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一場接著一場,展翼翔的周末就沒有閑暇的時候,不是在比賽,就是在去比賽的路上,展翼翔的大學生活緊張而充實。


    五月底,高超聯賽進入尾聲。當北師大在主場將來訪的人民大學隊幹淨利落的6:1轉落馬下,這個賽季也就畫上了句號。


    賽後的統計結果令人驚詫,北師大隊整個賽季打入128球,僅展翼翔一人就打入了101球,而他個人的進球數比北師大過去三年進球總和還多,用李飛的話說,簡直逆天了。


    北師大隊當之無愧的成為新科冠軍,從教練到隊員都從學校拿到一筆不菲的獎金,著實讓大家高興了一陣。展翼翔也榮膺最佳射手、最佳球員兩項殊榮,連同球隊奪冠獎勵,展翼翔拿到了5萬元獎金。雖然展翼翔家並不缺錢,但能拿到這筆獎金,還是足足讓展翼翔高興了一陣。


    沒有了比賽,球隊暫時解散,因為大家都要忙著準備期末考試了,畢竟是在學校,都是學生,學習還是主要的。


    隻不過,李飛對展翼翔的訓練並沒有停滯,周末依然在對他加練,用李飛的話說,就是靠訓練保持狀態。而且,李飛欣喜地發現,經過一個跨年的高超聯賽,展翼翔的射門尤其是遠射越來越自信,射門時暴力的元素在增多,每次射門都是又準又狠。


    就在期末考試前,李飛接到一個越洋電話,是遠在英國的亞當斯打來的。


    “嗨,李,老朋友,還好嗎?”


    “哦,喬治,我很好,是不是有什麽消息了?”


    “李,我看了這個小夥子的資料和他比賽的光盤,確實很出眾,不過,李,你也知道,英國這邊機會是多,但競爭也很殘酷,每年都會有大量所謂天才少年湧現出來,最後多數都不了了之了,這個小夥子能不能站穩腳跟我可一點把握沒有。”


    “親愛的喬治,這些我都清楚,我隻想你能夠幫忙給他找個試訓機會,能不能站穩腳跟,就看他的了。我知道,你在英國很有人脈,肯定能找到機會,拜托了,到北京來我請你吃烤鴨。”


    “那我試試看吧。”


    喬治.亞當斯掛斷電話,一臉苦笑,心想,李,你太高看我了,你以為這足球經紀人那麽好當嗎?


    喬治.亞當斯混在足球圈這麽多年,人倒是認識一些,可手下沒什麽太拿的出手的球員,這經紀人的日子並不太好過。如果說,那些手下有幾個大牌球員的經紀人是大鱷,那亞當斯和人家比起來也就是個小壁虎。


    展翼翔還算順利的通過了考試,畢竟他還是很有學習功底的,雖比不上方菲那樣的學霸,但這一般的考試根本難不住他,展翼翔不止會踢球。


    考試後,同學們紛紛離校,漫長的假期就要開始。


    展翼翔沒有馬上離校,拎著琴盒來到空蕩蕩的運動場。他有一種預感,可能這是他最後一次走在這塊熟悉的運動場上了。那熟悉的球門,平整的跑道,高高的看台,每一處都是那麽熟悉,展翼翔喜歡這裏。


    展翼翔坐在看台上,拉起了二胡。他閉著眼睛,拉的渾然忘我,幽幽琴聲,迴響在空曠的體育場內。


    當最後一個音符拉完,展翼翔睜開眼睛,卻發現李紫焰站在麵前,長發披灑,緊身t恤,低腰牛仔,高跟涼鞋,一如既往的青春靚麗。


    展翼翔不禁上下打量了幾眼。


    “好看嗎?”


    “嗯,不錯不錯,前凸後翹,凹凸有致,很有範!”


    “什麽叫前凸後翹,凹凸有致,看什麽呢?”李紫焰佯作生氣,皺眉訓斥,心中卻還是有些小得意。


    展翼翔自覺失言,忙轉移話題:“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我去找你,你們宿舍的說你拎著琴盒出來了,我在學校轉了一圈,才在這找到你,你好興致啊!”


