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俏枝被某乎荼毒,以為自助餐是穩賺不賠的生意,直到現世她親自幹了這麽一票才發現——


    全都是假的!


    那些被客人失手摔碎了的碗碟杯盞先暫且不提,畢竟和其他的比起來已經算不上是大錢了...單說這些被浪費掉了的糧食...


    俏枝決定,等趙鈺迴來,不,不能等到他迴來,就明天,白簡也好,秋月清月也好,或是她自己,一定要寫上十幾遍的《憫農》,懸掛在酒樓裏每一個可以看到的地方,時刻警醒這些貪小便宜的食客們——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同誌們!


    為什麽!要!浪費!


    俏枝望著大桶大桶隻能被倒掉的殘羹剩飯欲哭無淚:這個起初嘛,她也是做過‘風險預警’的,也對著每個食客說過‘勤拿少取,避免浪費,如果浪費了太多,需要補交銀兩’這句話,可問題...這些客人答應得容易,忘記、放棄的也快啊!


    當隻有兩三桌的客人跟你為了食物鬥智鬥勇的時候,他們這幾個人還尚且有著一戰之力;可當這個數量擴大到了十幾桌的時候...


    俏枝很想很想魂穿過去,一巴掌抽死那個想辦自助餐的自己。


    因為都是普通百姓的緣故,餘沅橋根本不能出麵,頂多擺個冷麵嚇唬下人家,連一點官威都不敢放。別說大人不怕他,就連小孩子看習慣了都能自如的吃一半吐一半,完全拿他當個擺設。


    那些圍觀過餘沅橋打人的客人,起初還有些害怕,等後麵發現他不過是個紙老虎的時候,就徹底放飛,學著別人的樣子,好好的體驗了一把‘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


    俏枝和白簡早就焦頭爛額的自顧不暇,大廳中還時不時的爆發出孩子的哭鬧聲和父母不滿的嗬斥聲...哦對,偶爾還會交雜著幾聲清脆的碎裂聲......


    當一切塵埃落定,所有的桌子椅子全部歸位後,俏枝幾人幾乎累的虛脫,疲憊的靠著櫃台喘氣。


    俏枝一手拿著賬本一手拿著毛筆,大腦瘋狂的運轉,計算著各類得失,她來來迴迴算了足足三遍,才不得不接受殘酷的現實:


    她不但賠了,還賠的相當慘烈,按之前的日營業額來估算,怕是幹上五六天才能迴本。


    白簡看她完全沒了笑容,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就知道今天賺到的銀錢不太樂觀。


    “你...”白簡話還沒說完,俏枝便如一隻求食的小鳥似的飛撲了進雲枝的懷裏:“嗚嗚嗚嗚,姐姐,我全賠了啊嗚嗚嗚嗚!!!”


    雲枝正撫著俏枝腦袋的手微微一頓,道:“賠了多少?”


    俏枝含糊嗚咽著說了一個數字,雲枝聽罷倒吸一口冷氣,手也不輕不重的打了她腦袋一下:“怎麽會賠這麽多啊?你之前在信裏不是說這是個穩賺不賠的生意嗎?我之前看賬本,你恐怕要四五天才能補上這麽個大窟窿吧?”


    “別打了別打了。”俏枝雙手捂住腦袋,哽咽,“再打人就傻了啊,姐姐.”


    雲枝見她這副小孩樣兒也不能多計較什麽,隻能壓下心頭的火氣,誠懇的勸她:“沒事兒,這點錢有什麽?還不如姐姐當年給你的銀票一半兒多,但是,好妹妹,你可能......真的不適合做生意......你今天搞得這個自助餐,不是為了賺錢完全是為了撒錢吧......”


    雲枝的語重心長,在俏枝聽來簡直字字殺人誅心,誰知道現實和想象會差這麽大嘛...如果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把自助餐的這個想法,扼殺在搖籃裏,不,要扼殺在腦海裏,都不能給它看世界的機會!


    時間已經很晚了,餘沅橋和雲枝又安慰了她一會兒,便要啟程迴家了。俏枝吸吸鼻子,從無限的悔恨與痛苦中抬頭,打起精神和他倆告別,又拜托修竹送他們一程,確保他們一路平安。


    餘沅橋和雲枝走後,悅來酒樓才徹底安靜下來,幾個小二還有方大廚他們都退下了,秋月清月也迴了房間,整個大廳裏,隻剩下了白簡俏枝兩人。


    “是我輸了。”俏枝大大方方的承認,打破了滿室沉默,“白大俠果然厲害,我心服口服,來吧,我認輸......你想提的條件是什麽?”


    曾經,在她和白簡吵得不了開交的時候,白簡提了這麽一個賭注,即,誰最後輸了便答應對方任何一個條件。本來嘛,那時候俏枝對‘自助餐計劃’有著無限的自信,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八個她都會直接應下來,


    “這條件嘛...”提起這個,白簡馬上變得‘精明’起來,拖長了聲音,“我還沒想好...唉,贏得太容易了,這條件要好好的想想...”


