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到。”門外家丁高唱。


    三皇子盈銳,俞妃之子。傳言三皇子容貌秀麗為人親和,大秦以武立國,三皇子卻總是一副文人書生打扮。天賦在眾皇子中雖不是最出眾的,但因著舉止清貴頗有些書卷氣,博了不少好名聲。


    思忖間,來人已進到前廳,先是朝靈棺拜了一揖,將手中的花放在陵前,這才走到青月麵前見禮,“佳人已去,青月小姐節哀。”


    果見三皇子一介青袍玉冠,頭發全束在頂,腰間一條白玉腰帶,別著一支玉簫,再無其他修飾。


    其容貌和大皇子大有不同,長臉明額,濃眉輕揚,眼帶桃花,似乎是知道自己這眉眼易顯輕浮,三皇子說話間會刻意收著音量,輕聲慢語徐徐道來,硬是造出了一個溫潤公子的形象。


    這三皇子盈銳比那盈鈁的段數不知高出多少。且剛剛乾坤傳話,盈銳是藏了拙的,對外隻稱靈士五階,其實年初已經突破了靈士八階,如今境界也穩了下來。


    除了對外展示的金係十成的天賦,還有變異屬性的冰係九成天賦,傳自他母親的家族。俞府也是四大頂級家族之一,主水係,原本因攻擊性不高排位並不靠前。


    但變異冰係就不同了,高爆屬性並不輸金、火,這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母族尊貴,天賦異稟,又立了一個不爭不搶的好人設,心思深沉知進退,隻怕這秦國的未來要記在他名下了。


    探究之間林青月不自覺多了一絲欣賞,有手段並不可恥,隻看用在誰手裏。在她看來這三皇子藏得住野心,胸中又有韜略,言行分寸得當,比大皇子的靠譜多了。


    三皇子也自驚歎,京中有名的貴女、才女、美女他都見過。隻因自己容姿不凡,即使再矜持的貴女們見到他也不免帶著嬌弱造作之意。


    他雖溫和應對,心中卻不大看得上。唯有眼前這少女,神色坦然舉止大方,既不諂媚也不故作清高,行止有禮進退有度,眼神之中甚至帶著一絲探究的欣賞?


    他居然被這少女看得有些局促,甚至覺得自己被識破了什麽秘密。三皇子心中警鈴大作,隻覺這十多歲的女孩竟有些深不可測的感覺,這怎麽可能?


    最近局勢動蕩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不過這女孩是要好好查查,萬一有什麽意外呢?林府局勢未明不可大意。


    盈銳直覺一向很準,心中有些放心不下,踟躕一番冒險試探到:“青月小姐可知,你我原本有婚約,隻是林伯父多年未迴京了,這婚事卻不知要與誰商議。”


    他當然並沒有真的想現在成親,這關鍵時刻哪裏顧得上這些,隻想試探一下這少女罷了。且看她知道多少,什麽意願,是否和林祁有聯係,林府又是什麽態度。


    意想不到的是剛剛還沉穩大方的少女猛的變了臉色,像是第一次聽到了驚天秘聞般,一雙美眸忽閃忽閃的眨著,小臉微紅猛提一口氣:“你說什麽?你要和我結婚?啊,不是,成親?我才十四歲!”


    什麽鬼啊怎麽還有娃娃親!她這是被當童養媳了嗎?她可從來不知道這青月少女居然還有一門親事,還是皇家聯姻。


    林青月心中各種一頓暴走,氣唿唿的小臉嘟嘴瞪著盈銳,好像他做了什麽了不得的錯事。


    盈銳一愣,這倒是完全沒料到的反應,莫非林祁與林府果然已經斷了聯係?這少女似乎什麽也不知道,盈銳心中鬆了一口氣。


    這氣唿唿的模樣哪裏還像剛剛那凡間仙子,倒是有些可愛,便忍不住笑著逗她:“看你這模樣,我有那麽差麽?”


    這一笑桃花眼就收不住了,眉眼漾著和風般四散開去。林青月翻了個白眼,一時大意沒忍住,居然被他套話了,沒好氣的說:“收好你那桃花眼,對我沒用。”


    盈銳看著有趣,少有女孩子表情這麽生動。雖然林府關係錯綜複雜,這懵懂少女倒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是我唐突了。那咱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盈銳已經恢複了他慣常的溫和麵容。


    “齊國公子上門見禮。”


    “他怎麽來了?”盈銳略一蹙眉,這病怏怏的齊國質子被放逐一般丟在秦國,一向不與人交際,怎麽會突然來林府。“你們府上與他有舊?”


