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的是大聲的喊叫和唿救,卿時玻淡然向前,不去看曾經陪伴著他,走過了數百年時光的那些家夥聲嘶力竭的喊叫。


    在他被驅逐出去的時候,他已經聽夠了太多的喊叫聲,已經不想要再去熟悉一遍了。


    “卿時玻,為何歸來?”


    “母親。”卿時玻抬眸,望著麵前端莊的女人,內心毫無波瀾,甚至平靜的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的生身母親,他們兄弟們的母親,將他逐出去的女人。


    按照世俗的理解,他們應該愛恨交加,隻是他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緒反駁,而有些迷糊的,看著麵前滿是怒火和恐懼的女人。


    “你不要再過來了,當年的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再追究了,已經發生了,為什麽還要再繼續的糾纏,就這樣確認下吧。”她端莊的麵容之間掩蓋不了那一瞬間所引發出來的慌張。


    卿時玻垂眸,“我不是為了曾經的事情而來,隻是聽你言語所說,多年前的事情似乎是有些隱情?”


    他自然知道,曾經究竟有多少人參與到驅逐他的的那件事情。


    隻是具體的細節,他不想要再去尋找,也沒有興趣再去尋找。


    已經過了千年的時光,沒有必要再去翻找曾經的事。


    一切隨風淡去,隻是看著年輕人慌亂的樣子,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麽一句,像是踩在對方脆弱的神經上,像是給對方千年來悔恨的時光,又一次狠狠的打上了一擊。


    卿時玻道:“卿約鶴做了些許的荒唐事,招惹到了冷秋寒,如果還是想要生存下去,還想要這個族群繼續存在的話就快點逃命吧,離開這裏,他並不是能胡攪蠻纏的人,隻殺了這龍宮,便也不會再有更多的糾纏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心中有怨念的話,直說就是了,何必說這些話來擾亂人心呢?”


    他也看著自己的母親眼神之中,出現了躲閃的情緒,卻還是最硬的說著這般的言語,忍不住的走進了眉頭,轉過身來對那些慌亂的人,重複了方才話語。


    迫於他力量的威懾,那些大吼大叫的人隻能停下來,聽完這一段話,又繼續的陷入到慌亂之中,四下亂跑。


    眼瞧著那亂成了一鍋粥的景象,看著那大聲嘶喊的人忍不住的搖了搖頭,或許他們這般的選擇,已經為他們的命運,做好了最後的沉醉,他又何必在此時來掙紮些什麽呢?


    “你…”


    卿時玻正要轉身離去,卻聽到了母親一生短暫的聲調,忍不住迴頭望去,卻見著那眼神之中,似乎有一刹那間的破碎,盡管用力的收拾,卻也無法掩蓋那複雜的心情。


    他無法看得明白,也分析不清楚,那一瞬間的破裂究竟掩蓋的到底是什麽,那流露出來的是眷戀不舍,還是厭煩無奈。


    腳步微微地停下,心中有一道聲音叫他上前一步卻怎麽也挪不開的一道步伐,隻是沉吟了片刻說道,“母親,離開這裏或許對於你也是好的。”


    “不!”


    眼看著麵前的母親又陷入到了聲嘶力竭。


    所有的人所有的生靈都在認定他是過來複仇的,為了千年前的冤屈,為了曾經他們陷害的結果過來複仇的每個人心中都是如此堅定的想著,慌亂之中帶著緊張的壓迫感,讓他們在這一刻已經提高了心思,沒有能力再去思考任何的事。


    就連他的母親也是這個模樣。


    “卿時玻,為什麽?為什麽你還要迴來呢?既然你當初已經承認下來了,那麽就離開吧,不要再迴來了,你當初已經忍受了這個委屈,為什麽如今你還不能忍下來的,就這麽老老實實的把這些話咽下去。”


    卿時玻蹙眉,“母親,我隻是想迴來提醒你要快點離開這裏,你們所在乎的那件事我早就已經無所謂,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為什麽我已經走出來了,你們卻從來不肯放過自己呢?”


