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是突然出現的聲音,不然還真會因此失了心神。


    曾經隻是在影視劇中看見過走火入魔,如今倒是親自感受到了這種感覺,並不是立刻瘋癲,而是會有一段平靜期,平靜的不像活著一樣,在這個時期,將會越陷越深,如墜入無底的深淵,望不到盡頭,周身皆是虛無,漸漸的自己也就變成了虛無。


    到這個時候,自己也就不再是自己了。


    李簫長唿一口氣,運作真氣檢查渾身上下是否殘留下異樣,所幸並無有問題的地方。隻是可惜了身後的衣裳,以及昨夜剛洗的熱水澡,這麽片刻時間,看來今夜又得泡一泡了。


    合上木匣,步履緩慢的雙手呈著木匣迴了房間,又尋了處幹淨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


    如今的他還不能掌控楚逸的這柄劍,所以隻能將其先藏著,畢竟總不能整日背著一個長木匣四處亂逛吧,不過也不能隨意亂放,其一這是楚逸的劍,劍尊的劍,雖說用不了,但被不軌之人盯上,絕不是一件好事,至於其二,自己對楚逸心存尊敬之意,這個“養育”了他數十年的便宜父親,終歸是父親。


    一切妥當,便出了門,想著去瞧一瞧在這萬安寺,佛門淨地吵鬧的是何人,也正好去吃個早齋,犒勞犒勞有些饑腸轆轆的肚子。


    “怎麽不多睡一會?”恰好與揉著雙眼推門出來的王語嫣撞了個照麵,小孩子睡意朦朧,顯然還沒有睡醒。


    王語嫣咿唔一聲,並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轉向那突兀聲音的來源處。


    李簫笑了笑,便拉著王語嫣一齊走去,後者沒有抗拒,任由前後拉著,低著頭,麵無表情的往外走去,喪親之痛並不是那麽容易走出,更何況是在短短兩日之中失去相繼至親,而且又是自己親眼所見,她還隻是個不大的孩子,心性尚未成熟,卻承受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事。


    這個孩子倒是與李簫的前世有點相似,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父母在自己麵前死去,那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兩條活生生的命就在一瞬間如煙般散去,兩個不同的世界,兩個可憐的人。


    “昨天睡得還舒服嗎?楚楚的床如何?”李簫笑著問道。還沒帶過孩子的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能靠著扯皮,希望能早點把王語嫣帶出悲痛,不然在這麽下去,這個孩子遲早會孤僻得生人勿近。


    王語嫣側頭疑惑的看了眼李簫,並沒有說話,但她的眼中似乎在說著“這個問題問我,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這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知道的事,李簫眉頭一皺,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楚楚的床他怎麽知道舒不舒服,可王語嫣的眼神很不對勁,直盯著他不敢對視,好在及時反應過來,拍一拍腦門,眼中浮現出一道人影……


    周舒移!


    是周參軍,也隻有他跟王語嫣相處的時間算長,當然也隻有他才會跟這般的孩子說這些私密的話題,而且還是胡謅出來的。


    算了算了,也不想著爭辯,雖然自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但很難說清楚。哪有一個正常人帶著一個長相甜美的丫鬟住在寺廟,哪有一個男子與那麽一個女子相處這麽久卻不做些該做的事…………除非那個男的,不行。


    是這麽個理。


    “周參軍不講武德啊,背刺我,讓我在人小孩子麵前的形象具毀。”


    前院,佛門頌經大殿。


    看著熟悉的大殿,李簫的心中頗有感觸,記得自己也是在這找迴心神,沒有因為第一次殺人而自暴自棄,說實話,當時如果沒有萬安寺的鍾鳴以及眾和尚師傅的頌經,怕是還真難撐過來,心中的恐懼不安至今都讓他難忘。


    “你們憑什麽攔著,我們可是客人,我們要見昊國皇帝陛下。”一身草原戎裝氈帽的男子朝著萬安寺大門走去,麵露兇相。


    萬安寺的和尚們將二人攔住,一開始倒是輕易攔著,但對方二人並不是泛泛之輩,常年在草原奔馳的他們哪裏忍得住自己被幾個和尚輕易阻攔,當即眉頭一皺,猛然用力。


    “都是練家子。”李簫輕聲蹦出這麽一句。


    被絡骨丹鄂爾跟相鄂木爾這麽一推,幾個和尚順勢仰麵摔去,撞倒了不少紅木金絲擺設,而所產生的聲響讓原本守在門外的侍衛轉身,直接跨過不低的門檻,整齊的站在兩旁,神情肅穆。


    絡骨丹鄂爾畢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下意識的後撤一步,他看了眼相鄂木爾,後者沒有動靜,他也就強忍著站定,表情堅定。


