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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念羽白昏昏沉沉都快要睡著的時候,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忽而響起:“起來起來,別躺屍了。”


    念羽白先是猛然一驚,繼而聽出對方的聲音似乎並沒有惡意,便懶散得連迴話都不想迴了,隻想就這麽睡過去睡到地老天荒。


    嗯?等等,這個聲音怎麽聽起來越發耳熟了,好像是……


    “我的天!”念羽白渾噩的大腦刷地一下完全清醒過來,像彈簧一樣直接蹦躂跳起,險些將背上的嶽秋鴻甩飛出去。


    他驚愕地盯著麵前的白衣少年,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墨風已經不想和他說話了。


    念羽白又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出現幻覺後,才期期艾艾道:“阿風……你聽我解釋,雖然我沒有陪你一起死有點不太厚道,但我不是想著先幫你找著大師兄和女朋友,等他們安全了再去底下見你麽,你可不要生氣啊,我真的沒有拋下你的意思……”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墨風深吸一口氣,勉強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冷冷道:“你無不無聊?”


    念羽白呆呆地看了他兩秒,忽然伸出手,直接掐向他胳膊。


    “你掐我幹什麽?”墨風險險地閃躲開來,對某人奇葩的思路也是醉了。


    念羽白訕訕地改掐為拍,確認眼前的人是實體後,才終於從那種不可思議的震驚感中緩過神來,激動得無與倫比地道:“真的呀,阿風你沒死啊!那麽高的深淵,你摔下去都能沒事兒?你咋做到的,難不成是半路上晉升化尊了?”


    “……你想象力真豐富。”


    墨風沒好氣地將嶽秋鴻接過來自己背著,又補了句:“你再堅持一段路,我們到前邊聊。”


    念羽白滿腔疑問瞬間被堵得死死的,鬱悶地哦了一聲,這才跟上墨風繼續往東而行。


    等到妖月進入最明亮的“正午”時刻,他才累得跟條死狗一樣,終於撐到了石宮地區。


    “可以了吧?我真的走不動了……”念羽白哀嚎道。


    “……你坐著吧,不,躺著吧。”


    墨風話音剛落,某人就噗通一聲癱在了地上,呻吟著再也不肯挪動了。


    “怎麽搞得這麽狼狽?”墨風將被捆得跟粽子一樣的嶽秋鴻放下,也是滿腔疑惑。


    念羽白用盡最後的力氣翻了個白眼道:“哎喲我的親大爺,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幻神強者啊,我特麽能撐到你來,已經是耗盡了所有潛力好伐?”


    等發泄完怨念,念羽白這才後知後覺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咦了一聲道:“誒?阿風,你啥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居然都能從幻神強者手裏救下我?”


    墨風望了眼手裏裂了條縫,不再那麽完美無瑕的黑色棋子,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你先講講你這段時間都在幹什麽。”


    本來這殺陣隻是在荒蕪石宮的範圍,但為了救下念羽白,墨風隻好違背規則不惜損壞陣眼,也要把殺陣的力量借用過去,好在相隔不超過百裏,否則這枚黑棋就算全毀了,也波及不到那邊去。


    “我?沒幹啥啊,那天你掉下去後,嶽秋鴻就直接飛渡了過來,那張獷也不敢追出領地,隻能在那一頭瞪眼。我讓老嶽帶著我到深淵去找你,結果越往下暗淵之氣越重,到最後完全無法唿吸,他就強行把我扯迴去了,我琢磨著要不先找著大師兄他們,確認一下他們的情況,再迴來試試看能不能到暗淵之底。但找人啊……真尼瑪是個技術活兒,本路癡這才知道沒有你帶路的日子簡直沒法過啊。你說老嶽?唉,他也就比我強一點點,對於淵將的領地分部狀況同樣不是很了解,畢竟他又不可能經常離開領地去別處探路。”


    “我們找呀找呀找,除了半途碰上清虛穀的一幫弟子,帶頭的是他們那呆萌大師姐雲千重,幫了他們一把後,我們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大家各自風緊扯唿去嘍。一路逃逃逃就逃到了堯界的領地,我的天,你是不知道我折騰得有多辛苦,好不容易甩脫了他,結果老嶽又發起瘋來,我都不是他的對手,還好之前經過一片山林地帶,采了幾顆靈漿果,助我到了破境的邊緣,這才能強行突破到化尊,後麵的事兒你也知道咯。”


    念羽白說起話來總帶著一股濃濃的“念羽白風格”,明明是淒慘透頂的事情,硬是給他自嘲著說出幾分詼諧風趣出來,以至於墨風連丁點兒同情都沒有,反而忍不住有些想笑。


    “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念羽白怨念滿滿。


    本來墨風還沒笑出來,但看到他這表情再配合上他這話語,最終實在是沒忍住。


    “算了,看在你笑一次也不容易的份上,哥我決定不跟你計較。”


    “看在你已經傷得很重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計較稱唿問題了。”


    念羽白感覺到了不妙,幹咳一聲連忙轉移話題道:“對了,你還沒跟我說你的事兒呢?你當時到底怎麽迴事,難不成跟某些話本裏寫的一樣,掉下懸崖後就遇到了世外高人傳授百年功力,或者撿著了一本神級功法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這麽爛俗的劇情,你看的是三十年前的話本吧?你咋不說一道天雷劈下,從此我就到了另一個世界並且掌握了天地雷罰之力呢?”


