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端兒的離去,瑞兒明顯頹廢了許多,一整天的時間都被他用在落淚和歎氣上,剛開始的那幾天,他不願務農,宸兒也就隻好由著他這樣來,不過,瑞兒的狀況變得一天比一天糟糕,在他的身上幾乎可以看見死亡的影子,聞到消逝的氣息。這下可好,真的急壞了其他人。


    像四哥哥一樣,瑞兒的故事依舊開始在月黑風高的一夜。不同的是,這天的飯桌前坐滿了人,當然,隻是說尤家還可以來的人,哦,瑞兒除外。


    “五哥哥去了哪裏呀?”說罷,奕兒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趴在了桌子上打起唿來。


    沒人願意和這個不懂人事的孩子說話,桌旁的宸兒,小妍和少康都在低頭不語,這幾天並沒有什麽有意義的事情發生,也沒有人想開啟一個晚間的聊天。


    突然,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木頭門居然被人用一股蠻力撞開了,先前低頭沉默的人們都抬起頭來,就連奕兒也被這聲轟響吵得真開了眼。


    門前的那個人---其實已經不成人樣的一個生靈,不過,他還可以讓人判斷出他是尤瑞兒。隻見他的額頭破了好大一塊皮,血流進了他的嘴裏,木頭門上也沾著些鮮血,那一定是瑞兒用腦袋撞開的。瑞兒一手拿著牛角杯,一手扶著門框;他披頭散發,衣服也在他日益消瘦的軀體上顯得鬆鬆垮垮,整個人就像一個孤魂野鬼,陰差陽錯地跑到了人間不知去禍害哪個倒黴蛋。


    “酒,酒,快來給我加酒……”端兒含糊不清地喊道,說著,便舉起牛角杯把其中剩餘的幾滴酒倒入他的嘴中。


    宸兒看了看往常從不喝酒的他,又看了看蔑視著他的小妍,不禁怒火中燒,站了起來,顰蹙著雙眉瞪著瑞兒。


    瑞兒仍沒有正眼看大哥一眼,他的身心依舊沉浸在那幾滴米酒中。


    “尤瑞兒!”宸兒威懾道。


    可惜,迴應他的依然是瑞兒那副頹廢的嘴臉,和那旁若無人似的輕蔑。


    “尤瑞兒,你給我認真點!”宸兒再一次朝著他怒吼。


    這迴,瑞兒好歹還白了他一眼,這使宸兒看清楚他的麵貌---此時額頭上的傷口中的血還在流著,朝他臉部的各處留著,然後滴答地拍打在地上,瑞兒髒兮兮的臉上染著鮮紅的血,他的頭發也不知沾了些什麽東西居然亂成了那個樣子,如同未處理過的雜草一般,這把所有看清他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尤宸兒一時半響居然說不上話來,他這時多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


    小妍緊咬著下唇,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一旁的少康雖也不知出了些什麽事兒來,但他發覺到,這周圍奇異緊迫的氣氛帶給他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就連年幼無知的奕兒也使勁拽著姐姐小妍的裙角,小妍將他擁入懷中,姐弟兩就這樣緊張地時而望著宸兒,時而望著瑞兒。


    宸兒看諸位都安靜了下來,瑞兒也似乎冷靜了些,便清了清嗓子,對著瑞兒意味深長地道:“瑞兒,振作點吧,死去的人畢竟不能迴歸到你的身邊,還不如開始自己的新生活,難道沒有端兒,你就不能活了嗎?”


    沒想到瑞兒一聽見“端兒”兩個字,竟眼神空洞,全身發軟,雙膝不聽從主人的指揮,擅自跪在了地上。


    尷尬的沉默,便又繼續在了飯堂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瑞兒才迴過神來,突然,他“咯咯”地笑著,又舉起那隻牛角杯,嬉笑道:“酒,我,我要酒,還有,還有四哥哥,陪我一起喝……”


    “尤瑞兒!”宸兒在一起吼出五弟的名字。


    性情一向溫順的瑞兒突然惡狠狠地凝視著宸兒,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晰吐出:“我的四哥哥的死與你有關?你又是誰?你們都是些什麽人啊?”說罷,他竟將牛角杯砸向宸兒,宸兒猛地一閃,躲過了一劫,接著,他一步一步地穩踏著,來到此時慌張的瑞兒身前,扯著他的領子,低聲道:“好自為之吧,該死的。”瑞兒一怔,掙脫了宸兒後飛奔了出去,消失在門外。


    屋裏依舊是一片寧靜。奕兒鬆開了抓著小妍裙角的小手,驚恐道:“五哥哥他是怎麽了?”


    “他一看就是不想活了。”宸兒小聲答道,隻有他一個人才能聽見他的迴答。


    奕兒感到沒人想搭理他,便有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天色不早了,小奕兒要困覺覺了。”


    的確,所有人都被他弄得感到一陣困意,這次晚宴便不歡而散。


    如同往常一樣,依那坐在宸兒的床頭,嫵媚地笑著,她長長的柳葉眉和血色的紅唇在白皙的皮膚之映襯之下顯得格外美豔。


    她的眼睛並不大,但是目光卻能透過人心最裏麵的一層,勾的你心癢癢,然後,你的身體也會不聽你大腦的控製,漸漸地靠近她。宸兒亦是如此。


    黑夜裏的燭光搖曳著,透過珠簾,依稀可以聽見床上那對男女的的聲音。


    “今天,我那五弟弟做傻事了,這下我可算是明白了,沒有了端兒,他就無法正常生活了吧。”


    “嗯哼,那就讓他倆在一起吧,好有個伴兒呢。”


    那男子聽了這話,心裏有些說不出的變扭,為什麽會覺得變扭?又為什麽才覺得變扭?誰都無法知曉。


    不過,真正的變扭卻是第二天的早晨。這天,宸兒出門時,想起了昨夜對著自己發神經的瑞兒。他現在應該好了吧,酒勁一定散了。宸兒想。


    咦,那酒,好像是我前幾天給他的。宸兒又想到。那天,正是端兒逝去的第二天,宸兒交給五弟一些米酒,並告訴他適當的酒精可以緩解傷痛。


    隻不過,宸兒就是搞不清楚為何瑞兒前幾天滴酒不沾,昨天卻一口氣喝了那麽多。


    算了,先找到他才是眼前的任務。


    路過環兒,亮兒,還有端兒的房門,才是瑞兒的住所。前三者的木頭門如今已緊閉著,沒有人願意打開他們,這給尤家帶來了少許寒酸。但是,受害的又不隻是莊主一族。


    宸兒敲了敲瑞兒的房門,敲了好久都沒人迴應,想把門打開可門卻被反鎖住了。窗子竟然也被人從裏麵封住了。


    瑞兒,那個已故的端兒的小跟班,現在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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