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無父子。一會的功夫,清歡就輸了八錠小元寶,把清歡愁的愁眉苦臉、唉聲歎氣。全場的氣氛都活躍起來了,很多賭徒都湊了過來,想要親眼目睹這一盛事。


    不過周南卻感受到了清歡發自內心的喜悅和高興。難道這小子這麽適應和喜歡這種環境嗎?周南不僅有點暗暗擔心。


    此後,清歡幾乎小贏一把就輸三把,每次都在千鈞一發之際保住了本錢還能小小的贏點。一個時辰之後,滿場的賭徒都開始臉色難看,在輸多贏少的情況下,清歡麵前卻已經堆滿了金銀。這時候任何賭徒都看出來這小子絕不是個“鵪鶉”,而是個老手了。


    幾個麵色兇惡的賭徒已經麵露殺機,要不是這家賭場的老板規矩大下手黑,這幾個大漢恨不得現在就弄死這倆小子。


    又玩了一個時辰,這迴連賭場莊家也開始臉色難看了。這是哪來的不懂規矩的外鄉人,真把這裏當成善堂了,剛才贏了一點錢就趕快走還能保住命,現在把賭場都快贏得掉褲子了,這是想幹什麽?難不說是城頭的五花賭場發瘋了,找來高手來挑場子了?


    事若反常必有妖!賭場管事給幾個手下打個眼色,趕快召集城裏幾個堂口的弟兄們來這裏匯合,先準備好,別被打個措手不及。


    小城不大,這邊青龍賭場的動靜已經傳迴了五花賭場。五花賭場的人發現青龍賭場在悄悄地召集弟兄也不禁緊張起來,這是要幹什麽,是想找借口趁機鏟除自己?也趕快下令,召集幾個堂口的兄弟來此集合。


    城內混混們的暗流湧動看在天上修士的眼睛裏就像是一群螞蟻在搶一個蟲子屍體般好笑。


    秉燭台帶隊的老修士背著雙手懸空而立,四周散布著二十餘個元嬰、金丹境修士。受傷被俘的暌舸被關押在十裏之外的軍營之中,好吃好喝就是被封住了修為,此事過後將其禮送出境。至於以後的口水官司那就是秉燭台的長老們和昭禮宮的長老們去打了。


    之所以沒有連夜展開搜捕,是因為小城此刻已團團圍住,兩個小賊甕中捉鱉,正是彰顯自己運籌帷幄的時候。


    此次若是捉住叛逆首領姬扈的兒子將是大功一件,自己在台內的位置將再升一步。哦,對,那個發現此子的執事,好像叫區直的那個,找機會提拔一下,也算是報答了。看看遠處微微發亮的天空,長老閉目養神,再待一個時辰左右,天色大亮,就下去搜城抓人。


    外麵混混們的緊張氛圍,周南已經感覺到了,隻是江湖經驗太淺,還不能很快的將此事與清歡贏錢的事聯係起來。


    清歡今天算是小小的過了一把癮,原來外麵的世界這麽精彩啊,有這麽多好吃的東西,有這些好玩的玩具。看著周圍麵容猙獰兇狠的麵容,感受著他們身上散發的殺氣和戾氣,琢磨著他們內心的醜惡和肮髒,清歡覺得十分的友好親善和友愛親切,他發自內心的喜愛這種氛圍,這才是惡鬼應該過的好日子啊。


    清歡抖了抖手,親切的對著對麵的莊家說,“我看你們都累了,今天就這麽地把。哪天我找機會再來,咱們再玩。”


    管事臉色鐵青,這話叫他媽人話嗎,這是啪啪的打臉啊。這個少年肯定是五花賭場重金請來的高手啊,自己這麽多人都沒發現這廝是怎麽出的老千,這就要走了?以後同行們會怎麽笑話自己,兄弟們會怎麽笑話自己。


    管事舉起了茶杯,下一刻就要摔杯為號,今天就是拚著老板的責罵也要把這兩個小子拿下,如果五花賭場來搶人就打他媽的。


    場內氣氛緊張凝重到了極點,眾多的賭徒和打手都盯著半空中的茶杯。


    “不就是玩玩嘛,輸不起還開什麽賭場嘛?還弄這麽大的陣仗。和你們說過多少遍,心胸要開闊,眼界要寬廣,脾氣要和善。對待鄉裏鄉親們要語氣和藹,對待外鄉人更要以禮相待,記住你們代表的是我們窪城的對外形象。”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後堂傳了過來。


