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剛過,征德廣場的銅鍾又想了起來,聲音悠遠醇厚,無比莊嚴。


    欽政殿內來的都是朝中有名望的大臣,皇室設宴,總是講究,眾人落座後便靜靜的等著,隻偶爾討論幾句。


    戌時一刻,守在欽政殿的小太監提著嗓子喊道:“國公府世子到!”


    眾人止了聲息,看向門口。之前就聽說,國公府的寶貝千金要來參加新帝的壽辰,殿內眾人,不管是男是女,尤其是些年輕的公子哥,皆翹首以盼。


    不過唿吸之間,門口便有了動作,最先進來的便是國公府世子李誠明。


    後麵緊跟著的就是國公府的掌上明珠。一股極其清淡荷花香氣隨著門口姑娘的腳步散發出來。


    李夢姚今日穿了一件正紅色的束腰裙,上邊零零散散用金銀雙線繡了些許臘梅花,外麵穿著鬆軟的雪狐鬥篷。光是看身段,就知道定然是個絕美佳人。


    眾人眼巴巴的盼著,見來人風華絕代,一時之間有些呆滯,不過李夢姚特地帶了紅色的輕紗掩麵,遮去了大半容顏,可留在外麵的眉眼,依舊是世間難得的傾國傾城。


    二人入座,許久之後,依舊有貴公子迴不過神來。


    半個時辰後,征德廣場的銅鍾又響了三聲,眾人瞬間肅靜,正襟危坐。


    “恭迎聖上!成安王!永祿王!”


    門口一陣清亮的聲音傳來,殿內眾人起身恭恭敬敬的站著。


    “恭迎聖上!聖上萬歲!成安王安康!永祿王安康!”


    三人進殿之後,眾人鞠躬行禮,待三人各自入了坐。


    元逸辰才抬了抬手:“今日如同家宴,各位憂國憂民,亦是辛苦,還請大家隨意,舉杯共慶,眾愛卿入座吧。”


    眾人又行了禮,這才入座。既然是聖上說話,大家倒也不拘謹,有說有笑,甚是歡愉。


    元懷笙自入座之後,便自顧自的飲酒,也不與旁人交談。隻隨眼瞧了瞧,並沒有見到宋文追。


    元逸辰亦是時刻注意著,如今拜帖已經送到,可遲遲不見人影。


    又過了半個時辰,喝了酒後,大家明顯更加歡快放鬆,沒有了那些拘禮,倒真有幾分家宴的味道。


    “兆遠國節度使,宋文追到!”


    門口的太監遲疑了一陣兒,這才通報道。


    門口有人進來,帶來了一絲冰涼之氣。屋內眾人瞬間停了歡鬧。


    來人樣貌出眾,棱角分明,瞧著年紀輕輕,卻能夠從那雙眼睛中,看出超脫常人的穩重與桀驁。


    一路疾行,雪下的極大,他的衣服上,頭上皆是剛剛融化掉的雪珠子。


    宋文追左手拿著一個紅木盒子,右手拂了拂衣擺上的白雪,這才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行了禮,從容道:“在下兆遠國節度使宋文追,特地來此,恭賀順康帝,福壽齊天!”


    還未等元逸辰說什麽,一旁喝的半醉的元振軒已經來了氣,因著剛才被元懷笙懟的無言,悶氣全部壓在心裏,這會兒又來了個猖狂的,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節度使?你們兆遠國就派了你來恭賀壽辰?莫不是覺得我們元淩沒什麽能力,隻配一個節度使?”


    宋文追聞言,坦坦蕩蕩的笑道:“元淩治國有道,乃是天下眾多國家的表率,我們兆遠國自然是傾慕的很。想必這樣的大國,定然心胸寬厚,包羅萬象,不會像其他無名小國一樣,以身份地位論長短。文追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節度使,但是對於元淩亦是向往已久,此次初來,確實領教到了許多前所未有的東西。都言來者是客,想必陛下定然不會嫌棄在下學識淺薄,身份卑賤的。”


    元振軒見宋文追並不搭理自己,這話裏話外,可是把能說的都給說了。


    元逸辰聞言,挑眉笑道:“來者是客,你的大名,亦是聞名貫耳,兆遠國能讓你來,乃是我國之幸。起來入座吧。”


    宋文追聽了,連忙起身,甩了甩袍子,笑道:“陛下果真是大氣之人,兆遠國是個小國,和元淩比起來那是天壤之別,文追來的時候,國主日日惱怒,總覺得送什麽都覺得不夠體麵,後來左思右想,這才選了一件兒合適的,命我拿了過來,還請陛下能夠過目。”


    語罷,宋文追將手裏的盒子遞了上去。


    元逸辰見此,趕緊示意身旁的徐公公將東西拿上來。


    這盒子雕刻精致,還有淡淡的沉木香氣,隻是這紋路似乎有些眼熟。


    元逸辰打開盒子,瞬間呆滯,眾人見此更加好奇裏麵的是什麽東西。元懷笙撇了一眼過去,眯了眯眼睛,又恢複如常。


    盒子裏放的是一塊兒紅彤彤的石頭,瞧著光澤明亮,如血一般,似乎是流動著的,這不就是元懷笙在百帝城裏拿迴來的紅纓石嘛!


