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陽王的忽然到訪,雖然打亂了寧明歌計劃,好在她今日準備了不少菜肴。就算四個人吃也足夠了。


    碗筷備齊,淮陽王當即不客氣地開始動筷,同時褒獎道:“今日也算是沾了梁夫人的光,能邊吃邊聊。梁靖,昨日抓的那一批人如何了,畢竟臻園拍賣會在即,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屋內的氣氛瞬間凝固,寧明歌意外地看向梁靖,經曆應該是都察院的文職工作,他怎麽和抓人、審問牽扯上關係了?


    莫非,這正是今日那批驢子送上門的原因?


    梁靖的沉默讓淮陽王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小老弟,你連這都沒對妻子說?


    淮陽王立馬轉移話題:“梁夫人,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臻園,不知你還記得先前你和我說的有關籌份額的事情。”


    寧明歌點頭,趙元翰則詫異地看向寧明歌,難道說他們都察院聯合戶部分析了數月之久的籌份額的計劃,是寧明歌先提出來的?


    淮陽王:“這裏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


    寧明歌迴複:“王爺您請說。”


    淮陽王尷尬得不知該從哪裏說起,組織一下語言後,道:“當初說的籌份額,你臻園請帖為誘餌,讓順天諸方勢力爭相競價。


    可惜才過了一個多月,那些世家們已經出現了聯合的勢頭。


    許多家有用臻園請帖的世家已經暗地達成協議,準備聯合競價。


    第一輪甲家出價,第二輪換乙家出價,這樣即使整場拍賣下來,順天碼頭的未來經營權,也絕不會像我們開始計劃的那樣,拍出一個天價!”


    淮陽王其實很後悔,當初向陛下獻計太早,又有戶部在裏麵摻和一腳。


    戶部知道,就等於上下朝野都知道了。


    世家聯手,輕易就破壞了當初競價的初衷。


    寧明歌瞬間明白了淮陽王的顧慮,但是這其實並不難解決,“淮陽王聽說過二桃殺三士嗎?”


    在場的另外三人不解。


    寧明歌用眼前的雞腿做解釋:“桌上有兩隻燒雞,四條腿,四個食客。


    依照常理,我們四人一人能分到一隻雞腿。


    但是您是淮陽王,您說這翠香樓的雞腿很不錯,您要帶迴去給宮裏的太後嚐嚐味道,拿走一隻雞腿。


    剩下三隻,四人該怎麽平分?”


    梁靖率先明白過來寧明歌的意思,他一筷子伸向盤中的雞腿,“這是我妻子專門為了探望我帶來的燒雞,理應有我一隻雞腿。”


    趙元翰也懂了,“我是***之子,又是趙僉都,梁靖的上峰,這雞腿應該有我一隻。”


    淮陽王盯著盤中僅剩的雞腿,雖然明白了寧明歌的意思,“太後年歲大了,不宜多吃葷腥,這雞腿我替她吃了。


    但是梁夫人你的意思我懂了。


    順天碼頭的經營權就是這雞腿。


    世家算計得再好,隻要我突然宣布縮減份額,他們之間就會因為利益劃分不均,同盟不攻自破。”


    寧明歌點頭,寬慰道:“其實淮陽王不必過於焦慮,順天碼頭就是個待挖掘的金礦,處處是機遇。”


    淮陽王忍不住追問道:“梁夫人還有何高見?”


    寧明歌不過是隨手點撥幾下,就能瞬間解決淮陽王的困擾。


    當然寧明歌未必比戶部那些老狐狸們更有經商的頭腦。


    但是寧明歌有一點好處,因為梁靖的關係,她全然倒向淮陽王甚至是陛下這邊,而不像戶部那些牆頭草,披著官身屁股底下卻坐著世家的位置。


    都是些歪屁股的!


    梁靖沉默地吃著雞腿,以他對明歌的了解,她這是打上了淮陽王的主意了。


    寧明歌解釋道:“順天碼頭,也就是水雲軒那塊土地,地處偏遠,路窄且泥濘,前期平整土地,運輸物料就要耗費不少金錢、人力。


    當初提出籌份額的方法,也是想要將朝廷的成本,分攤到各個想要分一杯羹的世家頭上。


    而我們,可以先在這些世家頭上掙一筆!”


    淮陽王一聽能在那些世家頭上賺錢,雙目放光,“你快說說看,該怎麽做!”


    寧明歌:“從南門出發,去往順天碼頭有幾十裏路程,順天碼頭前期需要輸送大量的木材、石料,還有挖掘出的淤泥也需要運力來清理。


    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臻園拍賣會在風風雨雨中結束,陛下出麵收拾您的爛攤子。


    可到底從你手中拿走了水雲軒的土地。


    陛下是為明主,豈會做讓臣弟血本無歸的事情。”


    淮陽王不要臉地點點頭,“是啊,我勞心勞力,最後什麽都沒撈到,真是吃了大虧了。”


    寧明歌:“那您去向陛下求情,允許您拿下順天南門出城到水雲軒那幾十裏地的貨運權。”


    又是一個新詞,貨運權?


    寧明歌:“就是模仿驛站!沿路每二到三裏設一個驛站一樣的點,放幾十匹騾子、驢子。


    凡是這條路上運的東西,都隻能用淮陽王您家的驢子。”


    淮陽王驚訝地微微張嘴。


    那豈不是今後,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這不就是在搶錢!


    梁靖用扒飯的動作演示他的失笑,寧明歌口中的“驢子”一出來,他就懂了明歌的想法。


    等著吧,明日順天又要一驢難求了。


    這頓飯的最後結果,就是寧明歌用手中的五百頭驢、三十頭騾子,換了兩成的貨運權。


    淮陽王興奮地離開,聽說已經吩咐手下去市麵上收驢子了。


    寧明歌收拾好碗碟,屋內又剩他們夫妻二人。


    梁靖注意到,寧明歌情緒不佳,一點沒有往日掙錢時那種雀躍。


    梁靖:“怎麽了,不舍得和我分別?”


    寧明歌:“夫君,我竟不知你在都察院受這委屈!”


    梁靖:“啊?”


    一頓飯的功夫,寧明歌想通了許多關鍵。為何經曆司僅有一張案桌,梁靖從自己進了都察院後就一直神態不自然。


    淮陽王第一句話問的就是梁靖審訊方麵的事情,外麵的官員們又上趕著送驢討好她。


    梁靖在都察院,明麵上是經曆,暗地裏他們瞧不上他的出身,隻怕行的是酷吏之職。


    寧明歌雙眸含淚:“相公,待運河開鑿後掙了錢,我們再買一個更大的官,以後就不做酷吏的活了。”


    梁靖不知道寧明歌的腦子是怎麽轉的,竟鬧出這樣的烏龍。


    算了,酷吏就酷吏吧!


    畢竟臻園拍賣結束後,他“酷吏”的身份就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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