    “唉,考完試,心中忽然有些失落,來這拉會琴,平靜一下。你找我什麽事?”


    “想約你走走。”


    “哦,就這事啊,我還以為什麽大事呢!”


    “我約你走走難道不是事,非得什麽才叫事?”


    展翼翔忽然覺得這李紫焰怎麽和方菲有點像了。


    “好吧,那就走走。”


    二人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下。由於展翼翔在球隊打出的威名,一路上不少同學和他打著招唿,不認識的居多。


    “你好像很有名氣啊,這麽多人認識你,”


    “踢球拉風,認識我的人自然就多,也許有一天,認識我的人會更多。對了,聽我們宿舍哥們說,你可是暗中被評為校花呢,肯定有一大幫人想追你。”


    “哼!沒點特別的,我可不是誰都看得上。那一大幫人包括你嗎?”


    “嗬嗬,我心智成熟晚,沒想這事。”展翼翔呲著白牙,攤攤手。


    “哼,要不方菲說你是死木頭,真不開竅。”


    “喂,我強調一遍,我有名字,叫展翼翔,展翅騰飛,翱翔天宇的意思,別和方菲學的亂叫什麽懶蟲、木頭、死豬頭什麽的,有損我光輝形象。”展翼翔挺胸抬頭,做堅毅狀。


    “哈哈哈,拉倒吧!這麽叫顯得親切、可愛!”李紫焰笑著又問,“方菲是你女朋友嗎?”


    “我也說不清是不是,沒告訴你我心智成熟晚嗎,我和她認識很多年了,很熟悉,是好朋友,算是哥們吧。她倒是和我提起過讓我做她男朋友,我也沒明確,從哥們轉變為男朋友我覺得怪別扭的,心裏怪怪的!唉!走著瞧吧!”


    “也就是說,你還沒有完全答應她?”


    “這,我也說不好。北大的才子那麽多,也許哪天就會把我忘了,順其自然吧,我現在沒心思想這些!”


    “太好了,我就說嘛,你應該目光放寬點,十步之內就有芳草啊。走,請你喝咖啡,我還有事跟你說。”


    在校外的咖啡館裏,兩人相對而坐。


    李紫焰說:“我爸近期一直和一個英國人聯係,好像是要把你推薦給那個英國人,那人叫什麽喬治.亞當斯,聽我爸說是他留學英國時的校友,現在算是個足球經紀人。”


    展翼翔喝了口咖啡說:“讓李叔費心了。足球是我的夢想,隻有走出去,我才能站在更高的舞台,如果有希望,我會不顧一切。”


    “嗯,我也會支持你!” 李紫焰盯著展翼翔那張英俊的臉,使勁點點頭。


    “謝謝!”


    放假迴到家,展翼翔和父母興奮地講起在校踢球的趣事,還贏得了5萬元獎金,聽得展鵬開懷不已,老媽何虹則是緊打聽慢打聽方菲和李紫焰的事,滿臉的八卦。


    不過,當展翼翔說出準備休學,出國去踢球時,不出意外,遭到了父母的反對,臉色都很不好。


    展鵬道:“小翼,在校踢踢球就算了,出什麽國踢球,別想那沒用的,人該有自知之明,踢不出名堂怎麽辦,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別在校踢了幾場球就忘乎所以了,每年有那麽幾個出去踢球的,有誰闖出名堂了,這條路太冒險,決不能去,我堅決反對!”


    “就是啊,小翼,聽你爸的,你在學校踢球,玩玩就好,別太認真了,老媽希望你順利完成學業,找個好工作,平平安安就好,國外太亂,咱不去摻和。”


    “可是,爸媽,你們不是很支持我踢球的嗎,怎麽我一說想出國去踢球,你們怎麽這麽反對。”展翼翔疑惑地看著那個平時很民主的父親。


    “小翼,時候不同了,你去踢球爸爸不反對,但你要出國去踢球,那就是要走上職業化的路,希望渺茫,做職業球員,太不靠譜,爸爸當然反對,我不希望我的兒子在這條路上艱難跋涉。你也知道中國足球啥德行,世界杯都擴軍了,還是入不了圍,我可不願看到我兒子從事一項毫無希望的事業。”


