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算算,莫顏兮等人來辭陸城已經將近十天,這十天一直是陰雨綿綿,夾雜著早冬的冷風,似乎能夠穿透皮膚,直接入骨。今日終於算是放了晴,能夠聽到一些人聲。


    在莫顏兮幾人輪流照看下,櫻娘已經大好,香雪終於從昏睡中醒了過來,隻是腿部還有些濕疹沒有消除。


    凜月院,自打莫顏兮他們住進來便熱鬧一片,哪怕是下雨天氣,南柯依舊閑不住,逮到機會便帶著唐明桑出去轉悠,這一來二去,雖說他們足不出戶,可這辭陸城好吃的好玩兒的,前後也見識了七七八八了。


    巳時剛過,朝陽騰空,蘇一航便奉命來了凜月院。莫顏兮正在和櫻娘討論布匹的生意。


    “莫姑娘,今日天氣好,二公子說要去許家,特地來問問你要不要一同去?”


    說起許家,莫顏兮亦是好奇的緊,趕緊道:“二公子請了,那自然是要去的,我這就去準備準備,等會兒便去找二公子。”


    蘇一航聞言退了下去,莫顏兮也不耽擱,尋了些焚香,帶著唐明桑和風起扇一同去找蘇二公子,臨走時,眼睛一轉,計上心頭,又帶著兩三匹剛剛做好的香布帶著了。


    一路上,蘇長風正襟危坐,也不說話,一臉凝重的注視著前方,完全不像平時的樣子。


    “蘇二公子這是怎麽了,你這神情可不像是去感謝人家的救命之恩。”


    蘇長風聞言,握了握拳頭,歎了一口長氣不說話,


    駕馬車的蘇一航聽了,連忙笑道:“莫姑娘有所不知,說起這許家,二公子可是有些交集的。”


    莫顏兮來了興趣:“我倒想聽聽是什麽交集讓二公子麵色如此凝重。”


    “說來也沒什麽,不過是小孩子頑皮,愛鬧騰,七八年前得事兒了,那時候二公子才五六歲,夫人帶著兩位公子去了千花城,不料遇到的許家的小公子,這本來好好的,卻因為一盞兔子紙燈壞了氣氛。二公子和那位小公子理論許久無果,後來便出了手打了一架。可惜…二公子太小,不敵對手。自此之後,但凡是牽扯到許家的事兒,二公子是一概不理。”


    蘇一航說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好駕你的車,別等會兒把爺給摔了。這有什麽好笑的!今非昔比,當初是…是小爺底子弱,現在碰上了,我絕對能一招將那個混蛋拿下!”


    蘇長風撇了撇嘴,這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小孩童鬥嘴,絕對不吃虧。


    莫顏兮憋住笑意,道:“那麽久遠的事兒了,如今就算你們見了,恐怕也是誰也不認識誰。不過是一盞兔子燈,如今還惦記什麽。”


    蘇長風倔強的搖了搖頭:“你不懂,這哪裏是兔子燈的事兒,這是男人的尊嚴,當年是他欺負人,我憑什麽讓著他。而且我一定會認得他,許家那混蛋右胸膛有一個紅色的痣。這輩子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明桑蹙眉:“蘇二公子,這人家胸口的痣,你怎麽知道?難不成你還扒了人家的衣服不成?”


    “我……”


    蘇長風剛想狡辯,但是一想起從前的糟心事兒,便住了嘴,不想多言。


    反而是馬車外的蘇一航,大聲笑道:“說起這個,二公子還真看過,當年他們兩個年紀雖小,但都是有血性的,出手極重,兩個人都是鼻青臉腫的,二公子不服輸,最後硬是扒拉了人家的衣服,使足力氣咬了一口,為了這事兒,老夫人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不知道說了多少好話,才調停妥當。”


    “………”


    蘇長風徹底閉上眼睛裝死,心裏已經將蘇長卿和蘇一航二人罵了一萬遍。


    他用腳都能想出來自家大哥為什麽不自己去,非要讓自己代勞。


    如果在許家真的遇到了那個小混蛋,恐怕這一趟迴去,他們兩個能笑好幾年……


    正聊著,馬車拐進了吹梨巷,又行了不足半裏的路程,終於到了許家。


    蘇長風深吸一口氣,擺著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帶著假笑下了馬車。


    待通報之後,很快便又人引著眾人進去了,這許家想來是世代住在西邊兒的,從布景到選料,再到整體的構造,都透露著西邊的清秀寧靜。比起聞熙城以東的豪邁狂放,這裏則是鍾靈毓秀,有種細水長流的安樂。


    眾人剛到正院,迎麵便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又過了一會兒,才見到來人。此人便是許家家主許子離。


    許子離大步走過來,笑道:“前兩日見了蘇家大公子,甚是投緣,迴來時跟賤內說了幾句,經她一說,這才迴憶起來從前的事兒,原來還有這麽一段淵源。”


    蘇長風瞬間紅了臉,跟著眾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才道:“許先生莫怪,是長風當年不懂事兒,這才做了好些糊塗事兒。”


    許子離聞言,一邊引著眾人往裏走,一邊拍了拍蘇長風的肩膀:“什麽不懂事兒,年輕誰沒做過荒唐事,我倒覺得有血性!是條漢子,沒想到多年不見,蘇家這二位公子真的是一表人才,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不像我家那個孽障!越來越沒樣子,要不是隻有這一個逆子,我早就將他扔出去了!”