    他說這句話隻覺得有些費力,似乎沒有辦法理解,這是在吐魯的那一刹那,卻有片刻的恍惚,什麽時候他也能夠學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好像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孩子,喜歡說這樣的話語。


    金溪糯平時嘰嘰喳喳的,總是說個沒完。遇到點事情就要囉嗦個半天,並且別人不理也會說個不停,隻是卻又火熱而跳脫,像是一團火苗一樣在身邊,怎麽也不肯離開,總有那一道光亮在身邊照耀著,叫人眷戀的無法舍棄。


    光是想到,便是覺得眼前有一道光亮閃過,如同是金黃的琉璃在眼前跳躍燃燒一般,目光都忍不住柔和了。


    然而他這一道眼神落到其他人的眼裏麵,卻並不僅是柔和,更像是在那風暴來臨前的寧靜,相識值得以瞞過來報複他們的得意。


    “不要再說下去了,你也不要再做什麽了,當初的事情確實是我們對不起你,是我做的主意,跟其他人沒有關係,跟你兄弟也沒有什麽關係,他隻是想要奪走你的位置,卻並沒有做出什麽實質性的錯誤。”


    卿時玻聽著母親所說的話語,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上前一步想要阻止接下來的話,卻隻換來對方更加強烈的喊叫。


    “這麽多年了,我一直在受著折磨,這麽多年了,我一直在想著你,總有一天會來報複的好啊,你總算是來了,你總算是不願意,忍下這麽多年的委屈,我就知道你當初不可能如此的風平浪靜,息事寧人,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會過來的!”


    她多年以來壓迫的精神,在這一刻總算是蹦斷,心中的壓抑早就已經爆發了出來,整個人陷入到了一種茫然,而又瘋癲的狀態之中,陷入到自己所臆想出來的世界裏。


    “我是偏心,我是偏袒,可我又有什麽錯呢?你根本就跟我不親,你雖是我生下來的孩子,但我何時是你的母親了,你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沒有任何的感情,若終有一天活到你的身上,我又怎麽會得到任何的榮耀呢?”


    用力的戳著自己的心口,似乎這麽多年來積壓的情緒,總算是能夠得到宣泄,又像是在那臨終之前,所爆發出來多年的願望可以吐露。


    “我能一步一步的熬上來,有多少都不容易?你是沒有辦法理解的,你生下來就是龍宮太子,明白什麽不?就算你不是,你也沒有辦法理解!”


    美貌的麵容已經崩碎在此刻隻有心中的怨恨。


    “我要保住我的位置,我要站在高位,所以我要保證我的孩子站在那權力的最頂端,我要保證他對我一心一意的孝順。可是…”


    一雙漂亮的眼睛狠狠的盯著他,修剪整齊的指甲指向了卿時玻。


    “可是卻出了你這麽一個,你沒有辦法理解,感情,也沒有辦法懂得情緒,你並不清楚你要孝順我,你隻是按照其他人所說的應該那樣去做,可是呢一份應該卻是我這裏的萬萬不應該,你要比他們所歸屬的更好,更孝順,更體貼,更聽我的話!


    你做不到,卿時玻你做不到我想象的那個樣子,所以說你做的比他們的模板還要好,可是你做不到我要求的那個人,所以我要換掉你。”


    手指已經無法壓抑的顫抖,用力甩動著胳膊,才將雙手收攏迴來捂住心口。


    “換成卿約鶴,我更聽話的另外的一個兒子,我知道這對你有些偏頗,可你也感受不到無視嗎?反正你也是沒有辦法理解的,有什麽值得可怨恨的,我所做的對我有利,對你也沒有害處,不是嗎?


    為什麽你就不能像當初一樣的聽話,乖乖的把那些委屈咽下去,離開這裏,再也不要迴來。”


    卿時玻聽著她的嘶喊。


    平靜的心一層一層的翻起了波瀾,酸澀的滋味在心中緩緩的泛濫開來。


    很難說得清楚,在這一刻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隻是他覺得千萬個不舒服。


    “母親。”


    說出這簡單的兩個字,都讓他覺得酸澀不已,喉嚨陣陣的發緊望著麵前的一個聲嘶力竭,幾乎崩潰的女人,自己的眼圈竟然也開始有些發酸,似乎在這一刻眨眼都是疼的。


    他不明白,為什麽母親會如此一般的對待自己。


    都是親生的兒子為何要如此一般的偏頗,隻是聽著說出來的理由,卻又覺得心中難過的不得了。


    或許從利益的角度,站在母親的方麵如此一看,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找到一個更好控製的繼承人,才是最為明智的。


    可是自己心裏麵卻有如此的不平,那麽的難以忍受,難以壓抑。


    眼眶積蓄著淚水,眼白的地方全部都是紅血絲在爬。


    一滴淚珠向下滑落,在眼尾的位置向下滑,滑過來了臉頰,滴在了下巴上,輕輕的停留著墜落而下。


    啪嗒。


    細微輕巧,一滴水珠子落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


    霎時之間整個龍宮清靜了下來,不見任何的生息響動。


    端莊而又崩潰的女人,直愣愣的望著麵前,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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