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兮瞳孔劇烈顫動,房洞之中,銀光一閃而過,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忽而,耳畔響起一陣瑟瑟風聲,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從她身旁飛了過去,速度極快。隻聽“咻!”的一聲便不見蹤影。


    唿吸之間,鐵門之後沒了動靜,莫顏兮覺得疑惑,於是睜開眼睛往裏麵望去。


    隻見屋內高大的黑衣人依舊保持著舉刀而立的姿勢,定定得站在原地不動彈。而十字架上,原本已經心如死灰的少女,長長的鬆了口氣,一滴混著鮮血的眼淚慢慢從眼睛之中滑落。


    莫顏兮眨了眨眼睛,隨即瞪大雙眼,轉頭問:“你對他做了什麽?”


    元懷笙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微笑,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還是你已經腿軟到走不動路了?”


    說著,元懷笙非常不避嫌的低頭從上往下打量了一遍莫顏兮。


    原本呆愣著的莫顏兮,腦子瞬間清明起來,她這才反應過來,此刻她整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滑進了元懷笙的懷中,將身體所有的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


    莫顏兮扶著鐵門趕緊站直身子,清咳兩聲,道:“實在是眼前場景太過駭人,我這樣的市井小人從未見過,並非有意驚擾九爺,不過像您這樣颯爽英姿,豪邁絕倫之人,定然不會跟我計較這些小事兒。”


    話裏話外,莫顏兮可是將元懷笙捧上了天,元懷笙輕哼一聲,隨即推開鐵門,道:“油嘴滑舌。”


    語罷,已然先行一步走了進去。


    莫顏兮縮了縮脖子,趕緊跟了上去。


    十字架上的少女使勁兒抬頭,看到麵前出現的熟悉麵孔,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莫顏兮感同身受,連忙上前,解開繩子,將少女攬在懷中,查看傷情。


    這女真教弟子渾身冰冷,嘴唇發紫,臉色蒼白。身體殘缺處還在滴滴答答的流血。


    莫顏兮伸手把了把脈,而後目光一冷,道:“她流血過多,必須得找一些止血的藥先治治,傷勢這麽嚴重,我估摸著也就白家的那些人可以看看。”


    說話間,莫顏兮迴頭,竟然直勾勾的對上了麵前的黑衣人。他依舊帶著麵具。隻是額頭處多了一個一指粗的血窟窿,露出在外麵的兩隻眼睛也被鮮血糊住。再看下巴處,更是不停的滴著血。


    莫顏兮見此,順著那個血窟窿轉頭,不遠處的牆壁上插著一枚嫩白色的白玉簪子。隻露出一點雕著飛雲紋的玉柄在外。


    “你看著她,我去找找看。”


    元懷笙聞言,便出門去尋。


    懷裏的人神誌不清,此刻心弦鬆懈,已經暈了過去。麵前立著的黑衣人滲人的緊,再加上麵前直衝眼睛的一池子紅彤彤的血水。莫顏兮左顧右盼端詳了好一會兒,隻覺得心裏頭打鼓,生出了一絲恐懼。


    兩刻鍾後,屋外響起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興許是太過空曠,竟然有迴聲傳來。


    莫顏兮鬆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腳步聲由遠而近,不時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莫顏兮突然目光一凜,全身血液倒流,隻覺得頭皮發麻,不過唿吸之間,就拖著懷裏的人,移動起來。


    又過了一刻鍾,腳步聲戛然而止,鐵門被輕輕推開,不過走進來的並不是元懷笙,而是另一個同樣帶著麵具的黑衣人。


    “主子說了,玩玩兒就可以了,落葉城內的藥師已經做出完美的藥人了。”


    黑衣人進門,一眼便看到手提大刀,背對著自己的同伴,還有被綁在十字架上,奄奄一息的少女。


    隻是麵前的人,並未迴聲,隻輕輕點了點頭。黑衣人又往前走了幾步。


    忽而,血池之中露出了一隻沾滿血水的大腳,黑衣人轉頭瞥了一眼,隨即眼睛一眯,繼續道:“如今天氣是越發熱了,就算是在地下,這屍體也不容易存放,剛才我到屍桶那裏看了看,味兒實在是衝人!我尋思著明天喊他們一起進來,將不能用的都搬出去,尋個偏僻地兒給埋了。”


    那人說著,右手已經握住了刀柄,輕輕抽出了大刀。


    銀光一閃而過,連帶著鋒銳的聲音。莫顏兮握著刀柄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身後的高大身影越來越近,黑衣人手中的大刀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頭頂。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閃著銀光的匕首自鐵門處迅速飛了進來,夾雜著渾厚的內力,劃破空氣!