    “可是,老爸——”


    “不用說了,一句話,我和你媽堅決反對。”展鵬粗暴地打斷展翼翔的話。


    迴家就碰了個大釘子,放假時那興奮地心情一掃而空。展翼翔煩躁地走進房間,砰地關上了門。


    晚飯也沒有吃,展翼翔走出了家門,給方菲打了個電話。


    “方菲,你在哪,放假了嗎?”展翼翔聲音很落寞地說。


    “啊!展翼翔,太好了,你終於打來電話了。我早放假了,現在和表姐在逛街,什麽事?”


    “哦,沒事了,心煩,想走走,你忙吧!”展翼翔說完掛斷電話,關了機,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電話那頭的方菲一見展翼翔掛斷電話,連忙迴撥,卻發現對方已關機,氣的直跺腳。


    第二天,展鵬夫婦都去上班了,展翼翔留下一張字條,寫下:我去爺爺家了。背上琴盒,走出了家門。


    路上,展翼翔手機響起,按下接聽鍵,方菲焦急的聲音傳了出來:“展翼翔,你在哪,我去你家找你沒人。”


    展翼翔淡淡地說:“我去爺爺家了。”


    “去多久,什麽時候迴來?”


    “不知道,要呆很長時間吧。”說完,掛斷電話。任憑電話響起,也沒有在接聽。隻迴了條短信:我心情不好,不想說話,抱歉!


    在爺爺家,展翼翔下棋、打拳、拉琴,煩躁的心緒漸漸平複,心中出國踢球的念頭也越發堅定,不管父母怎麽說,至少爺爺是支持的。


    在爺爺家呆了十天後,方菲居然找來了。院外,眼前的方菲,頭戴白色揚基棒球帽,白色露臍小t恤,牛仔熱褲,腳踩耐克鞋,時尚清爽,靚麗十足。


    展翼翔看的不禁有些發呆。


    “看什麽看,不認識啦?”


    “不是,我,那個,沒想到你是大長腿呃!”展翼翔有些語無倫次。


    “哼,比那誰也不差吧!”方菲很滿意展翼翔的表現。


    “你怎麽來了,怎麽找到這裏的?”


    “我和叔叔打聽的,想你就過來了嗎!”


    “小翼啊,誰來了,快進來啊!”奶奶在院裏喊道。


    “奶奶,是我的同學來了。”


    展翼翔領著方菲走進院中,方菲見到展翼翔的奶奶,緊走兩步,拉住奶奶的手,甜甜的叫了聲:“奶奶好!”


    頓時,叫的老太太眉開眼笑,拉著方菲就坐在了樹蔭下,聊起了家常。幾句話就把老太太哄得不亦樂乎,笑聲不斷。


    展翼翔也真是佩服方菲,在家裏,她和老媽何虹相談甚歡,在這,幾句話又把老太太拿下。


    “展翼翔,我們出去走走。”方菲看了一眼奶奶,對展翼翔說。


    “去吧,去吧,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有話說。”奶奶笑眯眯地說。


    展翼翔和方菲出了院門,沿著小路走去。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走出去好遠。


    “心情怎麽不好了?”方菲問。


    “唉!我爸媽反對我出國踢球,我原以為他們會很支持呢。”


    “哦,這樣啊。”方菲嗬嗬一笑,“其實,我也不想你出國去踢球。”


    “為什麽?”


    “國外的情況太複雜,燈紅酒綠的,你球沒踢成,再被國外金絲小野貓迷上,想想都後怕。”方菲戲謔的說。


    很自然的,方菲拉起了展翼翔的手,說道:“不過,就算你想出國踢球,賭氣窩在這也不是事,想出去最起碼得過語言關,你英語考過四級了嗎?”


    “啊,還真沒有,你一說,這還真是個事。”


    “死豬頭,那你還不抓緊!我先迴去了,明天在新東方等你。”見四下無人,方菲一把抱住了展翼翔,在他嘴唇上輕輕一吻,小聲道:“我相信你!”


