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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我來晚了。”


    蘇以沫裝作整理衣服的模樣,加入了送垃圾的隊伍。


    “咦?你是……新來的?”


    送垃圾的清潔工人上下打量她道,問。


    雖看不見她麵孔,但身形,聲音都麵生。


    “對,新來的。”蘇以沫心髒猛的揪了一下,穩住慌亂的心神,迴答。


    “之前送垃圾的那個姐姐生病了,叫我來替她一下。”


    蘇以沫怯怯的迴。


    “生病了?嗬,我看她就是想偷懶,欺負你而已。”


    男人嗤笑了一聲,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上車吧,一會兒晚了該挨罵了。”


    男人看著蘇以沫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得心神蕩了下,清醒下來,他嘲弄的勾了勾嘴角,真是的,他太長時間沒碰過女人了麽?怎麽清潔組的貨色也能讓他動心了?


    在城堡裏,傭人也是有等級的,伺候在別墅裏的為一等,像他們這種幹最髒,最累的活的為末等,自然方方麵麵的條件也都不咋地,跟一等的簡直天差地別。


    “嗯。”


    蘇以沫上了車,坐在座位上,暗暗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他沒多問別的,不然還真容易露餡。


    心裏的石頭落了下來,連縈繞在鼻翼間的垃圾的腐臭味都不那麽難聞了。


    車子緩緩開動,出了後門,離城堡漸行漸遠。


    蘇以沫沒有迴頭,她不敢,好不容易出來了,她不想再迴頭。


    為了能逃出來,他們真的……付出太多了。


    她紅了眼眶,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口複雜激蕩的情緒,逼下眼底的淚,閉上眼睛,長長得歎了口氣。


    “你怎麽了?”旁邊男人詫異的問她。


    “沒什麽,就是昨晚沒怎麽睡好。”


    蘇以沫揉了揉眼睛,含混不清的咕噥。


    “是不是因為剛進來緊張害怕不適應啊?都一樣,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適應了就好了……”


    男人絮絮叨叨的在她耳邊說著話,雖然像蒼蠅似的有點煩,但還是讓她心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也不知道祁夜發沒發現,若是發現了他會怎麽處置安然呢?


    “垃圾車出去了?”


    下人剛關上門,祁夜的人就衝了過來,兇神惡煞的問。


    下人被嚇到了,縮了下肩膀,磕磕巴巴的道,“是、是啊,剛出去,怎麽了……”


    “怎麽了?少爺下了門禁,你卻把人放出去了,你說該怎麽辦吧?”


    “可我、可我不知道啊,沒人通知我啊,我是聽你們說才知道的啊……”


    看門人嚇得雙腿發軟,都快哭了。


    “滾開吧你!還愣著幹什麽,快上車給我追啊!”


    領頭的一把將他推倒在地,對手下喊了一聲,急匆匆的上了車。


    ……


    他們剛走不久,接到消息的祁夜也帶著人駕著車極速的追了出去。


    車裏,他狠狠的咬著指關節,目光雖平和安定,但渾身上下散發著的氣息卻暴戾又嗜血。


    這種強烈的對比,讓他看起來像隻蓄勢待發的巨獸,極為可怖,嚇得開車的司機滿頭的冷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垃圾車到了垃圾站,蘇以沫就以上廁所為借口逃跑了。


    她照著手腕上指南針的方向不停的奔跑。


    她穿梭在繁茂的草叢,枝葉間,鋒利的葉片劃傷她的腿,她手臂,她的臉,枯枝把她絆倒,她又再次爬了起來,膝蓋磕破了,鮮血從傷口中滲出來,流過她白皙的肌膚,鮮明又刺眼。


    可這一切都沒讓她停下來,她仍奮力的奔跑著,一秒都沒停下來過。


    也許是速度太快,風太大了,她一邊跑,一邊流淚。


    這是安然用命換來的機會,她絕對不能停下!


    就算是跑斷了腿,她也要繼續跑下去!


    城堡的地下室。


    安然奄奄一息的趴在冰冷潮濕的水泥地上,她渾身是血,傷痕累累,身上純白的連衣裙已經被血液浸透了,一片血紅。


    她神情痛苦,眼神卻閃動著愉悅的柔光。


    蘇小姐,你一定要努力的奔跑,不要停下來……


    她艱難的偏頭,望著漆黑的房頂,眼裏閃過一抹難過。


    她還以為他們會活埋呢,沒想到竟不是。


    她不想死在陰冷的地下室,她想死在外麵,再最後看一眼藍天。


    真的,一眼就好。


    真遺憾啊……


    ……


    蘇以沫機械的跑著,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人似的。


    前麵……的光……越來越亮。


    蘇以沫的眼眸也越來越亮。


    到了,就快到了。


    她嘴角剛緩緩勾起就冷卻了下來。


    她神情驚恐的迴頭,不遠處的馬路上幾輛黑色轎車疾馳駛來。


    追上來了!


