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停下了手邊的活,定定的看著羅伊,一時間一點動靜沒有。這讓一向圓滑的羅伊覺得有些尷尬,他打了個哈哈正要離開,背後忽然有人大吼道:“慢著!不許跑!”羅伊一聽,拔腿就跑,袖子忽然被一個年輕的翰林抓住。“他還沒跑出衙門,快把門關上!”守門的小廝來了精神,趕緊關住了門,羅伊看著向自己一步步緊逼的翰林們,嚇得坐到了地上:“你們想幹嘛?你們別過來啊…”


    保定府巡撫衙門內,兆謙身著一身親王服製,正式稱王,他看著底下為他俯首稱臣的文武官員,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幾年前,他還是劉輝祖的階下囚。而現在,他擁具保定邯鄲兩城,現在徐遠也從滄州城下軍帳中趕來參加他的即位禮。從現在開始,他不再出師無名,不再是無名小卒,就算沒有皇兄的冊封禮,他也是慎親王唯一的兒子,王位毫無爭議的繼承人。


    勤王令發布,這下蒙古的探子也偷偷將消息傳迴了大汗的王帳內,此時是攻是和,大臣們分為了兩個陣營,懷王主張應當趁大周國內一舉出擊,打敗北境軍,越過長城,去中原燒殺搶掠個痛快。但是王太子認為秦啟鎮守北境,且長城天險,不應該輕易去冒險,還是應當養精蓄銳,議和占點便宜就行。大汗就讓他們在堂下吵著,並沒有什麽表示,在他看來,這兩種辦法並不是不可行,都可行,就看他們誰能說服誰。


    忽然,懷王吵了一句:“你才多大就在這裏吵吵,你有資格嗎?長生天在上,我跟大汗打天下的時候你還在你額吉懷裏吃奶呢。”場景安靜了下來,大汗心中有些惱怒,太子是他欽定的繼承人,現在他還沒有死,懷王就敢在他麵前公然質疑王太子的資曆,那如果他魂歸長生天之後呢?豈不是他辛辛苦苦統一的王庭就要分崩離析了?想到這裏,老汗王就格外惱怒,他一拍案幾,朝著懷王吼道:“你以為自己是什麽人?你不過是我的家臣,什麽時候輪到你質疑草原未來的王了?來人,給我把他攆出去!”


    這一大棒子把懷王打的有些懵,他的心中一直以為老汗王對於權力是不肯放手的,現在發現他錯了,雖然老漢王還是死守著自己的家族榮光不肯讓他人分走一絲一毫,當初常王戰敗,他許諾的科爾沁草原歸他的牧民,可還是讓別的王子和他一同分享了,這在他看來,就是欺騙。現在又要讓他心甘情願的臣服在毛頭小子腳下,懷王拳頭攥了攥,轉身又往大汗的帥帳中走去。


    “大汗,是臣思慮不周,朝堂之上才會言語衝撞王太子殿下,隻要我王一聲令下,臣願意將自己的手指割給太子殿下賠禮。”“不必了,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本王敲打你,也不過是想讓你記住這一點,你曾隨我征服蒙古各個部落,我也不是沒有給你迴報,你的族人現在已經不再是奴隸了,我還給他們牧民和馬匹,我老了,現在我想把這些都交給太子,我的王座,我的牧民。”大汗看著懷王,止住了話頭。“大汗放心,臣,不過是您手中的鷹犬,長生天在上,我會效忠您的家族,直到我生命的盡頭,我的子孫也會世世代代效忠。”老大汗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退下吧,你的話我會記得的。”


    滄州城樓上,旗幟已經悄無聲息的換成了慎親王的王旗,班師迴朝,徐遠跟兆謙在接下來的戰略中,起了分歧。兆謙道:“徐將軍一路奔波,來迴兵馬勞頓,為何不趁機隔斷北境的糧草輜重,據為己用呢?”徐遠道:“殿下,目前雖然我軍糧草不多,但是北境軍的矛頭並非是我們,他們是我們對抗蒙古最後一道防線。”兆謙點頭:“好吧,告訴我,你接下來的軍事謀略。”


    “臣以為,現在應該集結兵馬進攻京畿,勤王令已然公布於天下,各地勤王軍都在召集,依屬下看,還是攻打京畿,搶占先機,否則若大兵壓境,我們的將舉步維艱。”兆謙有些激動,他站了起來,“果真,果真到了我們翻動天地的時候了嗎?”徐遠看著他的眼睛道:“殿下,自我們出山,便一直在翻動天地。”“那你有勝算嗎?”“沒有。”徐遠坐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那你為何堅持要打?”兆謙急了。“現在如若不打,則永遠無法攻下京畿,形式多變,如若蒙古與大周議和呢?北境軍迴過頭就能收拾了我們,現在,就是時機,有沒有勝算都要打。”


    翰林院內,羅伊被翰林們團團圍住。他吞了一口吐沫,勉強讓自己保持冷靜。“各位老兄,你們把我關在這裏,是有什麽事嗎?有話我們慢慢說啊。”那位抓住他袖子的年輕翰林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我翰林院中喧嘩?”“我乃禮部侍郎羅伊,我來此乃是奉皇命前來選人和我一同前往蒙古出使。”翰林們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起來:“草原哎,聽說一路上要經過不少名山大川。”“公費旅遊,我早就想去北境走走了。”“為國出使,這以後寫我碑文上得多少人敬仰啊。”


    羅伊冷冷一笑:“我沒說要你們啊。”他又接著問道:“你們翰林院日常都是什麽工作?”一位翰林答道:“我們修書,草擬聖旨,為皇子讀書。”羅伊點點頭,他站了起來,對著這幫人,伸出一隻手,指指點點:“你們啊,都是些沒見過世麵的,嘿你別瞪眼,就說你呢老頭。你們整日在書裏讀那些‘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你見過嗎?‘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你見過嗎?頂多也就是在京畿郊外出去釣釣魚,爬爬小山,你們修的書,跟聖賢修的書,缺那麽一點見識。”他看那些人的眼睛都直了,就大著膽子接著忽悠了下去:“要是誰都能出使,那還要聖賢幹嘛,所以呀,我知道你們都悶得久了,才過來給你們這個機會。我要會我大周國法律的,國法每一條都要清清楚楚的,來禮部衙門找我,看清楚了嗎?我,別找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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