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江南煙雨蒙蒙,行舟而過,可見鯉魚躍龍門。眾多小河累累而聚,最後在九州打底上,形成了兩道源遠流長的河流。


    一條乃是橫穿渝北,從東到西,源遠流長的育陽河,另一條由南到北


    ,洶湧澎湃,奄奄不息。被稱作是元淩的龍脈,垂條江。


    距離莫顏兮和永安王的婚事越來越近,這事兒在聞熙城裏沸沸揚揚的傳了好幾日,最近終於有了消停的意思。這一來使因為春耕之時,百姓忙碌的緊。再者人人都聽說過了,倒也就接受了。


    這日,剛剛又下了一陣兒小雨,這會兒剛剛收住,可這天還是陰沉沉的,看著隨時都會有雨過來。


    丞相府裏。莫幽熙今日坐在鏡子前盛裝打扮了許久。光是頭上的頭飾。就來來迴迴的換了好幾遍。


    荷瑞帶著專門買迴來的兩把撒了金粉,浸了香料的水墨油紙傘,放在桌上,轉身見莫幽熙正在挑選鐲子,忍不住笑道:“小姐,您天生麗質,自然穿什麽,帶什麽都好看。”


    莫幽熙聞此,笑了笑,剛剛施了胭脂的朱唇瑩潤透亮。


    “他自幼什麽樣的姑娘沒見過,我這樣的隻怕在他眼裏,平平無奇才對。”


    荷瑞走過來,拿起桌上的銀梳子為莫幽熙一邊順發,一邊笑道:“雖說如此,不過像小姐這樣有勇有謀,才貌雙全的,普天之下定然隻有一個,沒人能比得上!”


    莫幽熙聽了,心裏自然是開心的,笑著問:“什麽時辰了?”


    “午時剛過,應該再有兩個時辰,道主才會到聞熙城門口。”


    “收拾一下,我們過去吧。”


    莫幽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緊張之色,而後迅速起身,又理了理衣袖,便要往外走。


    荷瑞見此,連忙從桌上拿起一把傘,跟上莫幽熙,道:“小姐,這會兒還早,您要是去了,怕是有的等著了,最近陰雨不定,還會有狂風大作,可別給凍著了。到時候道主定然會心疼的。”


    莫幽熙聞言,暗自思忖了一會兒,才道:“對了,將我那件月白色的鬥篷帶著,還有再拿一把傘。他一路奔波,身邊都是些粗漢子,難免丟三落四的。”


    顯然,莫幽熙根本就沒有理會荷瑞再說什麽,全然沉寂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荷瑞見此,便不說了,聽了莫幽熙的話,進屋將東西拿好,然後又吩咐底下的人特地燒了一個湯婆子備著。


    不過三刻鍾,一輛馬車便從丞相府的後門出發,沿著長聖街饒了好幾圈兒,這才出了城門口,停在三裏之外,長坡上的石亭之中。


    果真如荷瑞說的那樣,今年的雨是及其難纏的,竟然有些像西部那邊兒的,如針一樣細綿,下起來沒完沒了,溫溫柔柔的,一點兒也不幹脆。


    不過這雨絲毫不影響出城耕種的百姓們。從長坡看過去,兩側的農田裏,全部都是勤勞耕種勞作的百姓。說起來今天的雨水充足,應該能有一個不錯的收成。


    莫幽熙在石亭裏走走停停,坐立不安,前麵兒但凡有個動靜都要起身張望。


    二人在此足足等了有一個多時辰,眼看著雨越來越大,漸漸形成了滂沱之勢。


    風一吹,雨渣子便直直的從外麵吹了進來。好像能鑽到骨頭裏,寒涼的很。


    “小姐,我看道主今日怕是不來了,這麽大的雨,有一段兒路確實不好走,他們興許在伯牙嶺休息著了。咱明日再過來吧。”


    荷瑞將湯婆子遞給莫幽熙,不忍莫幽熙在此受凍,於是出聲勸阻。


    莫幽熙直直的盯著雨幕看了許久,這會兒已經聽不到任何馬車的聲音了。


    “再等等吧。”


    這一等又是半個時辰,天色越來越暗,天空之上席卷而來的烏雲從四麵八方砸了過來。隱隱有陣陣雷聲傳出來。夾雜著晃眼的閃電。


    許久,莫幽熙這才歎了一口氣,眼中的期望消失殆盡,歎道:“迴吧。”


    荷瑞聞此,連忙上前打傘。二人剛剛穿過雨幕,要往馬車上走,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卻是從聞熙城的方向傳來的。


    來人勒馬,快速行了過來,對著莫幽熙道:“堂主,道主已經到聞熙城多時了,因著害怕堂主在這裏候著,這才讓小的過來通知一聲。道主還說,堂主準備的宅子確實不錯,不過他此行需得格外小心,便自個兒尋了個宅子住下了。天寒地凍的,堂主請迴吧!”


