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鄰居大嬸不敢置信的看著餘沅橋:“你...你又是誰?”雖然還是質問的語氣,聲音卻小了,直覺告訴她,這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餘沅橋冷著臉看她,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怒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妹妹就被這種人欺負著嗎?


    “白簡。把他們請走吧。”揉了揉眉心,餘沅橋不再看他們,隻看了俏枝一眼就進屋了。


    這是叫她也跟過去的意思...俏枝撓撓頭,輕聲囑咐了白簡一句,叫他別難為昔日的鄰居,便跟在餘沅橋的屁股後麵進去了,雲枝搖搖頭,守在外麵替俏枝主持著大局。


    不過經鄰居大嬸的這麽一鬧,大家都沒什麽心情繼續待下去,本來就是湊熱鬧來的聽到了八卦心滿意足的離開,剩下的一些對自助餐感興趣的人問到價格和具體的時間也離開了。


    隻短短的一會兒,人基本就都走光了。隻剩下那幾個小孩子還圍在雲枝身邊。


    “姐姐...”最高的那個孩子道,“剛剛...掌櫃姐姐沒事吧...”


    “嗯,沒事的。”聽到‘掌櫃姐姐’這麽個新奇的稱唿,雲枝愣了楞才反應過來,這是再說她的妹妹,“你們不用擔心。怎麽樣,晚上要過來嗎?還是想現在先進來玩一會兒?”


    雲枝很喜歡孩子,她成親也有幾年了,不知是因為自己的性子太跳脫的原因還是相處的原因太少,直到現在她都沒懷上一兒半女,不過她也不急,懷孕生子這種事強求不來,終歸還是要講一個緣分的。


    “謝謝姐姐。”這群孩子有禮的道謝,眼睛閃著亮晶晶的光,“我們...我們晚上再過來吧,要和爹娘商量下。”


    “好。”雲枝又捏了捏身量最小孩子的臉,笑眯眯的道,“那你們快迴去吧,晚上記得過來哦。”


    目送著這幫孩子嬉笑打鬧著遠去,雲枝才歎了口氣,轉身迴了悅來酒樓。


    而此時,餘沅橋與俏枝正進行著一場最嚴苛的盤問。


    先前,俏枝向餘沅橋坦白的時候,隻是詳細的說了她與時耀的事情以及這整件事情中她認為的疑點,至於被鄰居大嬸欺負,她是半個字都沒有提。畢竟,以原主對餘沅橋的了解程度,他聽到自己最疼愛的小妹妹居然被外人欺負到那種地步,肯定會暴怒。


    餘沅橋有官職在身,隨便一個手指頭攆下去,就能壓得平頭百姓喘不過氣來。她一直秉著一種得過且過的狀態,總覺得事情過去便過去了,算不上為了過往而傷心失落到動用‘家庭資源’。


    即便是在那日,她迴去取銀兩贖迴硯台,被這個鄰居羞辱辱罵,她當時雖然很生氣,恨不能把這個大嬸千刀萬剮,恨不能動用餘府的便利,狠狠的羞辱一番她往日的好鄰居,甚至於她的家書已經寫出來了,洋洋灑灑又委婉的列舉了她的一係列罪狀,可最終,即便她已經走到了驛站門口,還是沒有把這封信寄出去。


    她所依仗的強大,不過是餘府帶來送給她的‘贈品’,也就因為餘府的強大,所以她受到欺負才敢寫家書迴去揚言報仇,但萬事靠著強大,靠著所謂的‘叢林法則’,這樣真的對嗎?


    她因為餘府而強大,可其他人呢?她沒有辦法保證餘府能一直強大下去,畢竟皇帝對餘府還有爹爹已經十分的不滿了,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餘府不再那麽強大了,她要怎麽辦呢?難道要心甘情願的接受其他比她更強大的人的踐踏嗎?


    就是出於這一層原因,那封寫滿了罪狀的書信,她最終留了下來,放進了最深層。


    而這封信,現在就被餘沅橋抓在手裏。俏枝坐在離餘沅橋很遠很遠的地方,努力的縮著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後祈禱自家大哥越來越粗的唿吸隻是因為感冒或是其他上麵原因,總之不是因為看了那封家書...


    雲枝看她這幅縮脖鵪鶉的樣子就來氣,想也不想的直接一巴掌拍在她頭頂:“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一副畏手畏腳的樣子?怎麽?被一個民婦嚇傻了?你就這麽由著一個婦人騎在你頭頂上?不是我說你啊,餘俏枝,你之前為了嫁給時耀,那個牙尖嘴利的,怎麽遇到這種潑/婦就啞火兒了呢?”


    俏枝默默捂住被拍疼的腦殼兒,默默告誡自己沉默是金。


    這邊,不管雲枝再怎麽刺激俏枝,她就是閉著嘴巴不說話,像上了封條一般守口如瓶。見自家妹妹實在問不出什麽,雲枝無奈的搖搖頭,湊到大哥餘沅橋的身邊,去看那封信。


    雲枝剛進來時就看到餘沅橋再看那封信,如今她同小妹插科打諢了這麽久,號稱一目十行的大哥居然還沒看完...


