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下完一場蒙蒙細雨,半山腰間留下了一層淡淡的水霧,遮擋住了兩方視線。


    元懷笙剛剛睡起,此刻正斜斜的倚在坐具上,靠著金線錦繡枕頭端詳著桌麵上擺上的殘局。


    屋內正中間的麒麟玉鼎內燃了淡淡的清神香。雖說是在蘇家,可布景裝飾竟然都是一絲不差,照著元懷笙的愛好了的。


    “殿下,辭陸城知州淩天淩大人來了。”


    忽而,門外想起一陣輕語。村一並未進來,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等著。


    元懷笙輕挑眉頭,笑道:“他來了,那便請進來吧。”


    一刻鍾後,淩天隨著村一進了偏院,剛一進門便看到元懷笙懶懶散散的坐著,因著剛剛睡醒,還沒有來得及梳妝,一頭烏黑的青絲並未束起,擋住了棱角分明的冷俊臉龐。


    淩天走上前去,理了理袖子,朝著元懷笙行了跪拜禮:“臣參見永安王殿下!”


    聲音清脆堅定,恭敬低沉。元懷笙執一黑子果斷入了棋盤,才輕聲道:“被認出來了?你倒是個心細的。”


    因著元懷笙並未叫淩天起來,淩天跪的筆直,繼續道:“臣曾經去過聞熙城,聽說聞熙城內發生過一件驚動朝野的大事。”


    “你且說說。”


    淩天遲疑一會兒,目光一定,繼續道:“聽聞先帝早年南征北戰,收複國土時,身邊有一大將,二人一見如故,先帝對其甚是賞識,再加上那位大將軍功累累,文韜武略,很快便成為了軍隊中的核心,亦是元淩的左膀右臂。”


    “你說的,是駐紮在瀟林城內的威武侯林老將軍?他老人家一生戎馬報國,乃是守護元淩的鐵臂,確實值得我們這些後輩敬仰。”


    淩天不語,見元懷笙自顧自的下著棋,連忙道:“並非,臣說的,是曾經威震八方的玄武侯秦川秦將軍。威武侯主左,乃勢如破竹,奮力殺敵,一馬平川。玄武侯主右,是利劍出鞘,戰無不勝!他們二人共稱元淩的左膀右臂,一同為了元淩的江山拋頭顱灑熱血,丹青之上,定然會千古留名!”


    聽到玄武侯,元懷笙終於變了神色,將剛剛拿起來的一枚棋子重新放下去,轉過身來,道:“本王記得,玄武侯的名諱,可是個禁忌,你這樣明目張膽的在本王麵前妄論一通,是覺得本王隻是個擺設?”


    一股威嚴之氣,從元懷笙的身邊傾瀉而出,淩天瞬間覺得頭皮發麻,全身的汗毛通通豎起:“並非,就算是借給臣一百個膽子,臣也不敢說一句不實之語。隻是聽玄武侯身死後,夫人便離開了元淩,迴了祖籍臨淵城。夫人本家姓蘇,想來鹿茸宴上見到的那兩位公子,定然便是玄武侯之後。”


    元懷笙眯了眯眼睛:“你是憑著這個認出本王的?”


    “沒錯,玄武侯為人剛直,喜歡直言不諱,平日裏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軍功顯赫,在朝廷之中算是一枝獨秀,萬人羨慕。自從秦將軍逝世後,明裏暗裏,有不少人盯著玄武侯府,聽說當時還是裕德皇妃作的主,賜了武侯夫人還鄉。”


    說到此處,淩天便停了下來,不再多言,其實淩天話裏的意思已經清清楚楚。玄武侯和先帝關係甚好,家中的二位世子亦是常年在宮廷之中,其中又和裕德皇妃關係最親近。那日在鹿茸宴上,蘇家二位公子對元懷笙可謂是畢恭畢敬。他們可是玄武侯之後,骨子裏帶著的便是剛硬的血液,能叫他們願意誠服的,恐怕也隻有當今地位顯赫尊貴,又對他們有救命之恩的永安王了。


    “起來坐吧。”


    元懷笙請了淩天入座,為二人斟了茶,才問:“果真是皇兄看好的人,你百般用心,動了蘇家的貨物,故意留下線索,將本王引過來,所謂何事?”


    淩天笑了笑:“果真一切都瞞不過殿下。實在是此舉牽扯甚廣,我和路大人無路可走,聽聞蘇家有人去了千花城,這才出此下策。臣這也是無奈之舉。”


    “說說吧,何事?”


