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路上連一隻鮮活的狗兒貓兒都不曾見到。但是每家每戶都燃有炊煙,不像是沒有人的樣子。


    眾人小心翼翼的繼續前進,路過一座看似很嶄新的攤位,莫顏兮伸出兩指摸了一下,手指上立刻沾滿厚厚的一層落灰,莫顏兮道:


    “看這樣子,街上沒人應該好幾日了。不大正常,想來應該是出了什麽事情。”


    這清風鎮屬實詭異,隻街坊各處炊煙嫋嫋,飯香四溢,但是太過安靜,一點聲音都不見。


    眾人往裏走,遠遠看到了一張隨風舞動的客棧旗子----迎賓樓!


    不過戌時,客棧大門已然緊閉,村一上前敲門,三刻鍾後,裏麵才傳來一陣顫顫巍巍的中年男子的詢問聲


    “誰??誰啊!!”


    蘇長卿大步上前,靠在門邊兒,道:


    “我們是四處遊曆的閑散人,天色已晚,到清風鎮落腳,還請掌櫃的開門,讓我們住上一晚。”


    蘇長卿語盡,裏麵兒又重迴安靜,又過了好一會兒,那人才顫顫巍巍的迴應:


    “哪兒來的閑散人,你身份來曆不明,還是去別處落腳吧。”


    裏麵的人死活不願開門,他們也不好亂闖,隻好互相僵持住。


    好一會兒,莫顏兮上前抵在門邊聽了聽,隱隱有兵刃摩擦之聲。於是轉念想出了另一個主意,道:


    “掌櫃的,我這裏有個東西,不知道你認不認得。”


    說著自懷中掏出一塊白家令牌從門檻處扔了進去,一聲清脆,裏麵的人大驚,略微退縮了幾步,然後用一隻長木棍勾了過來。


    這迴隻一盞茶的功夫,就有人出聲詢問


    “你們有…藥聖白家的令牌?你們是白家的人?”


    聽聲音應該是離門口近了些,而且語氣內似有似無的夾雜著一絲興奮意味。


    莫顏兮道:“是的,我們中確實有些白家和女真的弟子,煩勞掌櫃的開門,有什麽事情我們坐下說。”


    又過了好久,裏麵的人似乎猶豫再三,這才慢慢的打開了一條門縫兒露出一隻眼睛,四顧端詳。


    莫顏兮嚇了一跳,這隻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而且眼窩深陷,很混濁,看著都有些不像活人的眼睛!


    大門緩緩打開,莫顏兮眾人踏進客棧後,那人鬼鬼祟祟的望了望街道,然後快速關上了門,又架起好幾張實木桌子,這才罷休。


    客棧一樓大廳內,排成一排站著六七個瘦弱的男子。同樣瞳孔布滿血絲,眼窩深陷發給,嘴唇幹裂發白,手裏拿著菜刀等鋒利器具,目光警惕的看著眾人,十分滲人!


    一身穿錦衣的中年男子從後邊探出頭來,偷偷往這邊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的問道:


    “你們……你們…真有白家和女真教的弟子?”


    白贏玉率領眾弟子上前一步,溫和的安撫那些人的情緒。


    “沒錯,我們確實是藥聖白家和女真教的弟子,不知這清風鎮發生了何事?我們前些月過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那些人彼此交流了眼神,似乎是發現了救命稻草般,丟了手裏的東西,全部跪了下去磕起頭來。


    “太好了,大俠!大俠們!救救我們吧!快救救我們吧!”


    眾人不解,蘇長卿道:“各位先起來吧,我們坐下慢慢說。”


    眾人落座,一男子端了些煮沸的茶水過來。


    這位貌似掌櫃的人端起來猛灌了一口才緩緩迴憶起來。


    “關於這清風鎮的異變,還要從兩個月前說起…”


    兩個月前,清風鎮還是和往日一樣熱鬧歡騰,百姓安居樂業,一片祥和安寧。


    後來,有一日清晨,一個瘋女人闖了進來打破了往日的寧靜,那女人全身上下皆是被鞭子抽過的痕跡,麻布衣裳破破爛爛,勉強可以弊體。露在外邊的傷口大多已經腐爛了,散發著一股令人嘔吐的腥臭味兒!


    最可怕的是,那女人的頭發似乎是被拔掉了一些,稀稀疏疏,還有血珠子流出來,煞白的臉上,竟然少了一顆眼珠子!隻留下暗紅色的一個血窟窿,嘴唇好像是被縫過,又被刀劃過,已經快裂到耳朵處!腳上套著沉重的鐵鏈子,手指和腳趾都不見了!其狀似惡鬼,見人就瞪眼邪笑,好像嗓子還出了問題,說不了話,隻能發出沙啞幹燥的聲音。


    瘋女人滿街胡竄,嚇哭了好幾個孩子,就連大人見了也心裏發怵。


    當夜,很多人入睡,都聽到了門口輕輕的敲門聲,還有那令人發寒的詭異笑聲!


    有人夜裏出門查看,結果看到那瘋女人趴在牆上,對著他傻笑,當場嚇暈過去!


    如此,晚上基本無人入眠,皆恐慌不安,生生熬到了第二日!


    天一亮,眾人出門一瞧,基本每門每戶都留有一雙沒有腳趾的腳印兒!


    然後就在一處野狗匯聚的破舊深巷處,發現了那個瘋女人的屍體,已經被野狗吃的隻剩頭顱還有內髒骨頭,上邊盤旋著好多蒼蠅,久久不散!