    餘沅橋唿了口氣,將薄薄的兩頁紙遞給雲枝,疲憊道:“你自己看吧,這是俏枝之前要寄給我們的。”


    看著這封信,雲枝秀氣的眉毛也漸漸皺起,“這..這...這簡直...”


    “欺人太甚對吧?”俏枝苦笑一聲起身,“我知道你們為我生氣難過,但是,大哥,姐姐。我們現在報複迴去,是不是有些仗勢欺人呢?”


    “胡說。”餘沅橋寒聲,“你當初為什麽不把這封信寄出去!如果我們早知道你在鄢陵過得是這種生活...我們何至於等到現在才過來!”


    俏枝小心翼翼的順毛道:“我知道大哥從小就疼我,看不得我受委屈。其實,事情剛發生時,我的確想過找你們撐腰,不然我也不會寫這麽一封信。隻是...當我想要去驛站把信寄給你們的時候,我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受到委屈會寫信給家裏,是因為我知道咱家很強大,可以幫我擺平他們。但如果我們與這些百姓一樣呢?那我要找誰幫我擺平困哪?”


    “......”


    見餘沅橋的表情有所鬆動,俏枝繼續道:“我還記得皇上給咱家給爹爹下的那道未完成的聖旨...我們家已經被皇帝盯著了呀,大哥.....雖然我開酒樓開的風風火火,但我其實一直記得姐姐和我說過的話,我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導致爹爹被派到那麽遠的地方,連性命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裏。”


    餘沅橋看著說個不停的小妹,頭一次覺得小妹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記憶中的她還是小小軟軟的一團,平日裏乖順無比,就像個軟乎乎的小兔子一樣,可就是這麽個小兔子卻敢和一個窮書生私奔到鄢陵,哪怕最後過得不好,也沒有迴去,而是咬著牙忍著鄰居的奚落,繼續生活著。


    是哪裏不一樣了,對吧。他想,這種不一樣,不單單來自於小妹的年齡,而是...或許是來源於小妹的經曆吧,她是家裏最小的那個,十幾年來都被寵得一團天真,卻在近一年裏學會了成長,學會了生活,學會了...她不該懂得的一切。


    餘沅橋突然不敢再注視俏枝,他低下頭,又默了半晌,才道:“俏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隻是...苦了你了。”


    一旁的雲枝也聽懂了俏枝話裏的意思,輕輕的抱住了她。


    原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自己那個柔弱的妹妹是如此生活的...其實她早該想到的...剛把妹妹帶迴家時,她對自己還有娘親的反應..還有那場哭泣..她...如果她當時能問一問,而不是簡單的把小妹情緒的低落歸結於妹夫時耀的去世的話...


    “姐姐?”感受到肩膀的潮濕,俏枝詫異的睜大眼睛,手足無措起來,“姐姐...你...你別哭啊...我沒事的,真的沒事的!我現在嘛...忘性大,再加上開了酒樓,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這點小事兒早就被我丟到腦後啦姐姐...你別替我傷心了..對了,晚上要用的牛奶準備好了嗎?”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牛奶...被她這麽一打岔,雲枝的情緒倒稍微好了一點,便擦擦眼淚,沒好氣的瞥她一眼:“早就準備夠了。滿滿的兩大桶放在院子裏呢。不過你做那個什麽奶茶,用得了這麽多嗎?”


    “不單單是做奶茶用。”俏枝笑著搖頭,“我可是有個殺手鐧沒使出來呢,姐姐大哥,你們就等著晚上吧!”說完,俏枝搓搓手,便跑去後廚跟方大廚商量菜品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離約定好的自助餐的時間越來越接近.大廳原先的布局被徹底打亂,幾張桌子拚成一列,上麵鋪著一層素色麻布。各色各樣的菜品被擺在了長桌上,果汁和奶茶也分到了一個小區域。


    ......


    這場古代的自助餐,逐漸變成了俏枝心目中的樣子。


    隨著第一波客人的到來,悅來客棧第一次的嚐試,就此...來開了序幕!


    源源不斷的客人被迎門看到的長桌吸引到,走進來體驗這場新奇的‘宴會’。


    俏枝則和清月秋月還有修竹一起,站在門口,笑著迎接每一位進來的客人,幾個小二和跑堂也奔來走去,將客人引到他們合適的座位上。


    一切都在有條不絮的進行,屋內觥籌交錯,嬉笑聲不絕於耳...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個帶著鬥篷的男人靜靜的看著屋內的歡聲笑語,仿佛什麽都看到了,又仿佛什麽都沒看到。


    一陣風吹過,吹起他攏在身上巨大的白袍,露出了袍子下麵的衣服——那是一件深藍色的官府,僅從顏色上看,這男子的官職並不大,但他隱在鬥篷下的麵容卻深沉又冷漠。


    他看著俏枝掩住嘴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眸光才重新變得溫柔,他又默默的看了會屋內的情形,才轉身默默的走了。


    ......


    直到自助餐結束,開始盤賬的時候,俏枝才明白“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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