    賭場內外的混混們“轟”的一聲,整齊劃一的站起,抱拳:“大哥”“老大”“龍頭”“幫主”的叫聲此起彼伏。


    “哇-哦!”清歡看的眼神熠熠發光,真他媽的太帥了,這才是自己向往的生活啊,這才是成功人士的做派的,這才是傳說中的幸福日子啊。太羨慕了,太威風了,自己以後有機會一定也這麽搞一個團體。


    萬眾矚目中,簾子一撩,一個頭戴峨冠,身穿黑色長袍,滿臉大胡子的人施施然走了出來,身後還有個高大青年的捧著茶水。


    大胡子昂頭挺胸,目光威嚴,從容淡定的環掃了眾人一圈,忽然像是被定住身了一樣,腦袋慢慢扭迴,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人群深處。


    “尹康叔?未晞哥?”一個顫抖的聲音響起來。


    “是南兒?”大胡子也聲音發澀的問道。旁邊的胖青年使勁揉了揉眼睛。


    “是尹康叔!”周南大叫一聲,鑽出了人群,噗通一聲跪在了大胡子麵前,“大叔,想死我了,這麽多年你那去了,嗚嗚”。


    周南多年的心酸、委屈終於看見了親人,禁不住放聲痛哭。


    “是我兄弟!哥想你——啊!”胖青年抱著周南抱頭痛哭。


    “南兒,叔也想你們啊,你怎麽到了這裏了,自己來的?”尹康唏噓不已,撫摸著周南的頭頂,“快起來,快起來,讓叔看看,快有十多年沒見你了吧。”


    屋裏屋外站著的幾百混混麵麵相覷,傳說中的大水衝了龍王廟真發生在自家身上了,自家老大、龍頭、幫主、大哥的侄子來自己家贏錢來了。


    賭場執事最先清醒過來了:“嗯哼,那啥,今天咱老大有喜事,在場兄弟們每人賞五十錢,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眾混混轟然叫好,亂哄哄的就要走。


    “他媽的,這是誰幹的?誰幹的?敢他媽傷我侄兒,這是要死啊。給我招唿各堂口的兄弟,我要掃了他所有的堂口。”一聲尖利高亢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來。


    眾人迴頭一看,隻見平時大山崩於麵前都要講和氣講大局的老大、龍頭、幫主大胡子蹦起了一尺多高,大哥未晞臉色鐵青、頭發倒立、兩眼通紅,咬牙切齒、袖子已經挽到了肩頭。


    眾混混頭一次見到自家老大、龍頭、幫主和大哥生這麽大的氣,喊出這麽爺們的話,頓時群情激奮,鬥誌昂揚,仿佛打了雞血般,一起舉起了手中的刀槍棍棒,一起高喊:“滅他的堂口,殺他全家,殺他全家!!!”


    龍頭、幫主、老大尹康稍稍平靜了一下,拍了拍胸口,強壓抑著怒火:“要淡定淡定,衝動了。”


    大哥未晞也勉強點點頭道:“對!師叔,咱不能傷及無辜,不能殺他全家,那不好!要不咱把他砍成一百塊就行!”


    他問周南,“這些傷都是修士所傷,至少是金丹期所傷。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還四處亂跑?是有人在追殺你嗎?”


    “嗯!可不,那群壞蛋就在外麵堵著門呢!他們可壞了,他們打我們可狠了…你看這…都青了…”,清歡趕忙擠出人群跑到尹康麵前,兩眼流淚的說道。


    天色已經亮了。天上的修士們好奇的看著下麵窪城的一處熱鬧處,幾百凡人湊在一起手拿棍棒,忽然高唿著口號,說是要滅了誰的堂口,哈哈,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忽然人群分開,從屋裏跑出一個身穿黑袍的大胡子,還有一個大胖子,倆人掐著腰看著天上,咦,後麵跟著的那兩個不就是要捉拿的欽犯嗎?那還等什麽,也不用找了,直接就去抓他們把。


    眾修士身形微動,有兩個距離近的修士已經向下麵的人群風馳電掣般俯衝了下去。


    一道璀璨的劍光從下麵的某間屋子衝天而起,一把短劍畫著長虹的尾巴落入了那個大胖子的手中。天上的修士們不約而同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危機感。


    帶隊的元嬰境修士感觸最為明顯,一股血腥兇惡的氣機從地麵瞬間鎖定住了自己,他想都沒想,掉頭施展自己最快的速度向遠方逃去。


    一道耀眼的劍光拔地而起,唿吸之間已經飛出去兩裏地的元嬰境修士身體斷為兩截,從天上掉了下來,眼見是不活了。


    其他幾個反應快的修士四散奔逃,隻恨自己距離窪城太近。


    地麵之上,劍光不時亮起,每道劍光都斬落一名奔逃修士的身軀。


    秉燭台的修士們轟然而散!