    送走了方菲,展翼翔迴到了爺爺家。奶奶一見就問:“小翼啊,那個方菲是誰啊?”


    “奶奶,您問這麽多幹啥?”


    “我瞅這女娃挺好,女朋友嗎?”


    “奶奶,您該看電視了,《鄰裏人家》要開始了。”


    “這孩子,淨和我打馬虎眼。”奶奶笑眯眯地進屋了。


    當天,展翼翔迴到了家,馬上報名了新東方出國語言強化班。


    展翼翔在方菲陪伴下,在新東方緊張的學習了近一個月,直到有一天接到李飛的電話,叫他到家裏去一下。


    當展翼翔趕到李飛家時,李飛父女正等在家中。


    “來,小翼坐下,英國那邊來消息了,準備讓你去試訓。”


    “太好了!不過——”展翼翔欲言又止。


    “怎麽,還有事?”


    “那個,李叔,我爸媽不同意我去。”


    “別擔心,這事我們幾個去做工作,還反了他了。我可是了解你爸,你爸別看平時嘻嘻哈哈,骨子裏擰去了。”


    “不管他們同不同意,我是堅決要去的。”


    “好,那邊我會讓亞當斯安排你,不用擔心。”


    “可我這邊的學業——”


    “這也好辦,你們學校學生處的劉軍是我同學,我打個招唿,給你辦個休學,以後你隨時可以繼續學業。”


    坐旁邊的李紫焰插嘴道:“爸,我也想去英國留學,能不能一塊去?”


    “你就在這老老實實讀完書吧,畢業後我會安排你,別胡思亂想的。”


    “哼!”李紫焰嘴一撅,不言聲了。


    “小翼,叔叔能幫你的就這些了,出去後就全看你了。沒什麽可怕的,發揮出你的水平就行了,就像你在校隊的表現。沉穩點,無論去哪個隊,先轉穩腳跟,該霸氣時也別慫了,中國足球已經沒麵子了,靠你去掙麵子了。”李飛說著話,既是叮囑,又是鼓勵,更是心中沒底。


    展翼翔心中感激:“李叔,謝謝您了,我會努力,不會給您丟臉的。”


    “小翼,放心地去,路已鋪好,看你怎麽走了。還是那句話‘我看好你’,希望將來我以你為榮。”


    隨後幾天,李飛一幫人三天兩頭的拉著展鵬喝酒。展翼翔的爺爺展萬裏住在大興多年不進城了,忽然間也帶著老伴在兒子家一住三天。


    展萬裏拉著孫子的手說:“小翼呀,沒事了,你爸這頭強驢不敢說啥了,你放心出去吧,爺爺相信你。明爺爺就迴去了,這張卡裏有二十萬塊錢,到那邊該吃吃,該花花,別苦了自己,爺爺等你的好消息。”


    行程已定。展翼翔給大學的同學,隊友一一打電話道別。


    首都機場,何虹眼淚婆娑地拉著展翼翔的手,把一張卡塞到展翼翔手中:“小翼,這卡裏有八十萬,到那邊照顧好自己的生活,不行就迴來。”


    “說什麽呢,要出去就踢出名堂,要不就別迴來。”展鵬語氣很堅定。


    “爸,媽,放心吧!”展翼翔鼻子有些酸,扭頭,對著來送行的方菲和李飛一家,很努力的做出個笑容,一轉身,大步走向安檢。


    何虹終於哭了出來,方菲上前扶住她。李紫焰見狀,也忙上前扶住何虹。


    “小菲啊,小翼這一走,我這心裏沒著沒落的。”何虹邊說邊擦著眼淚。


    “阿姨,沒事的!”方菲勸解這何虹,隻是自己眼圈也紅了。


    李紫焰咬著嘴唇沒有說話,迴頭看了李飛夫婦一眼。


    巨大的空客a330騰空而起,載著展翼翔直飛英格蘭。


    透過舷窗,看著逐漸模糊的地麵,展翼翔心中激動:英格蘭,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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