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宅的桃花兒,終於開了,因著是新移進來的,莫顏兮還擔心了好久,生怕它們一蹶不振,本來想著今年不會開花兒了。沒想到春天一到,立馬翠綠翠綠的,這會兒也算是相繼開了。


    昨日是春光明媚,暖陽當空,不成想今日竟然下起了小雨,如同細線一般,不大不小,隻往人的眼睛裏鑽。


    天色昏昏沉沉,一片青色,就像是被籠罩著一層厚重的烏紗,什麽也看不清楚。


    莫顏兮提著兩壇子好酒,在莫宅裏轉了好幾圈兒硬是沒找到要找的人。


    這會兒剛剛到了落燈苑,竟然看到許若謹站在雨裏修剪花枝兒?


    “你是來找人的?”


    許若謹抬頭看了一眼莫顏兮,瞧著臉色並不大好。


    莫顏兮乖乖點了頭,伸長脖子往裏麵看了看,還是沒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別看了,她不在這兒。我記得桃花園旁邊有一處無人居住的院子,無人打擾。”


    “多謝。”莫顏兮見許若謹有意指路,連忙道謝,準備轉身去那處地界兒。


    許若謹見此,連忙道:“她這幾日,心裏不暢快,你小心一些。當然我也希望,你最好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畢竟你對她來說,恐怕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莫顏兮聞此,沒有迴頭,反而加快腳步往桃花園去了。


    雨水打在油紙傘上,乒呤乓啷,如同珠子落地一樣。在靜寂之中,格外的明顯。


    一下雨總是這樣的,總能生出來許多思緒,就連平日裏話最多的人,也寡淡了許多。


    手中的酒不斷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莫顏兮吸了吸鼻子,而後從一側小路略過桃花園,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便能看到一座獨立的院子,這會兒門扉來了一條小縫兒,應該是有人來過了。


    莫顏兮收了傘,冒著雨輕輕推開門扉,目光看過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石亭裏的女子。桌麵上放著的依舊是那把她走哪兒帶到哪兒的長刀,刀柄處的湛藍色絲綢輕輕的飄動著。


    聽到門口有動靜,風起扇立刻轉頭瞧過來,見來人是莫顏兮,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喜悅,隨後被她壓製下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直直的進了亭子。


    “你怎麽來了?”


    風起扇語氣淡淡的問著,裏麵藏著一絲不為人所知的疏遠。


    莫顏兮將酒放在桌麵上,搓了搓手,才笑道:“今日下著小雨,喝點兒酒能暖和暖和,可這宅子裏,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呢。不曾想尋了一圈兒也沒找到,多虧許公子好心指了路,不然我恐怕還得再耽擱一會兒,才能找到呢。”


    風起扇定定的盯著酒壇子上貼著的紅色紙片,小聲語道:“這才多久,你竟然就要成婚了。往後深宅大院,路途遙遠,要見一麵,怕是不容易了。”


    “哪裏不容易了,我這邊兒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就算是真的成了婚,我自然也不會留在這裏。花望樓不還得指望著我迴去主持大局?”


    莫顏兮笑著說著,突然嘟了嘟嘴,問道:“還是如今我已經是可有可無的人了?這花望樓再也不需要我這個這有用的人了?”


    風起扇一字不差的全部聽了進去,平日裏幾乎不怎麽懂得嘴角竟然上揚了許多。


    “怎麽會,花望樓可以少掉任何人,就是不能少了你。沒有你,怎麽還會有花望樓呢?”


    風起扇說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開心,竟然自顧自的拿起一壇酒,連灌了好幾口。


    莫顏兮見此,亦是如此動作,而後才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往後會留在聞熙城裏,不過我不會的。這江湖上的灑脫日子待久了,總覺得市井裏狹小的很,裝不下我這個人,更裝不下我這顆心。等過兩日,我便去和永安王說了此事。不管他是如何想法。我定然會遵從本心。和你們一起迴去!”


    “皇權富貴,你可舍得?我聽他們說,權利和金錢,是這個世界上最致命的東西,一旦沾染了便是萬劫不複,永世不得超生。”


    莫顏兮聽了,不由得被風起扇嚴肅的表情給逗笑了:“年紀輕輕,說話如此老成。他們說的是不錯,可是權利和金錢本身是沒有錯的,錯的是那些起了貪念的人們。他們因為貪婪,犯了錯,最後將一切罪過都附加在了金錢和權利的身上,其實這世上也不乏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他們的追求可不是金錢和權利能比的。就好比你心中追隨的刀意。便是同樣的道理。”


    說著,莫顏兮摸了摸鼻子,隨後挑了挑眉:“再說了,你瞧著我不是個有錢的人嗎!我估摸著整個花望樓裏,最有錢的就是我了。在花望樓裏,我是要金錢有金錢,要權利有權利,可比這兒好太多了。”


    風起扇聞此,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而後問:“那我們什麽時候迴去?”


