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達這頭,卻是一改之前的愁雲慘淡,大家夥兒將辛辛苦苦一年養至成熟的天馬盡數趕來,經過專人的清點,商議按市場價如數賣出,家家戶戶賺的是瓢滿缽滿。


    艾伯與阿吉也是對著浮丘嶴等人連連鞠躬,無不感激涕零。


    ‘‘你們別這樣,此事也並非我一人的功勞,若不是月先生身先士卒提出可利用他的名義將伯顏一族的采購權收迴,我也根本想不起這一出。’’


    ‘‘您和月先生都是我們蛟達的大恩人,有您這樣盡職盡責的太子,真是我們昆人之福啊!’’


    浮丘嶴擺擺手,一臉謙遜,盡顯王族超脫本色。


    等到迴身上了鑾車,眼見著蛟達被甩在車後越來越遠,浮丘嶴這才從懷裏掏出隨身攜帶的劄記。蘸了筆墨為自己生平的‘‘豐功偉績’’又添一筆。


    ‘‘甲子年仲秋,蛟達,造福百姓,若幹。再接再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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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月淺心則跟著月又藍她們坐上了去往相反方向的另一駕馬車。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蛟達一趟兩姊妹能得已短暫的團聚已是難得,月又藍與蘿娜這就要迴去赤穀了,不過幸得太子殿下體諒,大手一揮便準了月淺心幾天假,這才得已送上她們一程。


    蘿娜坐在外頭,車內就兩姐妹二人,馬車轟鳴聲中,月淺心時不時掀起簾幕哼著歌看看一路變幻的風景,很是愜意。


    ‘‘阿姐,你在想什麽呢?’’


    月淺心迴頭卻不經意間瞧見月又藍在發呆,便輕撞了下她的手肘。


    ‘‘哦,沒什麽,對了心兒,姐姐有事要問你?’’


    ‘‘嗯?什麽?’’月淺心一愣。


    ‘‘你與那烏孫太子,是怎麽迴事?’’月又藍秀眉微蹙,直盯得月淺心心裏發虛。


    ‘‘沒,沒什麽啊,就是朋友,一同出遊而已,對外我都自稱是他的奴婢而已。’’


    ‘‘僅此而已?’’月又藍不信,那日篝火宴,她可是瞧得真切,那太子,擺明了對他們家心兒是存了幾分優待的。


    ‘‘僅此而已啦,哎喲我的好阿姐你想到哪裏去了,心兒還小呢?’’月淺心撇撇嘴。


    ‘‘還小呢,你都要十四了,想當年我阿娘與阿爹有我,也不過才及笄之年。’’


    月又藍的生母也就是月隈垚的原配夫人,早年便逝世了,這才有了如今敏罕氏入主正室。


    ‘‘這樣啊,那阿姐也都快十七了呢,豈不是比我更急?’’


    ‘‘你這丫頭,好沒正形!’’月又藍臉一下子紅了,這事,便也就此搪塞過去。


    不過提及阿爹,月淺心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猶豫再三,還是禁不住問道。


    ‘‘阿姐,上次我問你的,你還沒說完,你們是如何得知我在蛟達的,是不是…’’


    若不是月隈垚通知了她們,月淺心再也想不出第二人。


    ‘‘沒錯。我一開始也是不敢相信的,沒料到這迴我看他也是真的在幫你們。’’月又藍倒也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也許,我們是真的誤會他了呢?’’


    若是阿爹真如大姐所言是個無心無情之人,又怎會博得阿娘傾心相待。說到底,在她心裏,還是對月隈垚抱有期待的。


    ‘‘誰知道呢?’’月又藍搖搖頭。


    月隈垚這人疑心甚重,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即便是身為他的女兒,也不是輕易就能猜透的。


    ‘‘還有一事…’’月淺心猛然想起自己頸上掛著的這塊寒月石吊墜,還是阿姐臨入宮時暗塞給自己的,正想開口問個明白,就感覺車身猛地晃蕩了一下,然後突然停了下了。


    ‘‘發生何事?’’月又藍見狀,撐開車簾。


    原來不知不覺已行駛到赤穀地界。


    ‘‘小姐,你看!‘’蘿娜指了指前方,一群人正簇擁在一起對著一少年拳打腳踢。


    這是傳說中的…圍毆嗎?


