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負責適應性測試分組的人是繪裏世,那她肯定不會把糸師凜和士道龍聖分到一組,事實也證明了,這本來就不是個好選擇。


    明明前一秒還是共同奪取了比賽勝利的隊友,下一秒就一言不合地伴隨著對彼此的垃圾話攻擊大打出手——繪裏世發現士道龍聖這人真的很喜歡跳起高抬腿下劈人的腦袋,這樣搞不好真的會出人命的,她可不希望供職的項目出現兇殺事件,像她就很有分寸。


    還有糸師凜,雖然長了張壓迫力十足的臉,但打架水平以她的基準來看根本就隻有幼兒園層次,菜成這樣就不要學不良少年了。


    “抬頭。”


    把兩個刺頭扭送到醫務室後,為了防止他們再打起來,繪裏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搬了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往旁邊一坐。


    又看到士道龍聖時醫生字麵意義上地怒發衝冠,氣急敗壞地嚷嚷怎麽又是你,我給你辦個月卡算了。


    被點名批評的人一臉不以為意,被念叨得煩了還說醫生你很囉嗦啊,把醫生氣得差點當場紅溫,繪裏世心想醫生真是個辛苦的職業,站起身來接過他手裏的藥油和棉簽:“我來吧。”


    她可沒有什麽醫德可言,上手就掐住了他的下頜把他的臉強製扳向自己,麵無表情地用棉簽蘸了藥油在他臉上的淤青上使勁兒塗抹開來。


    不同於麵對醫生時的不配合,士道龍聖在她麵前表現得格外乖順,順著她的力道輕輕側過臉,目光緊緊地鎖定在她臉上。


    直白熾烈到仿佛能讓人感受到灼熱的溫度的目光讓繪裏世產生了種自己被一隻饑腸轆轆的野獸盯上的錯覺,雖然不至於害怕,但這也不代表她願意被這樣盯著,冷冷淡淡地問:“怎麽,還想挨打嗎?”


    “行啊。”


    士道龍聖舔了舔幹燥的唇角:“和你打比對著凜凜有意思多了——那家夥根本就是小孩子啊。”


    被他用這樣輕佻的語氣評價了的糸師凜本就陰雲密布的臉這下更是黑得徹底,殺氣騰騰地看向他:“你說什麽,觸角害蟲?”


    “我說的不對嗎?”士道龍聖迴以挑釁的微笑,“不管是心智還是使用身體的方式都還停留在學齡前階段呢。”


    糸師凜瞬間炸毛,繪裏世翻了個白眼,頭都沒迴地接住了他從背後揮過來的拳頭,反手把他摔迴到座位上,公事公辦地警告道:“你不要給我惹麻煩——雖然五河君說話不討喜,但你的確應該把力氣放在球場上。”


    被那看似纖細的手腕撥轉迴原地,糸師凜先是摔得有些懵,迴過神來後咬緊了牙關:“……你在命令誰?”


    “你啊。”


    她隨意地迴答,迴頭看向像隻被激怒後兇巴巴地呲牙哈氣的貓一般神情陰鷙的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睛。


    糸師凜看到她的瞳孔是清澄透徹的藍,沒有半分殊色。


    “喂,我的姓是士道哦,你可不能弄混了——”


    不滿她的注意力轉到了糸師凜身上,士道龍聖“嘖”了一聲,仗著坐姿環住了她的腰把她帶向自己——雖然下一秒就被她抬腿屈膝頂住了小腹狠狠一撞被迫卸了力——疼得輕輕吸了口氣:“嘶……下手真狠。”


    “我看你也挺喜歡的?”


    繪裏世平靜地低頭和他對視,從口袋裏摸出了枚黑色的金屬項圈。


    士道龍聖微微變色:“這種東西可不適合在公共場合拿出來吧,小姐?”


    “……”


    繪裏世把項圈扣在了他的脖頸上,順著摸索隱藏在內側的暗扣,伴隨著“哢噠”一聲將其扣緊卡死:“把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料倒出去,防暴亂用的電擊頸圈而已,雖然不想采用這種非常規手段,繪心先生認為這會讓你更加可控一些。”


    “就憑這種玩意?”士道龍聖輕蔑地嗤笑,“不覺得你自己來會更有效嗎?”


    繪裏世想我又不是皮卡丘。


    士道龍聖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膚色和體型的差距讓她的手看起來就像被他籠在手中的通透勻淨的瓷胎。


    ——看似美麗而脆弱,但如果想要捏碎摧毀它,也一定會被鋒利的碎片割傷手。


    在夕陽西下的黃昏,夕照經由散射與折射,會把天空和雲層都暈染上一種豔麗的深粉色,那顏色和士道龍聖的瞳孔相近:“你是把自己打磨成刀劍的人啊,用你的兵鋒來淬煉我吧——不管到什麽程度,我都能忍受。”


    “不感興趣。”


    而繪裏世看他的眼睛卻自始至終是封凍的海,刀劍的寒光蟄藏於冰層之下,吝嗇於向他展露真正的鋒芒:“被電一下的滋味大概不會好受,這段時間你最好安分一些。”


    “真的嗎——”


    他拖長的聲音顯而易見地透出一股滿不在乎來。


    ……真是好言難勸找死的鬼。


    --


    “呐,凪君,等會兒去醫務室看看凜吧?畢竟是室友。”


    雪宮劍優把洗好的球衣疊放好,問旁邊床鋪上的凪誠士郎,因為從實時監控裏看士道龍聖和糸師凜打得還挺激烈的,他多少有些擔心。


    “不用吧……”凪誠士郎抖開被子鋪到床上,就勢往裏頭一撲把自己埋進柔軟的被褥裏,“繪裏不會讓那個美黑火龍果把凜打死的。”


    雪宮劍優發現自己的這兩個新室友在給人取外號這件事上都頗為天賦異稟,而且雖然好像是關心,但這句話聽起來也太奇怪了。


    “……這是肯定的吧——生命健康權都不能保證的話,藍色監獄到底是什麽可怕的地方啊?”


    他無奈地說。


    出乎他的意料,凪誠士郎的床竟然鋪得不錯,邊邊角角都展開得平平整整,之前看他黏在繪裏世身邊時的表現,他還以為他是那種自理能力欠奉的人呢,果然不能憑表麵就對人下定論。


    凪誠士郎察覺到他的視線,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阿雪那是什麽表情啦……我自理能力沒有問題。”


    “啊,抱歉……我之前的確覺得凪君是那種需要人照顧的人。”


    “所以把我和凜當成了問題兒童,才會選我們當室友?阿雪是好人誒。”


    凪誠士郎說。


    他慢慢坐了起來,頭發亂蓬蓬地抱著懷裏的枕頭打了個哈欠:“但你不用費心照顧我的,繪裏說,自己的人生就該由自己負責。”


    雖然話是這麽說沒錯,但雪宮劍優總感覺他的這個話題起得有些突兀。


    果不其然,凪誠士郎頂著那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衝他露出了一個隻是看著都會讓人感覺到牙痛的微笑:“繪裏說,我就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所以不會把我拜托給其他人哦。”


    雪宮劍優:……誰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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