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深再不像方才在太後麵前那般笑意盈盈了。


    此時的他周身氣勢太過強盛,看向柳氏的眼神,更如鷹隼盯著獵物一般的犀利,將柳嬤嬤看得渾身寒毛豎起。


    她強撐著迴道:“老奴看已近午膳時辰,便想下去傳膳。”


    “不急。”說著周雲深站起身,一步步走近柳嬤嬤,“先將這碗燕窩吃了再去傳膳也不遲。”


    “這不合規格。”柳嬤嬤顫聲迴道:“老奴不敢放肆。”


    “無妨。”周雲深冷聲道:“天氣冷了,柳嬤嬤在這用了才能彰顯太後的體恤之情。”


    柳氏麵色灰白,後背冷汗岑岑。


    “柳嬤嬤怎還不吃?”周雲深出聲嗬斥,“莫非這燕窩有什麽問題不成?”


    這一句嚇得柳氏手一抖,險些將碗打碎。


    蘇太後不知周雲深為何突然難為起柳嬤嬤。


    這柳氏跟隨她多年,可以說是事事上心,處處精心,實在是可心得緊。


    可今日周雲深卻對她發難,蘇太後雖不明所以,但對於這個孫兒她還是相當了解,若不出意外,他定是發覺了什麽事情。


    “雲深。”蘇太後從榻上坐起,“發生了何事?”


    周雲深從柳氏的手中一把拿過燕窩,走到太後近前,“姑祖母,您平日所用食具大多為銀器,用其他食具時,也是由柳嬤嬤當場試過才呈給您。”


    “而今日這燕窩用的是玉質碗,柳嬤嬤卻未經試用便送到您跟前。”他瞪著柳氏,“這不得不讓孫兒懷疑。”


    經周雲深一提醒,太後這才發覺確實如此,素日裏,柳氏每每用其他食具時,都會先行試過再呈到她麵前,而今日卻未如此做,這顯然不像她往常細心周到的性子。


    蘇太後不由得沉下臉,看向柳氏,冷聲問道:“柳嬤嬤你做何解釋?”


    被戳破的柳氏立時駭然,腿腳都跟著發軟。


    她哪裏知道周雲深很早便熟知了降月沙,還以為這位世子爺通過小小的細節推斷出燕窩被動了手腳,心裏還在膽寒周雲深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洞察力,實在太過可怕。


    可饒是如此,柳嬤嬤也必得死撐下去,要知道毒殺太後,這可是滅族的大罪,她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宮外的一家老小考慮。


    想到這裏,柳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是老奴一時疏忽,忘記先為太後試吃,老奴該死,還請太後看在老奴侍奉多年的份上,饒過老奴吧。”


    說罷便重重地磕了個頭,而後再未起身。


    “冥頑不靈。”周雲深冷冷的吐出四個字,像冰鋒的刀刃一般刺向柳氏,使得她渾身顫抖不止,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是誰冥頑不靈?”一道聲音傳來。


    周雲深和蘇太後聞聲抬頭,隻見姬景宸從殿外大步走來。


    周雲深瞧他一副神情舒朗的模樣,便知定是在朝輝殿得了好消息。


    “見過太子。”周雲深拱手一禮,而後將剛剛的事描述了一遍。


    “來人。”姬景宸蹙眉道:“喂柳嬤嬤將這碗燕窩吃下。”


    起先柳氏看到太子前來,心裏還存有僥幸,畢竟姬景宸是出名的平和寬容,在這宮裏誰人不敬服這位大齊的儲君。


    可她萬萬沒想到,就是這位以仁德著稱的太子,卻下了這樣一道命令,簡直像換了個人一般。


    而隻有周雲深清楚,姬景宸之所以會如此,全因他看清了人心的險惡。


    小太監也是一愣,但很快便拿起玉碗,一手掐住柳氏的鼻子,一手就要將燕窩往她嘴裏送。


    柳氏被嚇得神魂俱喪,這一碗下去雖不會致死,但也會要了半條命,那樣事情敗露,那些人定不會放過她,還會因此連累了自己家人。


    今日反正都是一死,與其讓全家人陪葬,不如用她的命換取全家人的一線生機。


    因此,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掙紮著,才將那碗燕窩打落在地,跪爬到太後腳下聲淚俱下,乞求道:“太後,老奴認罪,隻求您看在主仆多年的份上,賜老奴一死,放過老奴的家人。”


    說著她拚命地磕頭,以至於地麵上隱隱有了血跡。


    太後因怒氣使得胸口一起一伏,麵色也因此漲得發紅,顯然是動了大氣。


    太子見狀大聲嗬斥道:“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這個毒害太後的刁難杖斃。”


    幾個太監個個提著心,忙上前把柳氏從太後身前拉起。


    “等等。”周雲深說:“這刁難死有餘辜,但總得問清楚這背後指使她的是何人。”


    柳氏心中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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