    月淺心下了馬車,不顧月又藍的阻攔徑直上前,然後堂而皇之地開始,看戲?


    ‘‘小丫頭,這事你別管!’’見身邊多了個不速之客,有個大塊頭的青年不由出聲提醒道,緊接著又忍不住補上幾腳,下手極為狠辣。


    ‘‘自是不會,你們繼續!’’月淺心抱著手臂,透過人牆眼睜睜看著中間那個黑衣少年被這些人一頓拳打腳踢,可他卻吭也不吭一聲,甚至還在作著無濟於事的反抗。


    ‘‘哼,你這卑賤的漢人,真是活得膩歪了啊,還敢跑到我們地盤上撒野?’’


    ‘‘中原男人就是沒用,繡花枕頭一樣的垃圾,也配和我們爭?’’


    ‘‘你倒不如跪下來從我褲襠下鑽過去,叫聲爺爺饒命啊,哥幾個就放你一馬。’’


    ……


    他們哄笑成一片,罵聲愈發不堪。


    那少年急紅了眼,說了句月淺心聽不懂的語言。


    是漢人?


    月淺心的祖母就是漢人,嚴格來說她也算不得純種胡人,自是看不得他們如此折辱漢人,終究還是忍不住出手攔了下來,將這少年護在身後。


    ‘‘諸位仁兄,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個人,究竟犯下了什麽錯,值得你們下此狠手?’’


    聽到這話,他們不約而同停了下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似是誰也沒料到,還真有人會為一個漢人說話,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去去去,一邊玩去,管得著嗎你!’’大塊頭見淺心還是要來橫插一腳了,氣不過推搡了她一把,揮舞了拳頭想要把她嚇走。


    ‘‘心兒!’’月又藍見事不妙,急急忙忙地趕來。


    ‘‘你跟他們講什麽道理?’’月又藍低聲責難了一句,拉起她就要走。


    ‘‘阿姐,我不走,我就是想要問問他們,漢人怎麽就低人一等了!’’


    ‘‘哈!’’見來了個美人,大塊頭便不由自主收迴來拳頭,還真同她講起道理來。


    ‘‘小姑娘,你可莫要看他長了副好皮囊就被蒙蔽了心竅,這中原男人大都隻是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實際上都是不安好心,仗著一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油嘴滑舌混跡四方,專門禍害你這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是嗎?’’月淺心會心一笑。下意識低頭看了少年一眼,正如他所言,即便是隔著滿臉血汙,還是難掩少年清俊。尤其是他一雙墨瞳,生得尤為耀目,隻可惜眸中帶煞,令人不敢親近。


    嗯,誠如他所言,他的確是生得不錯,是一般小姑娘都會瘋狂追捧的類型。


    不過,她月淺心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你說的這些,也都隻是你的一麵之詞而已,退一萬步來講,即便他真是你說的那般,也罪不至此吧。’’


    ‘‘他,他一介漢人,不好好在中原待著,跑到這兒來幹嘛,這可是王城,不僅如此,他不知是使了什麽下三濫路子混進宮去,爭搶起我們的飯碗來,還一天到晚用黑布把臉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生怕旁人看出什麽來,依我看啊,他八成就是漢人派過來的細作,要不是我們幾個把他堵了在這,誰知道他還會去給誰通風報信呢!’’


    ‘‘這位仁兄,看不出來,你還是如此‘大公無私‘之人!要不還得請昆莫他他老人家給你封個賞,你看盡忠報國大將軍這封號怎麽樣,夠不夠襯你?’’月淺心假意奉承道。


    ‘‘可…’’大塊頭識字不多,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見周邊人都憋笑了,這才反應過來,當即就怒不可遏,砂鍋大的拳頭下一秒就要砸到月淺心臉上去了。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就在這電光火閃之際,一個爽朗的笑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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