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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的壓力一步步的轉移到了南京,這些天不斷有大量的老百姓收拾行李湧向江邊向內地逃荒跑反,蘇州等地的百姓也都雲集到了南京,寧滬鐵路線上到處都是扒車的難民,一時間,南京城人滿為患,江麵碼頭更是擁擠不堪。


    這些情況可難壞了後勤軍需部長俞飛鵬,跑反的百姓太多,影響了軍需的調動,耽誤了前線的戰事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打仗不僅僅是打仗,更是打後勤和打裝備。所謂大炮一響,黃金萬兩說的也有這一層意思。更何況最近日本海空軍不斷加強對長江的襲擾,原本為了阻止日本順江而上故意沉船也讓航道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導致戰前原本重要依托的航運現在縮減了不少,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鐵路。


    好在黃柯抓鐵路建設的時候,在全國修了很多的鐵路,現在除了西南地區外,全國的大城市都有火車線路,再加上速度、隱蔽性等緣故,火車成了戰爭的時期的血管一樣重要。


    不過這段時間就出現了不少問題,跑反的老百姓經常扒火車,不過那些都是往後方開的空車,扒也就扒了;可最近在鄭州、徐州一代出現了不少打劫軍列的團夥。


    老百姓講究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靠著火車道總不能餓著?更何況對日作戰已經破壞了不少經濟秩序,再加上一些地方強製征收軍糧,導致大量老百姓沒飯吃,所以不少人就占山為王當起了土匪。


    靠線吃線,往來西安和東部地區的鐵路十分繁忙,自然也就是這些人盯上的一塊肥肉了。為此,後勤軍需部做了不少工作,除了加強守備之外,還和河南省政府組織了多次的剿匪,可這個匪患剿了,那個匪患又有了,鐵路線就是他們的給養線,缺錢缺炮缺糧了他們都去搶,所以往往是你剛打完這一波,下一波又眨眼間成長起來了。


    為了讓這些土匪搶不到槍炮,軍列運載的時候將槍械和撞針分別運輸,可這也難不住人家,土匪們有時候瞄準時機搶劫兩趟軍列,這樣一來就什麽都有了。


    這些破事一度讓黃柯震怒,他責令河南省駐軍長官湯恩伯剿匪,可湯恩伯的成績差強人意,剿來剿去總是不行。俞飛鵬不指望湯恩伯了,他從後勤部門調兵加強軍列上戒備,雖說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但也收到一些成效,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俞飛鵬想到這裏揉了揉腦袋,前幾天又有一節拉著槍炮的軍列又在路上遇襲了,遇襲的地點是距離鞏縣兵工廠不遠的河南中部。


    雖說沒有丟失什麽有重要價值的東西,也就是幾箱快槍和子彈的事情,可畢竟有損形象,再說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保不齊哪天他們就搶到大的呢?


    俞飛鵬分管後勤軍需這一塊,對這些極為上頭。


    他看過這份報告後簡單的批閱了,沒有辦法,這些事情太多,每天根本沒有太多的精力去管。


    批閱好了之後,俞飛鵬按下了桌子上的搖鈴,讓秘書進來。


    秘書推門而入,他指著自己剛批好的條子道:“去把這個下發下去吧。”


    秘書接過那種批閱好的紙後說了聲“是”,又禮貌的問了問:“長官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了!”俞飛鵬繼續埋頭批閱文案。


    “等下。”秘書剛走到門口,俞飛鵬又喊住了他,他站起來道:“把警備處的張先民喊過來。”


    “是!”秘書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一個穿著筆挺軍裝的上校走了進來。他走進來後就立正敬禮道,然後詢問道;“長官,您找我?”


    “嗯。”俞飛鵬把桌子上的一個文件遞給他道:“這趟軍列的警衛是怎麽安排的?”


    張先民看了一下,那是從陝西發出的藍鋼特快軍列,不用想運載的肯定都是江南重工陝西分廠和鞏縣兵工廠產的各種前線急需的武器裝備,除此之外,後麵一趟加裝的想必還有不少的糧食。


    張先民知道,按照以往的這種軍列,一般都是一個加強排的警衛。他隨口答道:“這趟軍列卑職還沒有具體過問,不過從陝西那邊發出應該是一個加強排的警衛。”


    俞飛鵬站了起來,來迴踱著步子道:“你去過問一下,這趟軍列要增加警衛級別。”


    張先民皺起眉頭道:“一個加強排的警衛已經占了一節車廂,如果再加的話恐怕要占的多一點。還有,軍列沿途很少停車,給養什麽的也都要帶上去,這樣也會增加軍列負擔。”