    齊國!齊國居然在這裏有質子。這人必須結交一下,東去之前掌握些基本信息也是好的。林青月愣著神,聽到盈銳問他府上是否與這質子有舊,迴到:“啊,未曾聽過。”


    來人已近陵前,月白色長衣看著人很清瘦。


    盈銳也是一等一的翩翩公子,少年得誌、意氣風發。但不似眼前這人,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削臉薄腮,下巴卻並不過於尖銳,更難得的是俊郎疏闊的氣質中帶著三分沉穩兩分和煦,這才當得起公子世無雙幾個字,賞心悅目。


    身後還跟著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小護衛,身量還未長開,包子臉大眼睛,氣唿唿直直的盯著林青月,臉上還帶著一絲不服氣的神色。林青月看的一頭霧水。


    小護衛上前添了一炷香,也放了一束蘭花,起身退至這齊國質子身後,仍舊一臉不服的盯著林青月。


    “我叫齊辰,與青月小姐有過一麵之緣,我們應當是朋友吧。”白衣青年眼中帶笑,直接認下了後坎巷之事。


    “我道是何故勞齊公子大駕,原來和青月是故人。”盈銳上前見禮,心中卻不信這齊辰為了一麵之緣的林青月就來憑吊素未謀麵的林青雲,定有什麽其他緣故,林府果然是大意不得。


    林青月自昨天迴到林府,幾乎片刻不停的周轉著。她在林府半個人手也無,自然不知道昨夜她夜戰刺客的時候,後坎巷裁縫鋪大火。因此這會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人是怎麽這麽快就找到林府來。


    他國質子與城中大型商行——在她心裏星月閣一定是個大商行——往來密切,這可比她扮成婢女出門買衣服要隱秘多了。


    林青月也不怕他揭穿,彼此互有權製才能做朋友嘛。“此前多有得罪,來便是客,三皇子,齊公子,內院請吧。”


    已近午時,今日行禮已畢。林青月引著二人向內院走,午宴已籌備妥當隻等賓客入座。


    內院裏,花蝴蝶般滿場遊移的林青若正享受著自己的尊榮,嬌滴滴的招唿著年輕一代世家子弟入席。


    林鴻則主要同大皇子、其他三大家族的人打著迂迴,其餘人等各有下人領路。


    三皇子盈銳很快被領入主席位同大皇子、幾大家主同坐,這裏才是今日交際的主戰場。


    反倒是林青月這本家小姐無人問津,齊辰作為他國遺棄的質子,更沒有人理會。


    那小護衛在身後嘟囔著:“這林府也太不懂規矩了,哪有讓客人站著的道理。你這小姐看來也沒什麽地位,不然我們公子明明和你是朋友,怎的沒人安排。”


    今日各世家齊聚,本是打探消息的好機會。林青月作為諜報人員,這種聚眾場合刺探情報傳遞消息甚至放假消息本是最擅長的。


    但眼前這排麵顯然是林鴻夫婦有意安排,不願她與世家們多交際。她何嚐看不出世家們哪裏是來憑吊林青雲,不過是借由頭組局交換利益。


    名利場也是生意場,資源都是置換重組出來的。若在現代社會,憑她的千般手段,混入這種場合毫無難度,隻是眼下這身份反倒用不出來。


    盈銳已經注意到這林府並無一人去安置林青月。今日本是林青雲的祭禮,她唯一的妹妹反到不能入席,看來林青月在府上並不好過。林開、林祁失蹤,也不難理解。


    他在猶豫要不要出手相助,畢竟還有個婚約的由頭。所疑慮者,無非是現下林府立場不明,看席間的交際,林鴻隱約有襄助大皇子的意思。


    隻是不知道這是林鴻一個人的意願,還是已經同林恪通了消息。幫了林青月不知會不會同林府越走越遠,林恪可是手握十萬精兵的封疆大吏。


    正猶豫間,隻聽那林青若故意高聲道,“青月妹妹,你怎麽站在那裏,快入座,沒人為你安排座位麽?”


    她就是要全京城的世家子弟都知道,這林青月在林府毫無憑仗,日後不用給予方便。長得貌美又如何,能比得過自己尊貴麽?


    林青月再次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這時眾人已經都轉身看了過來,隻見廊邊站著一秀美絕倫的白衣少女,這不就是在門前還禮的三小姐嗎?想起來了,確實絕色。


    不過林青若話外之音已至,這三小姐失蹤了幾年,迴來後也不受重視,自然無人開口解圍。何必多生是非呢?看熱鬧即可。


    林鴻仿若沒聽到這邊的喧鬧,依舊同大皇子、劉家的話事人推杯送盞的聊著閑話。


    俞府的家主自然同三皇子坐在一起,悄悄按下了想要起身的盈銳。


    嚴府作為四大家排名首位的超級家族,主火係,一家獨有三位靈王,身邊自然為了不少想要結交小家族,正神色倨傲的應對著。


    屈府家主並未到場,隻來了兩位公子,連同劉府的劉楨,林青若的表哥,護花一般的將林青若圍在中間,麵色不善的看著林青月,仿佛受委屈的是這嬌小姐林青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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