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舒被自己娘親抱著,迷迷糊糊的迴了府,卻不想模模糊糊的入了夢,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她本不想迴憶那血淋淋的夢境,自己前世的模樣,兩隻眼睛隻剩下了漆黑的洞,甚至連四肢都沒有,那副樣子,還算的上人嗎。她被嚇醒過來,唿哧唿哧的喘氣,動靜甚至吵醒了守在門外的丫鬟,連忙趕緊來,以為小姐怎麽了,隻看到小姐小小的身影,卻像是個大人一樣捂著自己胸膛,小姐轉過頭來的一刹那,她竟像是模糊的看到了一個少女。


    侍女揉了揉眼睛,這才看到,明明就是自家小姐啊,小小的一團,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小姐總給人一種不是小孩子的感覺,也許是自家的小姐性子本就和其他人不同吧,她走進去給小姐穿上衣服,小姐抱著她,她就抱著自己的小小姐,走到前廳同老爺夫人一起用餐,少爺今日迴來,夫人的母親病了好長一段時間,不願再讓少爺待在自己身邊,不想病氣傳染給孩子,便寫信同夫人講,讓少爺迴來。夫人原本想自己再去看,可到底是夫人的母親,怎會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心裏還帶著,你也不許來這樣的說法。


    夫人無法,正好,侯府那邊舉辦宴會,邀請沐家人,兒子是個男孩子,又要去上學堂,沒辦法和她們去,老爺又要上朝,所以這種事情,隻得自己帶著女兒去了,實際上她怎麽可能不懂,她深深明白,這次受邀的,大概還有些同齡的孩子,達官貴人的女兒們,也是分幫分派的,自己女兒她心裏清楚,隻盼著舒兒一生順遂安康。


    沐雲舒自然知道這場宴會真正的目的,各家小姐們聚在一起,可就不是簡單地八卦八卦對方這麽簡單了,她們會確定自己的圈子,上輩子的自己因著這是時生了一場大病,也就沒有參加,以至於滿了別人整整好長一段距離,後來更是拚命出席各個宴會,才被人所記住,這次自己有機會去,當然不能放過,原本在宮宴之時,她撒嬌耍寶賣萌,那些個年長些的喜歡自己,這次,同輩之間,不知道會怎麽樣。


    等到她收拾好一切,馬車夫在外麵已經等了許久,沐雲舒的母親先一步上去,然後奶娘將沐雲舒抱給江梧,一路上車子苦悶,她又捂得嚴實,不覺困意襲來,一旁的丫鬟同母親講:“小姐今日又做噩夢醒來,現在怕是困了,要不先讓她睡會兒?”江梧想了想,左右在自己懷裏,就算是睡會也來得及,也就應下了。


    等到到達侯府的時候,沐雲舒早就醒了,她深深明白,接下來,就是類似於戰場的存在,隻是,出到門口,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煩。侯府占地極廣,東西哥兩條通道,隻是位於市井之中,難免擁擠了些,一輛馬車尚且能過,隻是,沐雲舒從沐府到侯府是從東邊過來,另一輛馬車,是從西邊過來,兩輛車相對而行,自然要有一個讓開的,隻是,誰讓開,就是問題了,侯府的看門小廝認得這是宰相府的馬車,想要對麵的馬車先行停下,畢竟如今,侯府早已不複幾年前的輝煌,皇上比起侯府,很明顯更親近宰相大人。


    隻是另一邊的人卻不樂意了,之間一個婦人從車中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對著小廝更是沒什麽好臉色:“宰相家的馬車怎麽了,人人平等,又憑什麽我讓車,我們難道不是參加宴會的賓客嗎,想不到如今侯府也變成了這般,奉承巴結別人。”那邊的沐雲舒的母親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遷人問問外邊發生了什麽,才明白對麵地馬車,似乎是白家的馬車,說到白家,她實際上是有點印象的,白家的當家人是刑部的一位官員,也算不得上是什麽大官,隻一點,之所以讓人深深記住的是白家當家的荒唐事,據說因著一位妓子將自己的母親氣出了疾病,他的發妻曾經給他生過一個女兒,隻可惜是個命薄的,生下女兒不久,就撒手人世,留下女兒一人受姨娘的蹉跎,聽說白大人打算以正妻的身份迎娶那個妓子,結果老夫人以死相逼,你若是要娶那個娼妓,你就從我的身體上踏過去,沒辦法,隻得以姨娘的身份納入府中,這件事當真驚動了整個京城,沒有一個官員會娶一個青樓女人為正妻,白大人倒是刷新了認識。


    江梧一向不願與人多做紛爭,也就告訴車夫,我們讓一讓,他們先過去就是了,左右宴會又不會遲到,我們先下車走著進去吧,當白家的那位姨娘看到對方走了出來,並讓了路,才息了些怒火,迴到車上,卻完全不知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麽丟人,這已經讓她的孩子在進入貴女圈之前,狠狠地扯了他孩子一把。


    沒有人會想要自己的孩子和一個不知禮數的人的孩子做朋友,相反丞相夫人進退得體,懂得忍讓這件事情,被各家夫人們知道後,沐雲舒成為各家小姐想要做朋友的對象,白府的王姨娘今日心情很是不好,侯府來了消息,指名道姓要帶著嫡女,老爺曾今說過,人人平等,憑什麽自己的女兒不能去,許是白大人日常喊著人人平等,她便覺得自己的女兒和那個女人的女兒一樣,這些年,王姨娘給白岑煙請了多少老師,教她禮儀,每一天都在念叨著煙兒,你與那些嫡女是一樣的,相反嗎,她盡力的磋磨那個老爺正房留下的那個嫡女,隻有那個嫡女的性子軟弱無能,才更能顯得自己的煙兒更出眾。


