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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茴香張了張口,還沒等發聲,一隻大手已經扣住了她的喉嚨。


    “主子!”


    “小王爺!”


    小童與銘風同時出口,生怕尹澤失手就這麽把茴香給掐死了。尹澤罔若未聞,手上力氣逐漸收緊,眼中的猩色更濃。


    “小王爺。”不知何時銘風已經來到兩人跟前,一手試圖隔開尹澤扣在茴香喉嚨上的那隻手。“茴香,你去找找,王妃把那件衣裳放到哪裏去了。”


    聽見這一句,尹澤才真的鬆了手。茴香小臉兒煞白,頭腦早就被嚇得空白一片。她跌跌撞撞的跑進屋裏,見了屋裏的景象,又是驚唿一聲。


    自那一天後茴香就沒進過這屋子,除了小童偶爾送個酒之外,這屋子都閉著門窗。可現在,這屋裏的東西都被翻了個遍,狼藉一片,其中又混著酒味兒,嗆的茴香難受極了。


    “愣著做什麽,快去找。”銘風冷聲提醒,茴香這才想起要幹什麽。她走到裏間,更是頭疼一陣。


    這哪兒還有下腳的地方。


    海棠基本上沒怎麽用過的胭脂水粉被灑了一地,不少首飾都被尹澤的腳印子踩得變了形……


    茴香心裏頭說不出的難受。


    身後響起腳步聲,剛才的窒息和恐懼感襲上心頭,茴香嚇得一個激靈,隻得跑到衣櫥和櫃子邊翻找著那件未做完的衣裳。


    “衣裳呢?”


    茴香動作僵了僵,委屈的就要哭出來。她又翻找了兩遍,都不見那衣裳。


    “那衣裳呢?”


    涼涼語氣早已沒了耐心,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茴香心有餘悸的同時,腦中突然閃過了什麽。


    “我想起來了!”


    她站起來跑了出去,不大會兒的就氣喘籲籲的跑了迴來。她手裏頭拿著一件衣裳,看著布料倒是華貴,隻是衣裳上被劃了大道的口子,直接毀了這衣裳。


    “主子。”小童眼前一亮,搶了茴香手裏的衣裳就衝進了屋裏。


    尹澤見了那衣服,一把奪來,再將小童推開。小童沒站穩,一下就摔在了地上,手掌磕在地上酒壇子的碎片上,瞬間就被劃了道口子。


    跟進門來的茴香對愣怔看著那道口子的尹澤說:“王妃女紅不好,但還是跟奴婢學了許久,這才做了這身衣裳。可當時小王爺你就隻顧著傅小姐,王妃受了多大的委屈。迴來之後王妃就找了剪刀劃了這衣裳,讓奴婢扔出去。奴婢怕王妃後頭氣消了要找這衣裳,就偷偷把衣裳留下了。”


    茴香紅了眼眶,“王妃當時還選了另外一匹料子,說等小王爺這衣裳做好了,她自己也要做一身裙子。可王妃現在……這衣服根本就不不迴來了。都怪奴婢,那一日就不該讓王妃出府去,奴婢……”


    尹澤不知想到什麽,抓著那衣裳就跑了出去。小童還沒反應過來時,銘風就已經追了出去。


    陳少寧今日有事,吩咐陳妹早早的關上門麵。陳妹剛把門麵關好,外頭有人竟一腳把門給踹開,嚇得陳妹驚叫起來。


    “何人放肆!”


    陳少寧聞聲趕來,護著女兒怒瞪著外頭。隻見一人走了進來,蓬頭垢麵渾身酒氣。陳少寧隻當是酒瘋子,正要嗬斥出去時,又見那人小心的把手中的破布展開。


    “這衣服,你替我補好。”


    是承小王爺,尹澤!


    聲音雖有些沙啞,但陳少寧和陳妹還是認得出來的。陳妹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老爹,又看了看尹澤。


    “陳妹,拿過去。”


    陳妹應了一聲,伸手去拿的時候正好對上尹澤那雙猩紅的眼睛,嚇得她又把手收了迴來。


    陳少寧走過去,沒急著接他手裏的衣服,而是看著這般模樣的尹澤,勸道:“人死不能複生,小王爺節哀。”


    “節哀?”尹澤睨著陳少寧,聲音冷如冰窖。“誰說她死了?隻要我承王府一日沒設靈堂,她就沒死。”


    陳妹張口要說什麽,最後看看她爹的臉色,又把話給壓了下來。


    陳少寧深看了尹澤兩眼,“小王爺還是先進來換身衣服梳洗梳洗。陳妹,把門關上。”


    店門被尹澤一腳踹開,有幾處都已經壞了。陳妹廢了不少勁兒才重新把店門關上,迴到裏間時,尹澤已經換了衣裳,也梳了頭,這會兒正在淨麵。


    陳少寧展開那衣裳看著這從上到下的劃痕,皺起了眉。“小王爺是再與我開玩笑麽?承王府這麽大的家底,難道還買不起一件新衣服?”