    蘇以沫加快了速度,咬著唇,一鼓作氣的衝進前麵的一片白色裏。


    前麵是祁夜為她種下的玫瑰花田。


    她在玫瑰花田裏奔跑,染著清雅花香的微風略過她的耳畔,拂過她的臉頰。


    她奔跑的腳步慢了下來,淚水從眼眶溢出。


    她看著花田中間的那個男人,身體上的疲憊,心裏的委屈瞬間傾湧而來,將她淹沒。


    這麽多天,她終於又見到他了。


    這麽多天的等待,思念,煎熬,全都化作淚水,不停的衝刷著她的臉。


    為了見到他,就算跑斷雙腿也值了。


    她仰著頭,望著站在車上的男人,哭著哭著就笑了。


    “以沫,好久不見,你……受傷了?”


    顧厲琛看著她臉上的傷痕,紅了眼眶,壓下喉嚨中的哽咽,勾著嘴角道。


    “好久……不見。”


    聽到他熟悉的聲音,蘇以沫哭的更兇了。


    “顧厲琛,我們也好久不見了呢。”


    祁夜也下車走了過來,他在離蘇以沫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腳步,目光筆直銳利的望著顧厲琛,開口。


    “你記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呢,我們前段時間不是剛在京都見過麽?忘了?”


    顧厲琛雙手插兜,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笑道。


    祁夜神情雖沒什麽變化,眼神卻陡然冷了幾分。


    他永遠忘不了在京都他把他追的像隻喪家犬一般的情景。


    這個仇,他會記一輩子。


    “怎麽會忘呢,那次會麵還真是印象深刻呢。”


    “所以你就綁我的人來報複我麽?”顧厲琛的眸光冷了下來。


    他看祁夜就像看一個死人。


    “綁?這你可就冤枉我了,以沫,這件事沒人比你更清楚了,解釋一下吧,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可不想背上綁架犯的惡名。”


    顧厲琛聽祁夜叫的這麽親切,眸光冷的都能凍死人了。


    蘇以沫迴頭,神色複雜的看了眼祁夜,然後望向顧厲琛,解釋,“是的,厲琛,祁夜他沒有綁我,而是救了我,要不是他,我!就再也看不見你了。”


    “不是他?”顧厲琛眯了眯眼睛,仍有些半信半疑。


    “嗯,不是他。”蘇以沫搖了搖頭。


    “聽見沒有,我不僅不是綁以沫的人,我還是她的救命恩人,顧厲琛,你口口聲聲的你最愛以沫,可在她身處險境,身受重傷,絕望又無助的時候你又在哪?你又做了什麽?你根本保護不了她,給不了她安全感,你根本不配愛她!”


    他說完這一番話,看向蘇以沫,伸出手,“以沫,我才是你最可靠的依靠,跟我迴去吧。”


    蘇以沫看著他,目光悲傷,其實,他真的為她做了很多,但這成為不了他囚禁她的理由。


    誰也不能以愛的名義來囚禁她。


    她搖了搖頭,“對不起,祁夜,你救了我,我很感謝你,但我不會跟你迴去,我不適合做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金籠子也不行!還有,我不需要找依靠,因為我就是我自己最大的依靠,我要的是我愛的人,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真的對不起。”


    蘇以沫說完,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轉身,走向顧厲琛。


    祁夜望著女孩纖細柔弱的背影,目光不住的顫抖著。


    她走了!


    她離開他了!


    他又要變成孤身一人了……


    不行!絕對不可以!


    “以沫,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真的,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所以……留下來,嗯?”


    他是真的慌了,二十多年來,他又再一次體會到這種可怕的感覺,像五歲時,被母親放開手,看著她背影一步一步遠走時的感覺一樣。


    他不顧向白對著他的心髒位置的槍口,上前幾步急切的道。


    “祁夜,對不起。”


    蘇以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垂下了眼皮。


    祁夜看著他堅決的背影,眼神漸漸冰冷,他看著顧厲琛,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顧厲琛,我聽說前幾天你受傷了?好像還傷的挺重的,是真的麽?”


    “受傷?”


    蘇以沫震驚又擔憂的望向顧厲琛。


    顧厲琛對她溫和的笑了笑,安慰她。


    “你看我的樣子像受傷麽?”


    顧厲琛自信的挑了挑眉。


    祁夜扯了扯嘴角。


    兩個男人四目相視對峙著,誰也沒有說話,誰也不想服輸。


    最後還是祁夜開口打破了這個僵局。


    他多疑,不確信顧厲琛到底是不是受傷了,所以不敢動手。


    “顧厲琛,我們會再見麵的。”說完,他望向蘇以沫,神情勢在必得,“以沫,我一定會讓你重新迴到我身邊的。”


    “嗬,不自量力,下次你要是再敢動以沫,可就不是重傷那麽簡單了,我會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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