    “哢嚓”一聲,舉著刀的黑衣人被強大的氣息震了好遠,那把長刀與匕首相撞後,在空中打了好幾個轉兒,最終碎成兩半,跌進了血池。


    反應過來的黑衣人迅速翻身,一個鯉魚打挺,落在了一旁,看著門口突襲的人。


    那個人身著一身黑色幹練勁裝,如瀑的黑色青絲用玉冠高高束起,露出亮堂飽滿的額頭,一雙鋒銳的眸子帶著肅殺之氣,輕蔑的站在門口。


    “你們是誰?竟然敢闖入這裏,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黑衣人低聲詢問,眼睛四處瞟動,似乎是在找尋脫困的法子。


    元懷笙冷哼一聲,懶懶散散的迴道:“不過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藏在深溝裏,專門做些喪盡天良的勾當。”


    黑衣人聞言,目光一冷,顯了殺意,應當是元懷笙的話刺激到了他!


    莫顏兮趁著黑衣人不注意,趕緊脫了臉上的麵具,解了架子上的少女,將她拖到元懷笙的身後。


    這種時候,她和女真弟子極有可能會被黑衣人當做人質,莫顏兮可不能保證元懷笙絕對會救她。此刻若是拖了後腿,先不說其他的,就算活著出去了,日後定然會更低人一等!


    元懷笙見此,嘴角露出一絲玩兒味的笑容,輕聲道:“倒也還有些眼色。”


    語罷,便將一瓶白色的小瓷瓶扔給莫顏兮,繼續道:“給她上藥吧,這種小東西交給我就好。”


    莫顏兮乖乖聽話,帶著懷中的女真教弟子,出了房洞。打鬥的時候,刀劍可不會長眼睛,莫顏兮也怕自己被誤傷。


    房洞之中,很快便傳來了刀劍碰撞的聲音,莫顏兮將女真教弟子放在走道之中,喂了藥,隨即趴在門口,看了看裏麵的情況。


    從戰況來看,元懷笙根本就沒有出手,雙手負背,從容不迫的躲避著黑衣人的猛烈攻擊。


    一刻鍾後,黑衣人硬是連元懷笙的一片衣服角料都沒有碰到。


    “你在玩兒我?!你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如此猖狂!”


    黑衣人單腳跪在牆邊,呈俯臥狀,露在外麵的眼睛裏除了兇狠還多了一分怒氣!


    元懷笙莞爾一笑:“對啊,就是在玩兒你。螻蟻罷了,當真以為能入得了我的眼?”


    話語間卻是萬人難當的狂傲!


    黑衣人聞此,長嘯一聲,伸手從腰間摸出幾片鋒銳的迴旋鏢扔了出去。元懷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隨即從腰間拽出配帶著的青色玉佩,隨手一揮。


    玉器在空中極有章法,夾雜著渾厚的內息,一絲不偏的將迴旋鏢通通撞到原路返迴。清脆的聲響過後,隨即又是一陣鐵器刺穿皮膚的聲音。


    莫顏兮轉頭望去,剛才還狂妄不已的黑衣人,此刻已經砰然倒地!


    元懷笙邪魅一笑,轉身看著莫顏兮道:“怎麽樣?你覺得我可否獨步青天?”


    莫顏兮不明元懷笙的意思,沉默了半餉才道:“九爺這一仗打的甚是精彩,顏兮一個外行家看著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您的厲害,這也就罷了,我隻覺得九爺真是世間大豪!這一仗折了這麽多銀財,您是眼睛都不抬一下的。”


    莫顏兮說著,不由得心疼滿地的碎片,要知道,元懷笙剛才用的那塊兒玉佩可是從大陸最南邊的礦山挖出來的頂級青絲玉,光是原石,拳頭大小的一塊兒就能賣到成千兩黃金,更何況這東西開采工藝複雜,再加上路途遙遠,在元淩幾乎可以說是有價無市!這東西,南柯一路上可念叨了好幾迴呢!


    再說之前丟出去的玉簪和匕首,同樣都是頂級的珍貴之物!到了他這裏,竟然全部成了隨手玩兒弄的物件兒!怎麽能不讓人驚歎!


    元懷笙聽完,白了莫顏兮一眼,才道:“莫不是個小財迷?不過是幾件兒小東西,竟然也值得你這樣關注,行了,快走吧。再等一會兒,她估計隻能死在這兒了。”


    莫顏兮乖乖的點了點頭,隨即扶著救下女真教弟子往迴走。


    好不容易,出了密道,外麵的天空已經露出了一絲不起眼的魚肚白。


    莫顏兮一手摟著懷裏的人,一手扶著自己的腰,額頭上附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由得盯著前麵的高大背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要知道這一路上,她可是求了好幾迴元懷笙,希望他能替換自己,照看一會兒女真教弟子。可每一次他都毫無人性的拒絕了,其名曰:男女授受不親!


    莫顏兮無力反駁,這才咬著牙,背了人一路。這女真教弟子也不知道平日裏吃食有多好,麵上看著瘦弱,其實死沉!


    “這密道之中,你不管也就罷了,如今多了一個人,你若不管,我們怎麽離開?”


    莫顏兮一邊擦著汗,一邊出聲詢問。


    一旁的元懷笙從懷裏拿出一枚白色錦帕擦了擦手,才道:“怎麽離開?自然是從門口走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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