    其實相對於害怕,更多的還是喜愛,自小絡骨丹鄂爾便喜歡這些,而昊國的兵甲兼具美感與實用性,著實讓他一陣驚然。


    強國之強國是有其強的道理,不但是在軍事上,更是在文化上,的確,昊國文壇並不如梁國,但禮儀這塊抓得也是死死的,雖然絡骨丹鄂爾跟相鄂木爾擾亂了佛門清淨,但門外進來的將士並沒有因此嗬斥,而是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一絲情感的看著二人,放佛在這些將士眼中,他們二人不存在一般。


    “那是皇帝的親兵,禦林衛。”普安師傅慢步走來,緩聲解釋道,“擾了李公子清淨,抱歉了。那二人是從北地草原來覲見皇帝的,據說是因為北地的變動,特此來這尋找救兵,也是因為如此,皇帝才派了他們來保護,但畢竟是佛門淨地,如果沒有大事,不得見盔甲兵器。”


    聽罷,李簫有點汗顏,說起兵器,他那房間可有一柄殺戮劍,相比麵前這些,還是他那個較為過分。


    “那皇帝陛下為何不召見他們二人,而將他們留在寺中?”他想了想,開口問道。


    打擾不打擾的,並沒有多大幹係,相反,他還得感謝絡骨丹鄂爾二人,如果沒有他們,現在的他還不知道會是什麽境地,楚逸也是的,送劍來,結果卻是把無法掌控的劍,甚至還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太難了。


    楚逸有點冤枉,他的本意是好的,不過也是有私心,將此劍送來,是想幫到李簫,當然了,這劍並不一般,以後者如今的實力不一定能駕馭,但一旦駕馭了,那到時,李簫便不再是李簫。


    皮一下,到時候或許就是楚簫了。


    言歸正傳,楚逸的初衷是好的,但事實證明,如今的李簫還無法操控刹雪冰河,或者說,是配不上。劍而有靈,殺劍更為靈明。


    “阿兀……”絡骨丹鄂爾看著麵前的禦林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來者不善,對方雖然人數不多,但能感受出來,若是硬衝出去,怕是臉大門都碰不到就被拿下,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就不像是斯文人,動起手來吃虧。


    絡骨丹鄂爾雖然頭腦簡單,但基本的常事還是可以看得出,尤其是在氣勢上的判斷。


    相鄂穆爾伸手攔住絡骨丹鄂爾,眼神示意一番不要輕舉妄動。他警惕的看著麵前的眾人,繃緊神經。


    心中有點好奇,不是說昊國皇室與和碩特部族交好嗎,可為什麽昊國皇帝要這麽做,派人在這,與其說是保護他們,倒不如直截了當的說是監視,有些失望,原以為昊國能出手相助,可結果卻是被這般對待,真不如那夜便跟阿那木紮兒拚個你死我活的,何必在這受氣。


    昊帝確實是想著保護,前些日子文成街刺殺一案表明,京師之中定然有北地草原的諜子,甚至是朝堂上有人已經跟北地的阿那木紮兒勾搭,所以對方一旦得知絡骨丹鄂爾二人的存在,絕對不會讓二人這麽輕鬆,萬安寺中安全,是因為李簫的緣故。上次的刺殺也在一定程度上證明這間皇家寺廟中沒有敵國密探,若不然,僅僅憑緣故小丫頭,怎麽可能擋得住接二連三的刺殺呢。


    “幾位大人別緊張,這二位是陛下的客人,此處又是皇家寺院,動刀動槍的可不好。”外麵走來一人,滿臉諂笑,搓著雙手朝幾位禦林衛說道,“在這可別鬧出事來,太後娘娘看重的很,咱們也和和氣氣,那什麽,如果幾位相信小的,此事小的來處理,成不?”


    “劉全星,巡城軍百戶。”普安認識此人,笑著說道:“此人頗為八麵玲瓏,與下邊的人關係都不錯,平日常來寺裏上香,每次一呆就是兩三個時辰,不過都是在右廂房,公子你沒見過也是正常。”


    上香?怕供的不說大殿中的佛,而是常來寺中的達官貴人吧,畢竟那些貴人一般都是在右廂房歇息。


    知道不說破,李簫嗬嗬一笑,雙手抱在胸前,安靜看戲,不得不說,劉全星處事極為細節,進門的時候便把腰間長刀交給了手下,秉承了刀劍不如萬安的規矩,禦林衛有特權,他可沒有。


    另一邊,一眾禦林衛看了眼劉全星,點點頭退了出去,萬安寺動手自然是不好,宮裏麵那位太後可不喜歡。


    見罷,劉全星也是鬆了口氣,保護絡骨丹鄂爾他們的主力是禦林衛不假,但禦林衛主要是保護陛下,哪能全體出動,來個七八,無人能入便可,至於從旁協作的,便是他們巡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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