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河西衛中軍真能倒戈一擊,那擊敗兩萬突竭斯人不在話下。


    在模擬中,四個緩坡的坡麵都結冰了。


    說明戰鬥最早也是明天發生。


    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當即派人去追步兵,通知步兵停止撤退,就地休息。


    然後命葉扁舟來見自己。


    葉扁舟一頭霧水地來見他。


    他問葉扁舟:“你敢不敢去中軍大營走一趟,去見見你的那位同鄉?”


    葉扁舟迴道:“敢是敢!就是他說服不了學生,學生也說服不了他。”


    “那是之前,現在可不一定了。突竭斯人和中軍並排紮營,擺明了是來支援範澤民的。中軍將士隻要眼不瞎,就該能一眼看出誰是忠,誰是奸。”


    葉扁舟一拍額頭:“我怎麽把這茬忘了?沒錯,範澤民這下沒法狡辯了。學生這就去見那位同鄉,校長等我的好消息。”


    半個時辰後,葉扁舟直接將他同鄉帶到了寧易麵前。


    這位名叫朱隧的中軍旅帥跪在寧易麵前請罪。


    “在下之前豬油蒙了心,竟信了範澤民的鬼話,跟著他為虎作倀,請太保治罪。”


    寧易將他拉起來:“不知者無罪。而且我說過,隻誅首惡,餘者不究,更何況你隻是被蒙蔽。”


    朱隧起身後又說:“在下這就迴去,聯絡中軍忠義之士,來投太保。”


    寧易問他:“你覺得中軍忠義之士占多少?”


    朱隧想都沒想就說:


    “我中軍絕大多數就是忠義之士。


    隻是此前範澤民將軍中的旅帥、指揮都換了一遍。


    換上來的這些人中,有的是像我這樣被蒙騙的。


    但另外一些,可能就是他真正的心腹。


    就怕這些人會跟著他一條路走到黑。”


    他怕寧易生氣,接著又說:“在下的乙旅肯定是會跟隨太保的,另外丁旅旅帥跟在下相熟,在下也有把握說服過來,但其他兩個旅就不好說了。”


    寧易已經很滿意了。


    兩個旅六千人,這股力量不算小。


    如果用好了,應該會有奇效。


    這顆棋子什麽時候甩出來效果最好?


    當然是突竭斯人和右軍激戰正酣的時候,就像模擬中的那樣。


    “這樣,你迴去後隻去勸說丁旅即可,其他兩旅先別管。你們也先別忙著投過來……”


    他仔細交待一番後,朱隧才領命迴去。


    他又下令讓右軍步兵迴轉。


    天黑之前,步兵趕迴了大營。


    第二天,突竭斯人終於緩了過來。


    太陽升起之後,突竭斯騎兵離開他們簡陋的營帳,來到坡下,擺出了進攻的架勢。


    讓他們奇怪的是,河西衛中軍卻沒有列隊出營。


    突竭斯首領派人去問,得到的答複是,河西人正在處理一點內部糾紛,稍後就出營合戰。


    按道理來說,突竭斯人應該等河西衛中軍。


    畢竟他們隻是來助拳的。


    哪有助拳的來挑大梁,主人在一旁看著的?


    隻不過,這不是剛來的第一天,突竭斯人在這裏吃過大虧麽?


    突竭斯首領急於找迴麵子,在等了近一個時辰,也不見河西衛中軍出營後,幹脆先發動了進攻。


    但他們一腳踢到了鐵板上。


    上次如履平地,一衝就衝上去了的緩坡,這次卻變得滑不溜秋。


    突竭斯騎兵剛衝了一半就人仰馬翻。


    不得已,首領下令騎兵下馬,步行往上攻。


    於是,突竭斯騎兵變成了步兵。


    他們腳上穿的是牛皮鞋,防滑性能倒是不錯。


    可當他們走過冰麵,爬到坡上後,等在他們麵前的,是由拒馬和長槍組成的“銅牆鐵壁。”


    成排的突竭斯人倒在了拒馬前。


    他們的鮮血順著冰麵往下流,坡麵重新變得濕滑,就算是牛皮鞋也站立不住了。


    於是,模擬中的情形在現實中上演。


    這四處緩坡成為了四個絞肉機,無情地絞殺著突竭斯人的血肉。


    突竭斯首領連忙下令尋找其他的攀爬地點。


    但這次寧易的人手充足,將整個高地防守得密不透風。


    突竭斯人毫無辦法,隻得用手裏的弓箭和右軍士兵對射。


    可右軍士兵居高臨下,而且他們手裏步弓的射程,本來就比突竭斯人騎弓的射程遠,更不用說他們還有數量更多的弩弓。


    這簡直就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突竭斯首領看得睚眥欲裂。


    他正要分出一部分騎兵,繞個大圈子,另找一處地方登上高地,忽然看到河西衛中軍終於出營了。


    他於是下令停止進攻,準備將進攻位置讓給中軍。


    但沒想到,中軍士兵一靠近突竭斯人,便亮出刀槍弩箭,開始瘋狂攻擊突竭側翼。


    側翼的突竭斯人哪想到會被友軍背刺,猝不及防之下頓時倒了一大片。


    突竭斯首領氣得差地暈倒,忍不住破口大罵。


    此時穀坡上的一些右軍士兵,開始用突竭斯話高喊:


    “草原人中計啦!”


    “突竭斯人被包圍啦!”


    “殺光韃子!”


    突竭斯人驚惶不定。


    很多人都以為自己中南人的圈套,掉進了包圍圈中,開始主動後撤。


    突竭斯首領見這仗沒法打下去了,隻得下令退兵。


    突竭斯人退兵的號角剛吹響,穀坡上的右軍士兵就搬開拒馬,又用麻被鋪在冰麵上。


    然後,養精蓄銳多時的三營騎兵,順著三道緩坡,如水銀瀉地般地衝了下來。


    突竭斯人本來就銳氣盡失,正在不斷後撤中。


    在右軍騎兵的攻擊下,突竭斯人原本還算有序的撤退,逐漸變得混亂。


    等右軍步兵也加入追擊後,突竭斯人終於潰敗。


    他們爭先恐後地往自家營寨撤去,但卻在營寨大門口擠作一團。


    一些突竭斯人見狀,幹脆繞過營寨,直接往來路奔去。


    這兩萬人來自五個不同的部族。


    右賢王和右穀蠡王都不在。


    帶頭的首領隻是一個小王,大家本來就不服氣。


    隻是聽說這趟打草穀會有大油水,才勉強答應跟著他走這一趟。


    但現在看來,這明顯是個圈套嘛!


    別說撈油水了,搞不好連命都的丟在這裏。


    這仗誰愛打誰打去,老子不伺候了!


    有這種想法的突竭斯人很多,臨陣脫逃的也越來越多。


    突竭斯首領鬱悶得無以複加。


    他不住咒罵著南人,尤其是那個範澤民,簡直卑鄙無恥,不是個人。


    正罵著,斥候突然來報,說範澤民帶著一支不到千人的部隊,朝大營這邊來了。


    首領怒從心起。


    好哇!


    你還敢來?


    還隻帶一千人?


    你也太沒把我們草原勇士放在眼裏了吧!


    “兒郎們,”他拔出彎刀,招唿身邊的突竭斯人,“跟我去砍下此人的腦袋,祭奠死去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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