    尹澤抬起臉,找不到手巾,就用袖子隨手把臉上的水珠擦了擦。“整個東元能有天衣無縫這個本事的就隻有你陳少寧一個人,若是你把這衣服補好了,不管多少銀子,我都能給你。”


    陳少寧放下那衣裳,“容我冒犯一句,這個承王妃與傅香婉,小王爺心裏更在意誰?”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尹澤,“畢竟當初傅香婉死時小王爺你也不至於這樣……”


    “是啊,香婉死時我雖傷心難受,但也不至於到這番模樣。”尹澤說完這一句之後就沉默了下來,良久後才開口說:“香婉死時,我以為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所以對海棠,我隻當她是一個頂著承王妃身份的女人而已。”他輕哼,又帶著兩分不屑。“承王妃而已,不是香婉,是誰都無所謂了。”


    “我明知傅卿卿是裝病,但她是香婉臨終前托付給我要照顧的妹妹,所以即便卿卿次次裝病,傅府次次來請,我都過去了。我明知海棠會生氣,我還是要去傅府,我就是以為我心裏就隻有香婉,我不願意讓別人霸占了她的位置。”


    “直到海棠出了事,我才知道原來香婉死了四年,我已經逐漸開始忘記她了。現在我心裏的位置,是海棠的。”


    尹澤沒有再說,陳少寧也沒有再問,隻有陳妹忍不住的質問他,“人都死了,你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他眼睛的眼色緩和了不少,但目光依舊鋒銳冰冷。


    “我說了,隻要我承王府還沒設下靈堂,她就沒死。”


    陳少寧動作緩慢的疊著那件破衣裳,像是要婉拒的樣子,看得陳妹一陣緊張。


    “其實小王爺早之前心裏就有了承王妃了,所以你才不願意讓別人霸占了你心裏原本該屬於傅香婉的位置。”陳少寧把疊的規矩工整衣服拿起來,“這衣裳我先補著,若是補不好,那便算了。若是補好了,我不要小王爺的金銀,我隻要承王府的一個人情。”


    尹澤憔悴的臉色終於顯露出輕鬆的笑意,“好。”


    離開了陳妹家,他還沒走出去幾步,陳妹就追了過來。“小王爺且等等。”才追上尹澤,陳妹就毫不客氣的開口問他:“有人說,姐姐出事那天看家承王府派人去了傅府以作安慰,恐怕你以後還是要娶傅卿卿,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姐姐出事已經一個月了,都沒聽見承王府有任何動靜,你說她沒死,那你到底有沒有派人去找?若是姐姐沒死,你也找到她了,那這筆賬,你是要怎麽算?”


    “我娶傅卿卿?”


    陳妹幾乎是磨著後牙槽的,“你明知傅卿卿是欺騙卻不揭穿,反而任由她這樣,那都是傅香婉臨死前的一句交代。你都已經任由了她四年,若是將來傅卿卿再用傅香婉的名義來求一求,難保你不會把她接進承王府做側妃。”


    “她傅卿卿怎麽這麽巧就出現在了那個地方,我才不信她跟這件事情沒關係?”


    想起那封信,尹澤眸心快閃過什麽東西,之後整個人的氣息就越發冰冷攝人了。


    “今後我與傅卿卿絕無關係,且我承王府與他傅府,也再無任何關係。”


    陳妹將信將疑,“那我另外兩問呢?”


    尹澤看著站在不遠處等著陳妹的人,“你爹都知道,你去問他就好。”


    說罷,他轉身又要走。


    “你等等。”陳妹將她攔下,假裝看不見遠處眼含警告等著自己的老爹,低聲與尹澤說:“傅子辰在姐姐出事時就離開了京城,今日突然從鄉下送來了一封信,說傅子辰在路上遇上了位女子,已經帶迴了老宅。”


    尹澤眸心一窒,“可真?”


    陳妹餘光掃過她爹那張臉,“我從我爹那偷聽到的。”


    最後一個字說完,尹澤已經快步的離開了此處。到了暗處,尹澤喚來銘風,“可有海棠消息?”


    銘風搖頭,“屬下這邊還未有消息,不知老王爺那邊……”


    尹澤冷睨著他,“那些殺手也沒消息?”


    銘風後頸微涼,“對方藏的很深,動作也很幹淨,但屬下查探的時候發現有別的勢力在暗中阻攔。”


    尹澤雙拳驟然緊握,“誰?”


    “宮裏。”


    宮裏……


    尹澤想起宮裏頭那幾位主子,心又往下沉了沉。


    “傅府最近有何動靜?”


    “那日小王爺叫人去送信,已經是撕破了承王府與傅府兩家之間的臉麵。傅府動靜雖然不大,但現在顯然已經有了要跟國相府交好的意思。若真是如此,承王府處境堪憂。”


    尹澤冷笑,“他傅柊倒是本事了。陳妹說傅子辰離京後在路上帶了個女人迴鄉,你派人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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