    莫幽熙聞此,嘴角終於又露出一抹微笑,點了點頭道:“道主考慮的確實周全,其他的也就罷了,如若是缺什麽,直接來丞相府取便是了。”


    這來來迴迴折騰了許久,待莫幽熙迴城的時候,已經將近戌時。


    不過莫幽熙迴到丞相府的時候,立刻發覺了不同尋常。這丞相府內似乎多了許多陌生的麵孔,個個瞧著身子魁梧,手上多有厚厚的繭子,雖說是喬裝打扮的,可這眼神就像是鷹隼一樣銳利。


    莫幽熙又往前走了幾步,迎麵見到前去延安堂送完茶水的丫鬟,不由問:“可有人來了?”


    丫鬟欠了欠身子,恭恭敬敬的道:“迴小姐,聽說是威武候迴來了。”


    “迴來了?荊二良不是一直留在瀟林城嗎?怎麽突然迴來了?”


    延春宮裏,元逸辰將元懷笙帶來的消息往桌上拍了拍,瞬間神色凝重起來。


    常心茹的臉色亦是不好,說起這個名振遠外的,號稱我安靜鐵臂的威武候荊二良,也可以算得上是常心茹的姐夫。隻是她唯一的姐姐死的早,荊二良很快有了續弦,他們之間倒沒有交集。


    隻是常心茹覺得自家姐姐的死,和這個荊二良逃不了幹係,所以一直以來,對他都沒什麽好印象。


    “看來是有人要造反了,這威武候奉命駐守瀟林城,倘若沒有旨意,是不能擅自離開的。沒想到這個人,不僅離開了,還大搖大擺的進了聞熙城,這會兒又在丞相府中敘舊。這不是明白的想告訴你,他迴來了嗎?”


    元懷笙眯了眯眼睛,甚是不喜。


    “他迴來了,那麽長卿和長風呢?這事兒必須得瞞著他們兩兄弟才對。”


    常心茹捏了捏袖口,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擔憂和心疼。


    此話一出,元家二兄弟都沉默了好久,過了好一會兒,元逸辰才歎了口氣,抬眼問:“懷笙,最近有好些日子沒見長卿和長風了,改日你倆他們兩兄弟帶進宮裏來,好好待幾日?”


    元懷笙聞此,搖了搖頭:“他們二位,不在永安王府裏。”


    “不在王府?難不成是住在…宣武侯府?!”


    常心茹說著,竟然不受控製的站了起來,眼眶之中,已經聚集了些許淚花。


    元懷笙點了點頭:“他們兩個若是來了聞熙城,定然是不會去其他地方的。雖說宣武侯府已經被封了,如今那塊兒也不住人了,整條街似乎都荒廢了。可是他們依舊在裏麵住著。那裏有他們不想忘卻的東西。如同心魔一般。如果真的讓他們知道荊二良迴來了,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我是信的,長卿雖說是溫雅的很,可是並不是說沒有殺心,長風就更不用說了,完完全全就是一把脫了鞘的劍。如若讓他們見到威武候,就怕你和我二人也攔不住了。”


    元逸辰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宇之間。有些頭疼。這頭兩個月了,宋文追一依舊遲遲不走。呆在聞熙城你吃吃喝喝,飲酒作樂。重山道留在朝廷中的人還沒有找出來,如今又來了一個威武候,實在是有些分身乏力了。


    “可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可憐了蘇家他們兩個可憐的孩子啊!倘若不是裕德娘娘,就連他們兩個,怕是都要離開人世了。”


    常心茹把了把眼淚,一說起這個,她又更恨荊二良了。


    “這個時間點兒迴到聞熙城,我總覺得隱隱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發生了。他是個變數,必須得派人盯著點兒,近兩日,我會找個理由,讓長卿和長風找點事兒做。”


    元懷笙敲了敲桌麵,說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將手收了迴來,神情嚴肅道:“對了,百帝城似乎有消息傳來,近來柳家似乎有異動。前兩日柳唐月也匆匆忙忙的迴去了。我總覺得不太妙。所以派人去了解情況,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明了了。”


    “近來確實發生了許多怪事。這武林與朝廷最近似乎是太過安靜了,反倒讓人覺得,有一個巨大的陰謀等著我們呢。”


    元逸辰說著,又揉了揉眼睛,這兩日他的眼睛越來越酸澀。頭腦昏昏漲漲。至於用紅纓石做的丹藥也沒剩多少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有因必有果,重山道和鬼修羅,一日不除。總能整出什麽幺蛾子來。既然元楚清想玩兒,我便陪他玩兒個大的,我要讓他知道,我元淩的江山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占有的,他命裏不該有這些東西。”


    元懷笙說著,嘴角露出一絲狠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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