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楊迅已經將林家的消息傳了迴來。


    林蓉蓉沒有撒謊,她的母親已經去世了,而且是早逝。


    在林蓉蓉三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沒多久林父就娶了續弦,因著林蓉蓉的生母身份並不高,對外便少有提及,人人便就自然而然的以為如今的林夫人就是原配,而林蓉蓉是林夫人所生。


    但林蓉蓉說是嫡女,實際上過的日子連身份高些的丫鬟都不如。


    四歲就被送去了莊子上,直到前兩個月林夫人參加了***的宴席之後才被接迴來,之後便就入了府。


    如此林蓉蓉身為嫡女卻不怎麽通禮數,行事混亂又畏畏縮縮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因為她壓根就沒學過,是被從莊子上帶迴來,為了進入鎮國公府而臨時學了一兩個月。


    夏箏還查了她帶入府的東西,少得可憐,丫鬟也就一個,名叫雀兒。


    光聽名字就知曉,之前應該也隻是林府裏的一個小丫鬟。


    而這個時候雀兒跑到這來,林蓉蓉就是孤身一人了。


    即便林蓉蓉在林家不受待見,可到了鎮國公府可是庶妃,是如何也不能在她代管期間出事的。


    把軟軟遞交給霜降,夏箏起身迎上兩步問:“林庶妃派你來尋我?”


    雀兒一邊喘氣,一邊點頭,“是…是……庶妃讓…奴婢來尋您……去…去救命,打起來了,薛慎儀被打了。”


    薛慎儀?


    薛芮!


    薛嫵漾的妹妹!


    自入門起這薛芮一直很安靜,除了給陶語蓉問安外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屋裏呆著,也不和其他人來往,仿佛不存在。


    今日怎麽會和人打起來?


    “在哪打起來的?因何事打?”夏箏警惕的詢問。


    “在小花園,奴婢…奴婢也不知……本是喬慎媛邀了人一並去遊園,我家庶妃去的晚了些,一到那就見吵了起來,勸沒兩句她們就打起來了,庶妃拉不住,忙叫奴婢來請肅容。”


    夏箏早晨有聽說喬慎媛邀了人遊園,還從內務所要了茶具桌椅,說是要賞花品茗用。


    自周琳的事後,剩下的人都老實了下來,陶語蓉閉門不見人後她們更是沒有去處,也見不到顧逸之,彼此倒也沒有什麽爭寵一說,常一起遊玩消磨時間。


    林蓉蓉沒權,但好歹是她們一道進門的人裏位份最高的,更高過夏箏,自然每次都叫上她,以免夏箏有由頭責怪他們。


    但舒芮一向是不參加這等事的,今日怎麽會去?


    “楊廚娘,叫府醫趕去小花園,霜降帶著軟軟和奶娘先迴去。”夏箏交代著就帶著霜雪往小花園的方向去。


    距離並不算遠,穿過兩個院子就到。


    但沒進門就已經聽到吵鬧的漫罵聲。


    “裝模作樣的走狗,平日裏一副誰也不搭理的樣子,以為這樣那燒火丫鬟就會覺得你是好的不成?什麽玩意,還替她說話,就你明理是不是?”


    “就是,當自己是判官不成,你別忘了,你姐姐還給夏箏下過毒,想要毒死她和她女兒呢,你幫她說話她就能不計較去?”


    “賤皮子分不清南北了,說我們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你不是,我告訴你,那燒火丫鬟不會容得下你的,如今得勢第一個就會拿你開刀,今日你也別想著她能來為你做主,我們就是打死了你,她也會幫著扔出去的。”


    “丫鬟生的同情丫鬟唄,一水的下賤貨色。”


    “庶妃!”雀兒從拱月門看到摔在地上的林蓉蓉,急叫一聲先一步衝了進去,扶起地上的林蓉蓉。


    眾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見夏箏站在拱月門外,一個個嚇得臉色發白,忙不迭的放下手裏的東西,默契的站成一排擋住後麵對夏箏行禮:“夏…夏肅容。”


    夏箏步入小花園,視線掃過一地狼藉。


    顯然是在品茗的途中鬧起來的。


    撿起地上一個沾血的碎茶杯,夏箏直起身問:“幾位妹妹怎麽不繼續說了?我容不下誰?”


    幾人渾身僵直,不敢去看夏箏的眼。


    “沒…沒……我們沒說什麽。”


    “對…我們就是說笑鬧著玩呢。”


    “是嗎?鬧著玩會出血?”夏箏轉動手裏的破茶杯,把有血的那一麵露在所有人麵前。


    幾人臉色更加難看,低頭不敢再語。


    “還不讓開!”


    夏箏一聲輕嗬,幾人渾身一顫,甚至來不及想就已經本能的往兩側退開,露出身後趴在地上的薛芮。


    她渾身的衣衫被扯亂,好幾次都破了,露出大片的肩頭,上麵都是青紫。


    這麽短的時間,即便擰得再用力也不會有這麽深,這是之前的傷。


    頭上的發髻被扯開,淩亂的遮蓋了臉,可從縫隙裏還是能看到裏麵刺目的殷紅,是從頭上不斷往下溢出的,臉上也被打得發紅發腫。


    “肅…肅……”想要撐起身子給夏箏行禮,可才抬起一點頭,話都沒說全,就整個人又摔了下去,沒有了動靜。


    “她裝的!我們都沒用力!”


    “對,就拉扯了她幾下。”


    “肅容明鑒啊,她經常這樣裝死。”


    活怕人死了,幾個人忙不迭的開脫責任。


    “府醫來了。”霜雪在夏箏身邊低聲提醒。


    迴頭看了眼被楊廚娘疾步帶過來的府醫,夏箏扯過椅子上不知是誰的披風,快走兩步將皮披風蓋到舒芮身上,遮蓋住了她透露在外的皮膚才起身召府醫上前來。


    一見舒芮頭頂冒血,府醫臉色都變了,忙放下藥箱查看傷口,又把了把脈後道:“肅容,這傷在天靈蓋,要命的地方,且她這身體虛弱,又長時間被毆打,內外兩傷,如今就剩下半條命了啊。”


    長時間被毆打?


    夏箏冷眼掃過心虛的幾個人,問府醫:“可有得救?”


    “有是有,但得剔除傷處發絲,烈酒烹針後用棉線縫合傷處,再用藥慢養,不得見風受涼,肅容您看,如何是好?”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特別是女子,不得輕易斷發,否則便是詛咒夫君。


    可若是不縫合,這樣大的傷口,一旦感染必死無疑。


    “按你說的治,她那屋子太遠,先帶迴吟霖小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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