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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厲琛冷笑了一聲,抬手一揮,一顆石子自他手裏飛出,飛快的射向了祁夜。


    猝不及防,祁夜想躲已經來不及,石子打在了他臉上的麵具上。


    石子雖小,但力道不輕,打的祁夜臉上的麵具瞬間裂開,一塊塊碎片掉落了下來,露出了男人漂亮的令人驚歎的麵容來。


    清風拂過,深棕色的發絲拂過他的臉龐,為他增添了一絲嫵媚,跟他相比,這一片的白玫瑰都相形見絀。


    蘇以沫望著他的臉,緩緩瞪大眼睛。


    竟然……是他?


    是那天晚上她救過的那個人……


    怎麽會……如果是巧合的話,那這也太巧了吧,如若不是……


    “是你?”


    麵具裂開了,祁夜也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他勾起嘴角,露出蘇以沫熟悉的笑意,“是啊,是我,驚喜麽?我說過的,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隻是方式嘛……”


    他涼涼的看了眼顧厲琛,笑意瞬間收斂。


    “祁夜,原來祁夜是你啊。”


    蘇以沫垂下眼簾,恍然的勾了勾嘴角。


    既然祁夜是他,那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


    心底最大的疑問解開了,蘇以沫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愜意,一直壓在心口的石頭終於消失了。


    她救了他一命,他也救過她了,他們兩清了,誰也不欠誰了。


    欠別人一條命,這絕不是讓人倍感愉悅,十分輕鬆的事。


    還有比這更難償還的債務麽?


    “現在我們誰也不欠誰了,後會無期。”


    蘇以沫嘴角勾起,揚起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說完,她轉身離開,向顧厲琛走去。


    後會無期?


    做夢!


    祁夜眸光陰了下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他走出玫瑰花田,坐上車,“明天把這片花田燒了!”


    手下怔了一下,點頭,“是。”


    望著祁夜的車子緩緩離開視野,顧厲琛一直僵直的背脊才軟了下來。


    他皺著眉,臉色漸漸蒼白,神情爬上痛苦。


    還好,他走的是時候,藥效過得也是時候。


    “厲琛,你怎麽了?”


    蘇以沫望著他驟然蒼白的臉色,瞪大眼睛,驚唿。


    “沒怎麽,以沫,歡迎你迴來。”


    顧厲琛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強撐著彎腰,向她伸出了手。


    可還沒等蘇以沫握住他的手呢,他就猛然的從車上栽了下來。


    “厲琛!厲琛!”


    “少爺!”


    向白和蘇以沫忙跑了過去,接住了他。


    “怎麽會這樣?厲琛他、難道……真的受傷了?”


    蘇以沫看著顧厲琛如紙般的麵容,心疼的不行。


    “嗯,前段時間少爺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傷,今天為了接你又吃了副作用很大的藥,少爺他……這段時間……過得很辛苦。”


    向白紅了眼眶,哽咽的道。


    淚水從眼眶蹦落,蘇以沫抱著顧厲琛明顯消瘦了的身體,淚流滿麵。


    “厲琛,你別嚇我,你醒一醒,睜開眼睛看一看我啊……”


    美國,醫院裏。


    蘇以沫坐在床頭給顧厲琛掖了掖被子,房間裏雖不冷,但她看他蒼白瘦削的麵龐,總覺得他冷。


    她紅了眼眶,握著他沒那麽溫暖的手掌,臉頰貼在他手臂上。


    顧厲琛暈倒後,向白就把他連夜轉移到了美國最好的醫院。


    經過幾個小時的緊急治療,顧厲琛的情況穩定了下來,但因為原本有傷,再加上藥物強烈的副作用,他身體狀況不是一般的糟糕。


    蘇以沫望著他紙一般的臉色,心疼的都要碎了。


    明明已經傷的那麽重了,竟還強撐著來救她,真是傻瓜,大傻瓜!


    “厲琛,你要趕快好起來,我想迴家,想小寶了。”


    蘇以沫吸了吸鼻子,哽咽的道。


    這麽長時間沒有父母在身邊,小寶一定很孤單,很難過吧。


    也不知道顧厲琛是怎麽跟他說的,隻是不要讓他太擔心才好。


    夜色漸漸深沉。


    她洗完漱,給沈卓,楚岸等人發了條信息,叫他們安心,然後躺在一旁的床上,準備入睡。


    她剛閉上眼睛,耳邊便傳來了開門聲。


    她疑惑的睜開眼睛,看向門口,宋亦涵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我有事找你。”


    她走到她身邊,扔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蘇以沫冷冷的望了會兒她的背影,起身,跟了去。


    關上門,她走到靠在走廊牆上的宋亦涵身旁,問,“什麽事?”


