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對皇上的了解,也有對局勢的把握:“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區區一個妃子的心結,又有何難解?隻要你肯邁出那一步,惠嬪怎會不感念皇恩浩蕩?”


    皇上聞言,心中豁然開朗,連連點頭:“母後言之有理,兒子明白了。”隨後,他辭別了太後,帶著一份決心與期待,步入了前往碎玉軒的路途。


    碎玉軒內,惠嬪正低頭沉思,似是在為未來的日子做著打算。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室內的寧靜,她抬頭望去,隻見皇上已站在了門外。


    夜幕低垂,紫禁城的燈火闌珊中,碎玉軒內一燈如豆,映照出惠嬪沈眉莊那清冷而孤傲的身影。她與皇上對坐於案幾兩側,桌上幾碟精致小菜,一壺溫酒散發著淡淡香氣,卻似乎難以驅散空氣中彌漫的絲絲涼意。


    皇上輕酌一口酒,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疲憊與無奈,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真摯:“眉兒,你可知這深宮之中,有多少事情是身不由己,朕也有朕的不得已。有時,朕自己何嚐不感到委屈。”言罷,他目光深邃地望向沈眉莊,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然而,沈眉莊的麵上卻無絲毫動容,她輕輕放下酒杯,語氣冷淡而疏離:“皇上有皇上的不得已,臣妾身在後宮,所能見的不過是這四方天地,又怎能真正明白皇上的難處。”她的話語中,既有對皇上的不解,也有對自己處境的無奈與悲哀。


    太後在慈寧宮中,手執一卷佛經,卻心緒難寧。得知皇上深夜造訪碎玉軒,她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皇上情感的關切,也有對後宮平衡的考量。於是,她立刻吩咐身邊的孫姑姑,精心挑選了一壺上好的酒,寓意著花好月圓、兩情相悅的美好願景,命其速速送往碎玉軒。


    孫姑姑領命而去,不多時便來到了碎玉軒外。她手持酒壺,輕手輕腳地進入殿內,隻見皇上與惠嬪沈眉莊正相對而坐,氣氛略顯凝重。孫姑姑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禮後,將酒壺呈上,並巧言說道:“皇上與惠嬪娘娘兩心相悅,此情此景,怎可少了美酒相伴?這酒,乃是太後特意為二位準備的,寓意著承前花好月圓的歡喜酒,願皇上與娘娘感情更加深厚。”


    皇上聞言,目光微閃,細細打量了一番,隨即輕笑一聲,道:“孫姑姑言之有理,隻是這酒雖好,卻也有其局限性。若真到了兩情相悅、心意相通之時,又何須借助外物來增添歡喜?心之所向,情之所至,便是最好的酒了。”


    言罷,皇上輕輕放下酒壺,似乎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歡喜酒”並無太多興趣。他站起身來,目光溫柔地看了沈眉莊一眼,然後緩緩說道:“時候不早了,朕也該迴養心殿處理政務了。眉兒,你早些歇息吧。”


    孫姑姑見狀,連忙識趣地退下,心中暗自揣測著惠嬪與皇上之間的微妙關係。


    皇上轉身離開,留下沈眉莊一人獨坐。沈眉莊望著皇上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似乎想要借酒消愁。然而,心中的愁緒卻如同這夜色一般,越來越濃,越來越重。


    就在這時,她突然喚來了溫實初的名字。采月聽到後,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連忙遣散了屋內的侍女太監,自己則匆匆跑去請溫大人前來。她知道,沈眉莊喝醉了,此時的事不宜讓外人知道。


    不久,溫實初匆匆趕來,看到沈眉莊獨自飲酒,臉色蒼白,心中不禁一緊。他連忙上前,輕聲詢問她的狀況,並將準備好的解酒藥交給彩月,讓彩月去熬製。


    沈眉莊的眼神中帶著幾分迷離與哀愁,她輕輕拉著溫實初的衣袖,溫聲道:“溫大人,你就坐下吧。我這一醉,是不是嚇著你了?其實,我隻是想有個人陪我說說話,喝喝酒,讓這漫長的夜晚不再那麽冷清。”她的聲音裏藏著不易察覺的脆弱,讓溫實初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憐惜。


    溫實初聞言,連忙躬身行禮,語氣中帶著幾分惶恐:“微臣不敢,微臣怎敢與小主同席而飲?這實在是有違禮製。”


    沈眉莊輕輕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怎麽?現在連陪我說話喝酒的人都沒有了嗎?這深宮之中,人情淡薄,真心難覓。你我雖身份有別,但在這茫茫人海中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溫實初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緩緩坐下。沈眉莊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她親自為溫實初斟滿了太後賜下的酒,那酒色晶瑩,香氣撲鼻,卻似乎也預示著即將發生的不尋常之事。


    “在這後宮之中,除了嬛兒,我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沈眉莊舉起酒杯,輕輕一歎,“我們都有著各自的苦衷和無奈,為了保全想保全的人,不得不在這金碧輝煌的牢籠中步步為營。”


    溫實初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他抬頭望向沈眉莊,隻見她眼中閃爍著淚光,那是一種被壓抑已久的情感在尋找出口。他輕聲安慰道:“小主,您別這麽說。您貴為嬪妃,自然有您的尊貴與榮耀。”


    “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沈眉莊苦笑一聲,“你與我都是一樣的人,為了心中的那份堅持和守護,在這宮中苦苦掙紮。或許,我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彼此的孤獨與無奈。”


    溫實初沉默片刻,他知道自己無法再拒絕沈眉莊的邀請。於是,他接過酒杯,與沈眉莊共飲。酒過三巡,沈眉莊已顯醉態,她站起身來,卻因酒力不支而一個踉蹌,倒在了溫實初的懷裏。


    溫實初連忙扶住沈眉莊,那一刻,酒也起效了,他明白了沈眉莊的用意。他心中雖有掙紮與不安,但更多的是對沈眉莊的同情與憐惜。於是,在那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他與沈眉莊共度了一夜春宵,兩顆孤獨的心在那一刻找到了彼此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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