    “不必增加車廂了,把警衛增加到一個加強連,每一節車廂多分配一些,隻占用一節車廂,擠一擠。這些都是小問題,務必確保這趟軍列萬無一失。”


    “好的長官,我這就下去安排,”張先民轉身下去了。人走之後,俞飛鵬拿起麵前的那個紅色的專線電話,要了國防部長黃柯的專線。


    電話是黃柯的機要秘書陳烈文接的。自從傅瑾離開了黃柯之後,黃柯的身邊一直都是十四仔。這個家夥做生活上的安排和警衛工作都是無可挑剔,但在一些具體的業務上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畢竟十四仔學問不深,提筆寫字的事情還真的拿捏不準。


    前期的時候,黃柯的事情都是國防部秘書班的人來完成,這樣黃柯也不單獨重要哪一個人,所以十四仔和他選用的八個保鏢就成了黃柯身邊最為親近的人。


    不過黃柯為了防止這些人在外打著自己的名義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對警衛營提出不得透露自己所處職務的嚴格要求,一旦有違反可不是調離崗位那麽簡單的事情,而死麵臨著軍事法庭的審判。


    但是耍槍杆子的警衛們終究不是耍筆杆子的秘書,尤其是戰爭進入膠著狀態以後,黃柯需要處理的軍務堆積如山,所以黃柯需要一個懂得軍事業務,同時作風上正直的秘書。陳烈文就是在眾人中脫穎而出的。


    陳烈文出身於江浙一帶的書香世家,先後畢業於聖約翰大學和中央軍校,對軍事業務極為熟練,同時又熟悉多國語言,係統學習過軍事指揮、後勤、人事等各方麵的知識,在業務上十分精湛,畢業後分配到國防部機要科當整理文件的上尉。


    但這些都不是黃柯選中他的理由,黃柯選中他是因為他聽說此人十分清廉。當時機要科的軍官們都統一安排在軍官宿舍,雖說是軍官宿舍,但條件卻隻能是一人一個幾平米的小房間,這個規定本意是為了保障軍官們的生活,所以也不強求,那些個家裏有錢的早就出去租賃或者在南京買上一套了。


    陳烈文雖然出身於書香之家,但江浙戰爭也讓這個小康之家入不敷出,他每月的收入也都會拿出一些接濟家中。可在官場總是免不了人情,尤其是高官如林的首都更是如此。所以這些分配到國防部供事的軍官們,隔三差五的都會收到各種請柬。


    這些請柬大都是上司們斂錢的由頭,對於那些家境不錯的同學這點錢不算什麽,可對陳烈文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開始的時候他還勉強能夠去上幾次,可人情越開越多,壓力就越來越大。


    最後陳烈文幹脆在自己的房間前掛上了條子,寫著“所有宴請,概不赴約”。這個條子掛出來之後,陳烈文在國防部算是出了名,他也因為此吃了不少苦頭,先是被調到鍋爐間管茶水供應,再是每個月的補貼減少一半,陳烈文也為此沮喪懊惱。


    恰逢中日戰爭爆發,陳烈文多次寫自薦信,要求去前線殺敵,其實是不願意在這個機關裏被算計,倒不如馬革裹屍。


    結果陳烈文的信被順利批準,這幫人巴不得這個瘟神離開自己眼前,這下他自己毛遂自薦,所以人事科的人順水推舟準備將他調往上海前線。


    可就在調往前線的名單上報的時候,楊義兵注意到了這個人。雖然說預幹處和國防部屬於兩個機構,但楊義兵畢竟還屬於國防部編製的中將,所以人事上他也是能夠過問的。


    楊義兵對內外都搜集情報,其中也包括國防部的各種人事,這件事隻要他稍加搜集就會知道。聽到這件事之後,楊義兵想到了自己曾經的身世,他和這個陳烈文倒是有幾分相似,不過這樣的人可在官場上混不開。


    想到這裏,楊義兵便對他進行了考察,在考察確認此人的品行和能力後,他就無意中推薦給了黃柯。


    陳烈文進入國防部秘書班後表現很出眾,黃柯就把他調到自己身邊擔任機要秘書。


    宰相門前九品官,雖然俞飛鵬是國家一級上將,但對於陳烈文他還是保持了一定的禮貌,所以在聽到黃柯不在之後,他再三囑咐陳烈文,在黃柯迴來後務必要告訴自己,他要親自去麵見黃柯報告這件事。


    陳烈文知道其中厲害,允諾的時候,黃柯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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