    宋亦涵沒有說話,隻目光怨憤的看著她,忽然,她揚起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臉上。


    猝不及防的巴掌打的蘇以沫有些懵。


    她偏著頭,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她剛剛是真的,她真挨了一巴掌。


    她挑了挑眉,眼底氤氳起濃鬱的怒氣,抬手也甩了宋亦涵一巴掌,力道隻重不輕。


    宋亦涵沒想到她會打迴來,身體趔趄了一下扶住了牆。


    要不是有牆在,她就倒下了。


    這女人……


    她捂著臉,咬牙切齒的瞪著她。


    “你有病麽?大半夜的把我叫過來打我。”


    蘇以沫摸了摸仍隱隱作痛的臉頰,瞪著她怒斥。


    嗬,病殃殃的力氣倒不小麽?


    “因為你該打!”宋亦涵瞪著她,眼裏滿是冰冷的恨意。


    “要不是你,厲琛哥會受這麽重的傷麽?會吃副作用那麽大的藥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麽?都是你,是你把他害成這個樣子的!我用性命保護的男人不是讓你這麽傷害,這麽作踐的!你除了拖累他,讓他受傷,你還為他做過什麽?”


    越說越氣,宋亦涵瞪著蘇以沫,眼眶都紅了。


    她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他卻為別人去拚命。


    這叫她如何忍,如何不生氣!


    嫉恨和憤怒像野草一般瘋長,在心裏扭曲成一條毒蛇。


    “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我是故意的似的,我故意被人綁?故意被他們打,故意被他們活埋?你關心他我能理解,畢竟你們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可你不能把所有的錯都怪罪到我身上,我沒有錯!錯的是那些綁架我想殺我的人!如果你要怪就去怪他們吧!”


    說完,蘇以沫懶得再搭理她,轉身向病房走去,可沒走幾步她卻又停了下來。


    她背對著蘇以沫,開口,“剛剛我腦海裏蹦出一件事,讓我非常困惑,你討厭我,這我是知道的,你會因為這件事而責怪我,我也預料到了,但事實上讓厲琛受這麽大的傷害的不是綁我的那些人和祁夜麽?怎麽不見你對他們有任何憤怒和態度呢?嗬……”


    蘇以沫扔下這段話,冷笑了一聲,走進了病房,關門,上鎖。


    病房外。


    宋亦涵癱在牆上,咬著唇,渾身顫抖,眸光閃爍的瞪著緊關的病房門。


    是她大意了,沒顧慮到這個細節。


    她咬著唇,穩定了心神,仰頭靠在牆上,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


    她是有些懊悔,但更讓她心驚的是蘇以沫的聰慧和敏銳。


    她要是一個傻白甜,她倒也不會這麽在意,這麽忌憚,她隨隨便便下了圈套,她就自己跳進去了。


    可她不是,她是真正有頭腦,有能力的上流社會的精英。


    “聰明的人一般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宋亦涵勾著嘴角,眯了眯眼睛,笑意冰冷又嘲弄。


    迴到了病房,蘇以沫望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憔悴又虛弱的顧厲琛,眼裏漸漸溢滿了難過。


    其實,宋亦涵的話並不是讓她一點觸動都沒有。


    沒人提出來,她還可以自欺欺人,把責任推給祁夜和那幫混蛋,但當有人提出來後她就無法逃避了,她無法否認,顧厲琛之所以會變成現今的模樣都是因為她。


    為了救她,他才會來到h國,才會受傷,才會吃藥,讓副作用把身體搞垮。


    宋亦涵說的沒錯,她真的除了拖累他,讓他受傷,什麽都沒為他做過。


    “厲琛,對不起……”


    蘇以沫坐在床頭,握著他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的掉。


    ……


    經過全世界最頂級醫生的救治,顧厲琛終於在三天後睜開了眼睛。


    當時,蘇以沫正在給他濕潤嘴唇,見到他睜眼,她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隨即紅了眼眶,眼淚蹦落了下來。


    她望著他熟悉的溫暖目光,又哭又笑的像個神經病。


    “你醒了。”


    她垂下眼皮抹著臉上的眼淚,有些糗,她不想哭的這麽狼狽,可眼睛卻不聽話,眼淚怎麽止也止不住。


    “怎麽哭成這樣?”


    顧厲琛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虛弱的笑意。


    他抬手,指尖溫柔的幫她擦著眼淚。


    “我也不想啊,可我控製不住啊。”蘇以沫嘟著嘴抱怨。


    “傻瓜。”


    顧厲琛目光極盡溫柔。


    “你才傻瓜,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蘇以沫把他的手放在臉頰上,一邊流淚,一邊哽咽著嘟囔。


    一想到他為了救她,受的那些苦,那些傷,她心裏就跟翻攪著一把刀似的,心疼的不行,難受的不行。


    “好,我們兩個都是傻瓜。”


    顧厲琛寵溺的勾了勾嘴角,自睜開眼睛後,他就一直看著她,像看不夠似的。


    “以沫,對不起。”


    他微微皺了皺眉,紅了眼眶。


    這些天他一直在懊悔,懊悔他為什麽沒有在她去美國之前來找他時就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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