    “素聞陛下聖體欠安,我兆遠國也沒有什麽可以拿的出手的,隻好送來這件兒東西,希望能對陛下的聖體有所幫助。”


    宋文追依舊坦然的說著,不知為何,他的一舉一動,總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豪邁桀驁。


    “明午帝好大的手筆。”


    元逸辰說笑著說著,將盒子重新蓋了起來,放在一旁繼續道:“看來朕這殘破的身子,已經傳到兆遠國了,讓明午帝費心,實在是朕的過錯。”


    宋文追聽此連忙起身,道:“陛下這話,叫國主羞愧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陛下的豐功偉績,傳遍世間,如今元淩日益強大,想必不日便能征服眾國。”


    “元淩雖說是大國,但是從建國以來便沒有那麽大的宏願和野心,我們隻希望元淩境內,沒有戰火,百姓安居樂業,至於境外,倘若是有人將劍指著元淩,那麽我們定然不會手軟,至於這份大禮,朕恐怕是無福消受,還是請宋大人迴去的時候,一並帶走吧。”


    宋文追聞言蹙眉,歎聲道:“原本是一份心意罷了,如今竟然成了災禍,隻是這送出去的禮哪有收迴的道理,臣此行過來時,路過無數大國小國,如今每個國家都知道我帶著禮物為陛下您賀壽,如今若是再帶著它迴去,那兆遠國的威嚴何存?臣又怎麽有臉再迴去見國主。”


    大殿之中,無人說話,元逸辰左右為難,這東西他若是收了,那麽便是欠了兆遠國的人情,日後定然是有牽扯的。倘若不收,那麽消息傳出去,定然會有人說元淩欺人,如今元淩還是百廢待興,一切都在慢慢恢複,國中有許多和各國來往的生意。若是真傳出去,自然會對元淩的名聲有所影響。


    忽而,有人拍案而起,眾人順著聲音瞧過去,那人便是元淩風頭正盛的丞相莫傅霖。


    “兆遠國還真是好手段,起初我還以為宋大人不遠萬裏過來時真心賀壽的,如今才發現你竟然是咄咄逼人來的,陛下盛明,宅心仁厚,對於個個國家的來使都是細心招待。這些年,可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來使。”


    宋文追聽了,低眉笑道:“丞相謬讚了,在下確實是太過年輕,幸虧國主抬愛,這才有些這樣的機會,能夠一覽元淩風光,隻是在下終究是有些冒失,做事兒毛手毛腳,無法顧念大局。”


    “…你!簡直強詞奪理,不知天高地厚!”


    宋文追答非所問,明裏暗裏又偷偷誇了自己,莫傅霖覺得似乎是被人耍的團團轉,實在是奇恥大辱。


    “宋文追,果真是聞名不如一見,確實如傳言所說,尖酸刻薄,善於指鹿為馬,顛倒是非。也罷,既然兆遠國國主有心,那陛下便收下吧,這東西也算是救命的,倘若日後傳開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覺得兆遠國仗義,如今一看確實仗義,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明午帝這麽有心,陛下要是不迴些什麽,日後定然會落人口舌,叫別人覺得你是忘恩負義的。這子虛烏有的罪名,可不能背。”


    大殿之中,響起一道慵懶的聲音,眾人抬頭看去,一點兒也不驚訝。


    元懷笙難得的坐的端正,居高臨下,一股王者的傲氣便散了開來。氣場之大,叫人無法直視。


    元逸辰聞言,瞬間明白過來,他們擔心的是,日後兆遠國會有事相求,倘若占得先機,先發製人,日後便有一辯之力。


    “懷笙說的對,既然宋大人不遠萬裏,前來祝壽,那我們豈有讓你空手迴去的道理。元淩內,好東西也有很多,國庫之中,能夠和紅纓石相提並論的物件兒,更是數不勝數,宋大人可以慢慢挑,多帶些迴去。”


    宋文追沉默不語,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元懷笙,這個名字,亦是響徹個個國家的,可以說順康帝能夠稱霸元淩,有將近八成的功勞都是來自於這個桀驁不馴,高高在上的男子。


    其實朝中的人心裏都明白,隻是礙於威壓,無人敢多嘴,元懷笙的手段,當年他們可都是見識過的。如今想來還有這戰栗。


    “果然是大名鼎鼎的永安王,說話一針見血,如此豪爽直白,文追又怎麽能扭捏,多謝陛下好意,既然如此,臣便恭敬不如從命,但是這所要之物,文追已經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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