    俏枝咬牙,露出一個猙獰的笑:“白大俠,你知道我在餘府看到你的第一感覺是什麽嗎?”


    “什麽?”


    “我當時想,這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富有江湖俠氣的少年,就連笑都帶著股縱馬江湖的味道......”


    聽到俏枝這麽直白的讚美,白簡的耳朵紅了:“真的?你真這麽想?”


    “是。但我沒想到,原來那隻是表象...”她一字一頓的咬牙切齒,“誰能想到真實的白簡白大俠居然是這麽個睚眥必報、毒舌還小氣的男人!”


    額......


    白簡被這一連串兒的名詞砸的頭暈,等全部理解後才笑眯眯的道:“餘掌櫃說的極是,那這條件...”他半真半假的歎口氣,“本來嘛,我是打算小事化了,餘掌櫃既然這麽看得起我,那這個條件我可要好好想想才行。”看了眼外麵昏沉的天,白簡捂住嘴打了個哈欠,“唉,時候也不早了,餘掌櫃,我就先迴房間慢慢想了啊,你也早點休息哈。”


    俏枝突然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白簡哪裏是毒舌小氣,睚眥必報,明明是惡劣又幼稚!還少年俠氣,我呸!


    迴到房間,俏枝把整個腦袋都埋進了枕頭裏,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的慘敗,腦內複盤了大半宿,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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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俏枝第二天是被吵醒的,聽著屋外的喧鬧,她有些好奇,匆匆的收拾了下自己便往樓下趕,到了樓下,才發現時候已經不早了,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經就位忙碌起來。


    “小姐,你醒啦,餓不餓?廚房裏有還溫著的小米粥,去吃一點。”清月道。


    俏枝點點頭,有些埋怨的道:“怎麽酒樓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客人?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你們怎麽也不喊我呀。”


    嗯...這個...清月眨眨眼,道:“還沒到午飯的時間呢...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這些客人來的這麽早...是白公子不讓我喊你的,說你應該會睡很晚,叫我們不要打攪你。”


    “......”行吧,不愧是清月,這麽聽白簡的話。


    俏枝沒在時間的問題上繼續糾結下去,喝了幾口粥後抹了抹嘴問身邊忙的不行的方大廚道:“今天...這是怎麽了?突然這麽多人過來?不是還沒到中午嗎?”


    聞言,方大廚抹了把汗,笑道:“掌櫃的,可真有你的!我昨天還和二子說,你那個什麽自助餐是個昏招,沒想到今天這麽多慕名過來的!聽說咱沒了自助餐也沒走,說按著自助餐的菜單給他們隨便整幾個菜就行。”方大廚用崇拜的眼光看著俏枝,“太厲害了,掌櫃的!咱酒樓的招牌應該就通過昨晚打出去了!”他拍著胸脯保證道,“別看我就是個廚子,可我有經驗的!今天這麽多人過來,隻要咱菜品大麵上不出錯,肯定能留住客源!”


    俏枝點頭點頭,心情突然變得明朗起來:“原來...是因禍得福?那昨日那個自助餐,應該也算成功了吧?”


    “成功,必須成功!”方大廚肯定的道,“是掌櫃的贏了!掌櫃的簡直是神仙在世啊!”


    “這...這有點過哈。”俏枝不自然的咳了聲,被方大廚捧得有些飄忽,“方大廚自己不也很厲害嗎?明明是這座酒樓的擁有者,還假裝不是,財不露白的大財主啊~”


    聽到這句話,方大廚剛剛還笑眯眯的臉突然陰沉下來,恢複了沉默,一言不發的切菜,過了半晌,他才道:“我並非故意瞞著掌櫃,隻是事出有因,不是所有人都要把自己的身世告知與眾,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希望掌櫃的能理解。”


    也不管俏枝聽到後的反應,方大廚又低下頭,下了逐客令:“廚房這地方太醃臢了,不適合掌櫃的這種,而且掌櫃的在這裏我也不好發揮,不如掌櫃去外麵待會吧。”


    “額...好。”俏枝愣愣的點頭,完全被方大廚驟然的冷臉嚇到了,直接轉身出了門,自然也錯過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緊張,也完全沒注意方大廚那段話與他平時說話語氣過大的反差。


    悅來酒樓的招牌就這麽打出去了,因為一場失敗的自助餐。每天慕名而來的人有不少,迴頭客也多,悅來酒樓就這麽一躍成為鄢陵最大的幾個酒樓之一,俏枝也順利的和那幾個老板建立了塑料友情。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轉眼間便到了放榜日。這天悅來酒樓沒有開張,白簡去了安陸城,大家都在等白簡或是趙鈺帶來的好消息。


    雖沒經曆過高考,俏枝坐在大廳裏,手心卻淌出了汗,這一刻,她大概能明白那些等候在考場外的家長們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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