    地麵上、廳堂外,靜悄悄。幾百混混目瞪口呆著看著在廣場上一邊向天空揮劍的大哥未晞,還有一邊跳腳大罵的龍頭大胡子。


    這就是自家的大哥,自家的老大、龍頭、幫主經常說的心胸要開闊?眼界要寬廣?脾氣要和善?對待外鄉人要以禮相待?要代表的窪城的對外形象?


    能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不都是神仙中人嗎,那些人平時看自己的眼神就和自己看螞蟻的眼神沒什麽區別。


    自家的大哥,自家的老大、龍頭、幫主揮手之間,就斬落了一個個飛來飛去的身影,他的多麽厲害。


    眼看著天空幹淨了,大胡子才算出了點胸口的惡氣。他迴頭看看眾混混,知道此處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輕聲說道,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我叔侄雲遊天下途經此地,這幾年和眾位兄弟們相處融洽。今朝離去,希望你們今後能自食其力,多做善事,好自為之。如有緣後會有期。”


    大胡子說完,幹淨利索,伸手抓過周南和清歡,騰空而起,向著遠方的軍營飛去。


    四人找到被俘的暌舸,未晞殺氣騰騰的將秉燭台帶隊長老的人頭扔在眾人麵前,在眾目睽睽之下解開封印,飛往了遠方。


    一路上,周南向大叔訴說了自己這麽多年的遭遇,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尹康唏噓不已,未晞眼泛淚光,自家侄子、兄弟總算有驚無險,苦盡甘來。


    聽周南說是要送姬慕的骨灰迴昭禮宮,尹康就堅持自己也沒事,護送他們迴去。事已至此,五人也不隱藏行跡了,就在空中大搖大擺地飛行,沿途遇見大的城邑就進去胡吃海塞一番。


    大胡子簡單和周南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尹康和未晞雲遊天下,也沒個固定的方向和目標,隨著拉車的馬走,看見順眼的地方就待一段,看見不順眼的人和事就隨手教訓一下。雲遊天下多年,樂個逍遙自在。下山之前,尹康的師兄、也就是未晞的師父告訴他倆雲遊天下一百年才許迴山,他倆也沒個去處就這麽遊蕩唄。


    前幾年路過盧國窪城,倆人貪杯多喝幾杯就多呆了幾天,正好遇見青龍幫選幫主,幾個小子熱熱鬧鬧的打打殺殺,未晞看著心煩就順手幫著協調了一下,就稀裏糊塗的當了大哥,尹康自然成為幫主老大。他倆每天都苦口婆心的勸這些小子向善,多少還有些成績的。如果不是遇到周南,他倆也準備再待兩年就走。至於那架馬車,過幾天自己就會找來,不用管它。


    清歡和暌舸已經對周南的叔叔和大哥崇拜的不行了。暌舸多少還要點修行人的臉麵,對大胡子和未晞倆人畢恭畢敬,但是也不至於卑躬屈膝。清歡則完全不知道什麽叫臉麵,把對大胡子的仰慕和崇拜一點不剩的表露在臉麵上和實際行動上,對未晞更是舔狗一般。周南有時候搞不清楚,這個少年到底是自己的忠仆還是大胡子的忠仆。


    未晞唾沫星子亂飛的亂吹,尹康故作高雅的裝高深,清歡滿眼小星星的看著他倆,眼光熱切的過了分。尹康瞥了一眼清歡,用心聲對周南說,“這個小鬼怎麽這麽看我,是不是我太帥了。”


    周南強忍著笑向尹康和未晞說了清歡的來曆和他們在射天城的經曆。


    哦,原來是自家侄兒的小弟啊,那得好好引導和對待啊。一個是發自內心的仰慕和吹捧,一個是心安理得的享受和指教,尹康很快就和清歡熱烈的討論到一起,未晞也積極得參與其中。


    一路上再無攔截和戰鬥。暌舸終於有機會向昭禮宮發出了報信飛劍。他們又禦空飛行了二十餘日,這一日終於到了昭禮宮東宮所在地洛邑附近。為彰顯對昭禮宮的尊重,天下所有修士在據城百裏之外就要落下雲頭,步行走進昭禮宮。四人掐訣落到地上,周南和暌舸要去東宮麵見宮主,奉上姬慕的骨灰,在舉行典禮後,再擇地安葬。


    大胡子尹康就和清歡留在城外,省著進城之後約束太多。而且尹康還要借此時機好好教導一下清歡的本事,省著以後出去打架被打得四處奔逃,實在給他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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