    場麵及其殘忍滲人!鎮中的人自行找了些膽子大的壯丁將屍骨收拾幹淨埋在了鎮外邊兒的一處荒郊野嶺。


    掌櫃的歎了口氣,道:“我們本以為到此為止,可誰曾想……不知惹到了哪裏的鬼怪瘟神,這鎮子裏居然開始了一場腥風血雨!”


    那日過後,鎮子裏的人本以為就這樣過去了,可是第二天白日,依舊有同樣的穿著打扮,甚至連傷口什麽的都完全相同的瘋女人闖進清風鎮,當夜又是一陣折磨,更可怕的是第二日,那瘋女人依舊被野狗吃的隻甚頭顱內髒!


    眾人驚恐,不知如何是好,整個清風鎮皆人心惶惶,而且,不久居然開始每隔幾天就有鎮裏的年輕女子無端失蹤,就算是一直待在家中的女子,也無緣無故憑空消失!


    不知是哪裏起的頭,開始有謠言傳出,說是清風鎮裏有惡鬼作祟!


    “從此以後,不管白天黑夜,眾人再也不敢出門!也不敢入睡,苦苦的熬著,但是依舊有瘋女人半夜敲門,每隔幾日還有年輕女子無故失蹤!哎!也不知道我們是造了什麽孽了!”


    掌櫃的哭訴良久,莫顏兮等人也算是聽清楚了緣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種事情確實是過於詭異赫人!


    元懷笙不做聲,斜斜的坐著,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


    倒是蘇長卿開始詢問道:


    “這幾個月來,沒有來往的旅客嗎?”


    掌櫃的點頭:“有,開始的時候,還有人來打尖兒住店,但是後來住店兒的商隊中,有一位年輕女子失蹤了,那些人把整的清風鎮都翻遍了也沒找到,自此之後,好像是名聲傳來了,也無人來了。”


    “掌櫃的可知道那……女子什麽時辰會騷擾居民。”


    “每夜,大約子時過後,就能聽到敲門聲,還有……還有那種極其扭曲的笑聲,太可怕了!!太嚇人了!”


    掌櫃的說著,身體竟然有些害怕的打顫!


    “村一,如今什麽時刻了?”


    元懷笙依舊心神淡定,看不出絲毫的緊張害怕。


    “迴主子,剛進來時差不多戌時過半,想來現在應該亥時了。”


    南柯是真的怕了,躲在明桑和蘇長風中間,一手拉著一條袖子,不敢抬頭,不過…肚子非常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南柯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笑了兩聲。


    莫顏兮,看了眾人一眼,一路長途跋涉,本來就已經饑餓困乏不堪,如今又碰到了這種駭人聽聞的事,神經高度緊張,臉上都有些倦意。於是開口問道:


    “掌櫃的,你這店內可有吃食?”


    掌櫃的有些窘迫的迴道:“已經好久沒出門了,隻有些米麵和醃菜。”


    莫顏兮明了,讓香雪櫻娘二人去做些能抵禦饑餓的吃食,然後才開始詢問掌櫃的一些具體事宜。


    “掌櫃的,你說就算是在家中的年輕姑娘,也會無緣無故的消失?”


    掌櫃的咽了咽口水,道:“對!就是這麽邪門!而且都是一些尚未成為人妻的年輕女子!不知怎的就不見了!”


    莫顏兮皺眉,問:“什麽時候發現不見的?”


    “第二天早上!前邊李大嬸子家的姑娘,每夜都和李大嬸子睡在一起,誰知半夜李嬸子不知怎的打了個盹兒,在醒來就不見了!”


    莫顏兮眼神一變,似乎有所察覺:


    “也就是說他們中途都有些迷糊,並沒有親眼看到女兒消失?”


    那掌櫃的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開口應答:


    “確實,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都說途中有段時間確實迷迷糊糊…”


    莫顏兮閉口不語,正在思索中,一旁的元懷笙就示意村一奉上一塊兒金子,然後命令那些人去帶著村一以及其他白家女真的弟子上樓收拾房間。


    一時間,偌大的一樓大廳內隻剩莫顏兮,元懷笙等六人。


    莫顏兮看著元懷笙沒有絲毫疑慮,不由開口問道:


    “此事,不知九爺是何看法?”


    元懷笙調整了個方向,麵對著莫顏兮,依舊斜斜的靠著椅子,迴道:


    “看法?事出必有因,隻有人心不古,斷然沒有鬼祟作亂一說。”


    這話說的有理,雖然此事過於邪乎,非常理可以解釋,但定然無關死者惡靈這樣的無稽之談。


    沒多久,香雪櫻娘便做好了吃食,材料有限,隻一些白粥,饅頭鹹菜,還有簡單的糕點。


    莫顏兮並沒有著急動筷,而是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元懷笙。


    他絲毫沒有講究,端起一碗白粥便喝了起來,隻不過吃相文雅,加上長相俊美,也沒有顯得過於突兀。再看蘇家兩位公子皆是如此。


    藍澤筠不由得有些感概,他們究竟是什麽人,要說是走南闖北的武林中人,但是行為舉止,身姿體態,甚至在臨淵的奢侈鋪張,都不像,可你要說他們真是什麽名門世家的有錢公子,此刻麵對如此粗糙的吃食,連眉頭都不帶眨一下…當真是奇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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