    一說到那位許家小公子,許子離是火冒三丈,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


    蘇長風聽了,心裏甚是開心,麵上去表現無常,謙虛道:“許先生謬讚了,想必有您這樣的父親,許公子定然也是瑤池之蓮,皎皎明月。”


    眾人進了正堂入了坐,許子離這才意識到同蘇長風一起來的莫顏兮,猛地拍了拍腦門,笑道:“實在是對不住,我這人一激動,就是不管不顧,這位是?”


    莫顏兮聞言起身道:“在下莫顏兮,是蘇家二位公子的友人,此次能來許家拜訪,實在是大幸。特地準備了些薄禮,還望許先生不要嫌棄。”


    許子離見莫顏兮說話不急不亂,行事頗有章法,長的又是出塵脫俗,實在是兒媳婦最合適的人選。


    許子離摸了摸下巴想著,心生一計,笑道:“原來是莫丫頭,你這禮我喜歡!甚是喜歡!嘖!你看咱這兒都是男人,聊的都是男人間的細碎話,總不能委屈莫丫頭在這兒聽我廢話,這樣吧,碎秋,你帶著莫丫頭去後院找夫人和少爺吧,對了,今個百帝城柳家的小丫頭也到了,你們應當都見過,這會兒也在後院兒呢!”


    莫顏兮聽到柳唐月也在,便起身告辭,帶著禮品和風起扇二人跟著碎秋去了後院。


    幾人穿過層層廊道,終於到了聽雨院,也就是許家夫人住的地方。


    “兩位小姐,直接進去就成,我便去前院兒伺候著了。”


    “多謝碎秋姑娘。”


    莫顏兮道過謝後,便和風起扇二人進去了。這院子越往裏走越寬闊,外邊基本都是青磚小道,道路旁留了園子,應該是種花用的。


    再往裏走,視線徹底寬闊起來,耳邊不斷有掃地聲傳來。


    忽然,風起扇扶著莫顏兮往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一根快到看不清的東西從她們眼前飛過,而後牢牢的定在了樹上。


    莫顏兮迴過神來,定睛看去,是一條蛇,而將蛇釘在牆上的東西,居然是一根從掃帚上拿下來的席草枝。


    “沒想到冬天也會有蛇在這兒亂竄,被我逮到了吧。今兒個有肉吃嘍!”


    旁邊一道懶散的聲音響起,莫顏兮二人同時轉過頭去,聲音的主人是一個身穿粗布麻衣,那些掃帚的少年,哪怕是如此穿著,這少年瞧著依舊不俗。


    待行至跟前,許若謹朝著莫顏兮二人抱了抱拳,笑道:“呦!是貴客啊!實在是抱歉,驚擾了兩位,這東西我拿走了,你們要是找人裏麵請。”


    語罷,許若謹悠然自得的上前,將釘在樹幹上的蛇拿走。


    風起扇盯著那人的背影,目光中閃著灼灼火光:“能等我一下嗎?”


    莫顏兮不知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聽到許可之後,風起扇隨即從樹梢上拿起一枚枯黃的葉片兒,運足內息,朝著許若謹扔了過去。


    葉片兒夾帶著鋒芒,速度極快,快到許若謹跟前時,被掃帚擋住。


    許若謹迴頭,見掃帚上破了一個大洞,葉片雖然墜落卻毫發無損。


    “不就是一條蛇嘛!本來想著今晚吃蛇羹呢!既然你想要給你就是了,用得著動手嗎?”


    風起扇往前行了兩步,麵色如常的說:“你很厲害,我能感覺到,我想和你比試比試。”


    許若謹聞言挑了挑眉頭,而後瞪大瞳孔,伸出手指左掐右算,最後猛地拍了拍額頭:“果真是出門沒看日子!今兒個晦星當中,乃是大劫之日啊!”


    風起扇見那人神經兮兮,喋喋不休的嘀咕著,又從樹梢上拿下一片葉子運足內息擲了過去。


    許若謹咽了一口氣,趕緊拿出掃把擋在前麵:“姑娘!你等等,我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我和你無冤無仇,這一上來就動手有些說不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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