    屋子外麵的雲霧慢慢散去,露出原本的麵容。陽光普照,就連樹梢也發著耀眼的光輝。


    “這事兒要從兩年前說起。兩年前,我奉命前來辭陸城任職。可剛到辭陸城便遇到了許家許一白許老先生。他說我是初次駕到,有好多事兒都不大熟悉,便帶著我四處走動。結識權貴財閥大家。那個時候,臣便覺得隱隱不對,隻是礙於許家,又不好拒絕,隻能假裝聽從。”


    “然後你才發現,這些所謂的權貴財閥,其實早就暗地裏連通,一同效力於重山道,也就是元楚清。”


    元懷笙麵色如常,順著淩天的話說了下去。


    淩天歎了口氣:“沒錯,不出一月,我便發現他們有拉攏我的意思,我不從,他們便用高堂妻兒來威脅,因著也未叫我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也就含糊應承下來。直到一年前,他們突然要我暗中調查漕司路大人,並利用他的女兒,讓他服從加入。”


    “所以,你便和路大人共商大計,表麵上應承,實則潛伏其中,等待時機?”


    “沒錯,起初確實是這個意思,漸漸的,他們也開始委派給我們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兒,隻是我和路大人畢竟從來沒做過這些,而且一心向著元淩,怎麽可能做背叛元淩的事兒,於是每次我們都會找一些辦法搪塞過去,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麽長遠辦法。”


    淩天皺了皺眉,繼續道:“因著我們二人一事無成,難免惹他們懷疑,於是從一年前開始,他們便一直派人盯著我們。迫於無奈,我們確實做了好多違背良心的事兒,日日夜不能眠,所以後來,我們便想到了殿下,此事還得請殿下評斷。”


    “所以,你們便提議有辦法獲取官鹽,說到底,那些人大多都是財閥,對生意的敏銳自然高的多,果然他們對十萬擔官鹽動了心。而你也終於找到了機會,將消息帶給了我們。”


    淩天點了點頭:“沒錯,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他們盯的實在是太死了,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做到的。”


    “你想怎麽做?”


    桌上的清茶不斷的往外散發熱騰騰的霧氣,空氣突然之間安靜下來,對元懷笙的態度,淩天呆愣著,驚訝了五六,才迴過神來。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竹片。


    元懷笙接過竹片,一眼便看到了上邊的“孟”字。


    “孟家?是他們?”


    “沒錯,就是孟家,除了許家外,孟家如今已經一躍成為了辭陸城內第一大財閥,我和路大人不管做什麽,都是由孟家老爺孟鼎坤親自說的。”


    元懷笙覺得有趣,笑道:“也就是說,他是本次官鹽事件的主謀?”


    “應該是了,從前還有許一白左右,不過最近已經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就連孟鼎坤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想怎麽做?趕盡殺絕,讓孟家徹底消失?”


    淩天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肅殺之氣,搖了搖頭,不緊不慢的說道:“我要讓包括孟家在內的這張由重山道布控的大網,被徹底撕碎!”


    元懷笙見淩天如此有膽量,不禁點了點頭:“這張網可不是想撤就能撤的。不過我倒是願意祝你一臂之力。但凡是侵害到元淩的利益,哪怕是一丁點兒,我都會讓他們碎屍萬段!”


    “多謝殿下願意來辭陸城,對了,這些年孟家可不僅僅是在辭陸城內活動,還有千花城,恐怕早就有了重山道的奸細。而且我聽說孟家的生意已經逐漸的從西部轉移到了東部地區,如果他真的有野心,恐怕元淩各地都有重山道的滲透。”


    元懷笙不緊不慢的倒了一杯茶,伸手觸摸著杯身的溫暖,熾烈。


    “元淩各處?他還真是執著,也罷,這個孟家,我一定會讓他徹底消失。對了,官鹽去哪兒了?”


    十萬擔官鹽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大雨剛過,淩天又在第一時間選擇了封城。將官鹽留在了辭陸城中,這樣哪怕是受人所迫,隻要官鹽在城中出不去,那便有的是機會。


    “那日,在暴雨暴雪之前,官鹽便已經被轉移到了風雷寺中,整個風雷寺都是許一白的地盤,由他幫忙護著,絕對無人打擾。。”


    轉眼之間,又到了傍晚時分,昏黃的光透過樹枝照了進來,灑在大理石地板。發出陣陣熒光。院子裏的垂柳已經長出了新的的碧綠色枝椏。想必過不了幾日。又是一番美景。


    莫顏兮一行三人出了風雷寺心情大好。


    蘇長卿長舒了一口氣,笑道:“此行倒是輕鬆多了,得虧是有顏兮姑娘在,才能如此順利。”


    莫顏兮擺了擺手,笑道:“事出必有因果,今日我們能夠如此順利,說到底是因為柳家已經提前明確的告誡了許老先生。再加上你和起扇帶給他的壓迫感,柳唐月做事向來沉穩。既然是柳老先生交待的事,她一定會完成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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