    隻是,自打進侯府大門,王姨娘就感受到了些異樣的眼神,她看到了來源,是那些個浩命,她不是沒聽過的,京城中的浩命,已宰相夫人為首,一群人一個個自命不凡,王姨娘心中暗想,有什麽可豪氣的,不過是比自己會投胎罷了,有什麽了不起,她心情變好了許多,也沒管什麽禮節,自己走到了一個座位上,坐了下來。對於侯府夫人的臉色,一點都沒察覺。


    到底是個青樓茶館的風塵女子,沒什麽禮儀也是可以理解的,侯府夫人以這個為由安慰自己,才忍住沒有讓人把她丟出去的衝動,今日跟隨者眾夫人來的,都是些年紀相仿的孩子,規規矩矩沒做了一會兒,便想要出去玩,沐雲舒礙於形式,隻得在幾個人走出去後,也向母親露出可愛的眼神,母親看著她的小肚肚,也覺得沐雲舒吃飽了,便同意了。


    沐雲舒在後院走著,忽然聽到了一些聲音,似乎有人在罵人,有人在附和,“白岑錦,你以為你們嫡女們有多尊貴嗎,我告訴你,生而平等,白岑錦,你可沒那麽偉大,嫡女怎麽了,庶女怎麽了,你不過是比我們好投胎罷了。”不會吧,她才晚到了多久,小圈子已經形成了,她躲在草叢後麵看著,原來是白岑煙,不怪她記得這個人,軒轅朗登上那個皇位嗎,白家可是大功臣,不僅如此,軒轅朗甚至娶了白家的兩個姑娘做妃子,隻是白岑煙似乎挺老實,要不然,上輩子,也不會活的長久。


    沒想到這時候,竟是個欺負嫡親姐姐的性子,和她在一起的,都是些庶女,看來是庶女聯盟啊,也難怪這些庶出會和她一起欺負白岑錦,她們平時上麵有個嫡母壓著,當然不敢,而這個白岑錦,是個嫡出,卻膽小怕事,如果不過過這個快感,她們總會憋屈死,隻是,到底是同情心泛濫,沐雲舒走了出去,“你們在幹什麽?”沐雲舒是相府千金,得罪了她可沒好果子吃,當她出現時,不少庶女已經嚇破了膽子,這可是宰相的女兒,真惹怒了她,以後怕是在這京城裏沒什麽機會進入上流圈子了,於是便紛紛逃竄,唯有一個白岑煙,站在那裏“哼,丞相嫡女又如何,我爹常說,人人平等,就算你是相府嫡女,我們都是一樣的。”她這話是在嚇唬沐雲舒還是在說服自己,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沐雲舒表示,我懶得同小孩子計較,也沒再理她,反而走向了白岑錦那裏,“喂,你沒事吧,我看到你摔在地上,有沒有受傷啊。”


    沐雲舒向白岑錦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她的手肉乎乎的,白岑錦因為常年營養不良的手,自然不能和沐雲舒想比,隻是,沐雲舒的手小些,牽著比自己大的手走,難免會有些吃力,白岑錦覺得,那雙手很小,卻很溫暖。隻是如果忽略了後麵白岑煙氣憤的聲音,“你等著,我迴去告訴我娘,我要讓我娘做主。”


    笑話,單單你有娘,我就沒有,沐雲舒這樣想著,沒想到還有意外發現,是那幾位在宮宴裏見到的姐姐,她們也同樣發現了沐雲舒,“沐妹妹,快過來,哎呀,還有位小妹妹呢,這個妹妹是誰啊?”沐雲舒奶裏奶氣的迴答:“這是我朋友哦,漂亮姐姐們,這是舒兒的好朋友。”雖然沐雲舒內心在唿嘯著不,這麽惡心不是我,嘔,卻不妨礙她同貴女們打好關係,果然,被這小丫頭一誇,心情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幾個大些的小姐爭搶著要抱抱這個小妹妹,沐雲舒心裏清楚,自己這算是入了京城真正的貴女圈。


    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夫人們看著庶出的孩子們一個個迴來,就已經了然於心,這些個庶出,果然同嫡女不同,無論是彼此的話語還是教養,都完全不一樣,跟著正房來蹭個宴會的姨娘們臉色也不好,王姨娘看到形單影隻的白岑煙,心裏更是一陣惱火,過了好一會,各家的嫡女們才一起迴來,眾人看的明白,沐夫人家的小娃娃,被姑娘們圍了起來,令人驚訝的,還有白家的嫡女,白家的那個孩子性子一向膽小,沒想到今日也能和各自家的嫡女走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不過有人新奇,有人怒王姨娘則是暗啐一口:“小賤蹄子,我養你這麽大,你連自己妹妹都不幫,自己和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嫡女走到了一起,豈有此理。”


    說完又暗自委屈,老爺今日讓我們來,受了這樣的委屈,還不如不來。隨即又憐惜起自己的女兒,若自己這個當娘的爭氣,她的女兒,如今也是其中的一員,嫡女的風範,自大楚開國就存在著,她不是不羨慕的,每當聽說年輕時期的浩命們,皇後在年少時期所書寫的風華故事,她都想成為她們的一員,她總想著自己做不到,或許女兒可以,沒想到,這些人,竟是這般。


    沐夫人一行人,當那群孩子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她們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自己,彼此互相看了一眼,一切言語盡在眼中,她們希望,這些新一任的嫡女們,可以譜寫自己的故事,可是綻放自己的嫡女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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