    莫顏兮想了一會兒,方才笑道:“等到風雲再起,清水見底。這聞熙城裏的一切都幹淨結束之後,我們也應該可以走了。”


    二人正說著,突然門口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重重的推開門扉,見到莫顏兮和風起扇二人臉上終於有了喜色,連忙喊道:“小姐!不好了!柳家好像是出事了!”


    焚香苑裏,大家亂成了一團兒,柳唐月麵色凝重的盯著麵前的紙條,心髒砰砰直跳,哪怕是在最危險的時候,她都沒有感受過這種情緒,仿佛下一秒,心髒就要從嗓子眼裏吐出來一般。


    莫顏兮匆匆進了屋子,喘著粗氣,問:“出什麽事兒了?”


    柳唐月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然後將手中的紙條遞給莫顏兮,道:“這是小柔給我傳的消息,不過,我和她之間有個暗號,在傳遞消息的時候,一定要在最開始的地方,畫一條很細微的豎杠。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小柔忘了,可一連好幾張都是這樣,所以我猜測和我傳遞信息的人,根本就不認識小柔,柳家那裏恐怕是出了什麽事兒了。”


    莫顏兮拿著紙條仔細看了看,又拿起桌上其他的對比了一下:“確實不一樣。小柔我是見過的,以她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如此簡短的迴複你的問題,語氣也不可能這麽冰冷。怕是真的不對!”


    柳唐月心裏咯噔一下,立刻起身,道:“不行,我得迴去看看,到底是誰,竟然衝著柳家來了。我這總覺得心裏不安寧。”


    莫顏稍微思忖了一下,隨後道:“此事你千萬不能輕舉妄動。江湖之內,似乎還沒有人傳來什麽消息,說明柳老先生應該還沒有什麽事兒。這樣吧,既然如此,便讓起扇和許公子陪你一同去,他們兩個可都是我們這裏武功最高強的,如果真的有什麽事兒,也好能幫上什麽忙,若是真的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及時和我聯係,又或者去花望樓裏搬救兵。千萬別打草驚蛇,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柳唐月一一記下,隨後道:“興許是我多慮了,不過我這心裏總是跳著,就當是求個心安吧,等雨一停,我們就上路。”


    莫顏兮上前拍了拍柳唐月的後背,便不再多言了。柳家牽扯甚廣,如果真的有深夜好歹來,及其容易導致朝廷和武林雜亂起來。不受約束,


    可是這雨一下就是一整夜,期間還隱隱變成了滂沱大雨。柳唐月幾乎就是一整夜沒有睡,來來迴的踱步。桌子上的燈芯是換了一個又一個。終於天剛剛蒙蒙亮起,屋外也終於沒有了動靜,應該是雨停了,隻是天氣瞧著還是不大好。


    一行三人匆匆上了路,騎著快馬一路狂奔。哪怕是這樣,從聞熙城到白帝城,不休不眠,也得走個半把月的時間。


    至於此刻的白帝城柳家,確實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昨夜的大雨,將地麵上的斑駁血跡衝刷幹淨。不過這空氣之中,還是能夠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柳清懸躺在床上,看起來臉色蒼白,情況十分不好。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陣陣腳步聲。


    來人將飯菜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笑道:“爹,該吃飯了,昨日您吃的少,今日我特地讓廚房裏的人,做了一些清淡的食物。您嚐嚐是否合胃口?我知道您老脾性大,可是事已至此,您就接受吧。”


    柳清懸聞此,冷哼一聲,隨即睜開眼睛,一雙本就銳利的眼睛腫。算殺意。


    “令植,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你到底想做什麽!”


    柳令植歎了一口氣,忽而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記恨:“做什麽?我能做什麽?我隻是想把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拿過來!從前有一個老二阻人也就罷了,上天垂簾,後來讓他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我便能夠繼承柳家呢。可是這些年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麽?那個柳唐月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你平日裏疼著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讓她繼承柳家?那我這些年的家主之位算什麽難不成隻是你管理瑣事的機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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