下來。完顏宗翰在雲中集結大軍,不知是否已經出兵。


    他捏緊茶杯,轉頭問道:“如此說來,金人馬上就要攻略陝西,由誰領軍,難道又是完顏婁室?”


    林風欽佩地說道:“迴稟相公,確實是完顏婁室。他和完顏拔離速二人,已經於八月初進軍陝西。金人一路攻城略地,勢如破竹,如今恐怕延安府都岌岌可危了。難道相公還不知道實情?”


    “實是不可理喻!”


    王鬆按下心中的震驚,搖搖頭道:“金人攻略陝西這麽大的事情,本相公竟然如今才知道。朝廷的軍報為什麽沒有到這裏,難道這些大臣們都是行屍走肉,完全不幹正事?”


    由於曆史的走向發生了小小的變化,完顏婁室攻略陝西,斷斷續續,持續了一年多時間,卻沒有一錘定音,攻下陝西。


    奇怪的是,這麽大的事情,若不是對方投效的通事說出來,王鬆這個堂堂的同知院竟然不知情,實在是可笑之極。


    難道說,他剛一離開了朝堂,後方已經有人開始對他掣肘。


    若真是如此,這些人如此猖獗,如此重要的軍報卻不及時轉達於他,他們究竟做何想法,到底要做甚?


    還有朝中的張叔夜、劉韐這些人,為什麽沒有任何音信給他,看來這些人保密的功夫,真是做到了家。


    而且,柔福帝姬前麵的書信裏麵,也沒有任何陝西風吹草動的消息,難道說,官家也被蒙蔽其中?


    難道說自己在東京城真的飛揚跋扈,已經惹起了眾怒,眾人都要置他於死地?


    怪不得說朝堂上水深似海,自己還是把古人看得簡單了些,把人心看得實在太簡單了些。


    張憲肅拜道:“相公,下官押送糧草來河東的時候,聽到金人在邊界集結軍馬,準備攻略陝西。下官以為是流言蜚語,怕影響軍心,並沒有放在心上。想不到此事當真。請相公責罰。”


    “張憲,這和你不相幹。”


    王鬆搖頭道:“或許是軍事上的變化發展的太快,朝廷還來不及發塘報給我。如今看來,大軍得加緊攻城,一刻也是耽擱不得。”


    “恐怕朝中有人作祟。”


    馬擴搖搖頭道:“如此重要的軍情,卻不讓相公知道,看來有人故意為之。若不是我軍行軍密不外宣,恐怕金人已經幾路夾擊,陷我軍於困境了。”


    “恐怕是官家不想讓本官分心!”


    王鬆瞬間明白了過來,他低下頭來思索,眉頭皺成一團。


    “相公,我軍在盤陀和廟前山殲滅金軍精銳騎兵三千餘人,完顏銀術可會據城困守,消耗我軍。”


    馬擴道:“老賊沙場宿將,太原城守兵三萬餘人,糧草充足,沒有數萬將士的死傷,恐怕難以奪城。若是完顏宗翰從雲中再派救兵而來,恐怕形勢會更加糟糕!”


    大帳中諸人都是麵色沉重,顯然沒有想到,忠義軍麵臨的會是這樣一種局麵。


    “相公,要不下官去河北一趟,調嶽統製的河北軍入河東,先解決了太原之威再說!”


    馬擴麵色凝重。若是調河北忠義軍過來,勝算就要大得多。


    “馬宣讚,你小看了我河東忠義軍!”


    王鬆斷然微微搖頭。大軍調動,一來一去,耽擱太久,遠水解不了近渴,還得自己謀劃。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白天攻城,眾軍要做好血戰的準備。”


    此次忠義軍精銳皆出,即便女真騎兵來上五六萬人,王鬆也毫不畏懼,他正想好好檢驗一下諸軍的成色。


    王鬆麵色凝重,聲音洪亮,慷慨陳詞。


    “各位兄弟,我軍大多都是新兵,還有幾千新加入的兄弟,和兇殘的金人作戰,軍官們要一馬當先,帶好士卒,絕不能再出現臨陣脫逃之事。全軍聽從調遣,服從軍令,絕不可任意枉為,否則軍法從事,嚴懲不貸!”


    眾人都是肅然大聲道:“謹遵相公軍令!”


    “即便金人舉國精銳都來,又有何懼!”


    王鬆傲然道:“本官要讓他們知道,我大宋有的是慷慨悲歌的勇士。蠻夷小族,也敢欺我中華無人。來日就讓他們看看,到底是誰的刀利!”


    眾將都是血氣上湧,個個大聲叫道:“相公神勇!”


    眾人臉紅脖子粗地離開,帳內隻剩下了王鬆和一眾幕僚。


    “馬宣讚,不是本官說你,剛才在眾將麵前,你不該提調河北忠義軍過來的消息!”


    王鬆正色道:“三軍用命,銳氣當先。這樣會打消一眾將士攻城破敵的決心。實乃不智!”


    沙場決戰,萬夫爭雄,憑的就是一股血勇之氣和犧牲精神。馬擴雖然是出自好意,就難免讓眾將心中嘀咕,有了依靠,自身的勇氣自然要大打折扣。


    馬擴麵紅耳赤,趕緊上前,慚愧道:“下官愚鈍,險些誤了大事,還請相公責罰!”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沒有什麽責罰。”


    王鬆擺擺手道:“將從中禦。你或許還不知道,陛下旨意,讓我伺機推進,以確保河北不被金人糜爛。你說,如此這般,我還能調河北忠義軍進河東嗎?”


    陳東、歐陽澈幾人都是一驚,陳東歎道:“朝中奸佞橫行,以六萬草創之新軍,對付女真人數十萬百戰精兵,竟然還要徐徐推進,官家是不是太急躁了些!”


    馬擴沉聲道:“如此看來,朝中是有人巴不得相公身敗名裂,他們好割地求和,彰顯其功,邀寵於殿前。看來相公在朝堂之上,已是岌岌可危啊!”


    王鬆輕輕點點頭。馬擴說的沒錯,武夫掌權,朝中真是有人,想要他的好看。


    若是真的如此,這些人居心叵測,禽獸不如。為了他們和王鬆的私人恩怨,這些人竟然通過操縱朝意,置王鬆和大軍於險境。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王鬆心中苦澀,不由得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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