    “唔,這個也不錯嘛,你要是照這個想法寫部話本,說不準你就一舉成名了呐!”


    墨風已經懶得理他,介於暗淵之王已經不在跟前監視著他,所以他也沒有死腦筋地隱瞞什麽,直接從頭講了一遍。或者說,對於念羽白,他覺得也沒必要瞞著什麽。


    念羽白聽完已經有些暈了,默默地梳理了一會兒,方才說道:“這麽說,你最近就是一直忙著救人救人再救人?”


    “順帶逃亡。”墨風補充道。


    “所以那暗淵之王是賴上你了?他現在不知遇到了什麽變故,你還打算再聯係他嗎?”


    “按理說,我再找他的話風險太大,可是就這麽龜縮在荒蕪石宮,我又什麽事都幹不成,最終還是被困在這裏無法離開暗淵。”


    念羽白隻能歎了口氣,頭疼地翻了個身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行我要先睡一會兒,累死我了這些天。”


    墨風無語地望著他,剛想張口,結果發現某人居然真這麽躺在地上睡著了,而且睡得甚是香甜,跟躺在溫軟的席夢思床裏一樣。


    看來,他也是真的累壞了。


    墨風也不敢挪動他,就隨便從靈戒中找了套衣服蓋在他身上,剛站起身就聽到後麵傳來一聲輕微的呻吟。


    對上嶽秋鴻那雙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猩紅血眸,墨風果斷地再次打暈了他,然後皺著眉頭將手放在他身上,開始查探他的具體狀況。


    嶽秋鴻體內的暗淵之氣異常暴躁,察覺到外來靈力的滲入,頓時開始洶湧翻滾,兇狠地想要將墨風的靈力吞噬掉,然而隨著墨風放開靈力氣息,這些躁動的暗淵之氣瞬間安靜乖巧下來,像是老鼠見著貓一樣再不敢張牙舞爪。


    墨風幫他梳理了一遍混亂的靈力,隨後就發現有一道細長的黑線貫穿了嶽秋鴻的魂海,如活物一般扭曲不定,一邊搞破壞一邊鎮壓著嶽秋鴻的意識,讓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一點淪入深淵。


    那黑線的源頭,正是嶽秋鴻臉上的魔紋。


    “這到底什麽東西?”墨風猶豫了一下,將靈力緩緩遊移了過去,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魔紋所占據的地區。


    頓時,就像是將燒紅的烙鐵放入了冰雪之中,在一片嗤嗤聲中攪起了天大動靜。


    嶽秋鴻哪怕是在昏迷中,也猛地噴出了一口泛著紫黑色的鮮血,氣息衰弱到了極致。墨風生怕將他折騰得不對,便趕忙想要撤走自己的靈力。


    然而那魔紋就如附骨之蛆,在淡淡黑氣彌漫中順著墨風的右手爬了過來,讓嶽秋鴻那張臉顯得分外可怖。


    墨風隻覺有莫名之力將他的手粘在了嶽秋鴻身上,根本無法抽走,眼看著那魔紋扭曲著爬來,將他的靈力片片崩潰瓦解,最終隻剩下了最純粹的暗淵之氣。


    青黑色的魔紋似乎終於察覺到了危機,扭動著想要退迴,但墨風空著的左手已經將它一把抓住,猛地扯了過來。


    暗淵之氣化作黑霧席卷,將魔紋囊括其中,瘋狂地消融著它的力量,魔紋也不甘落後,猛烈地反抗掙紮,一次次將暗淵之氣炸開。


    墨風連噴出幾口鮮血,但左手卻越攥越緊,絕不給它逃脫的機會,眼看那青黑色細線隻剩下了纖弱的一條,馬上就要被完全消解,墨風卻忽然覺得左手一空,再看去時那魔紋竟然詭異地消失無影了。


    在他微微一愣的工夫,一股陰冷的氣息便以快到難以形容的速度直撲他丹田,也幸虧墨風的經脈足夠堅韌寬大,否則被這般橫衝直撞,恐怕少不得是個經脈寸斷的結局。


    他的靈力在青黑色細線麵前全然沒有抗衡之力,隻有浸染在其中的暗淵之氣被剝離了出來,在丹田外構成了一道堅實的壁壘,與那襲來的魔紋細線轟然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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