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也許沒有預見到,當她走上牌桌的那一刻,黑暗的旋渦就開了轉動。旋渦越來越深,越來越暗,從黑暗裏傳來的麻將碰撞的聲音,像是美妙的音樂,小蘭被徹底的吞噬掉了。


    從蔣先生家被趕出來之後,小蘭曾經下定決心痛改前非,但沒過了幾天她又被拉到了牌局上,起初拉她來這次牌局的杜姐,隻是想給她介紹工作,但小蘭卻又陷了進去。這兩年的時間,小蘭換過四五家的保姆工作,最後都無一例外的是因為打麻將被辭退。但是小蘭並沒有因此離開牌局,也沒有離開這個充滿著夢幻的城市,因為她還有一筆大買賣沒做,做完這筆大買賣,不但能夠還清所有的賭債,還能有很多的剩餘,這足以讓她迴老家縣城買上一棟房子了,如果手氣好的話,那就再買一輛車,一定要買輛寶馬。要知道縣城裏可沒有那麽多寶馬,開著車在縣城裏兜風,該讓那些熟悉的同學羨慕了,雖然自己沒上學,而他們考上了公務員,或者當上了老師,可是有什麽用呢?還不是要乖乖的羨慕自己。


    每次想到這幅場景,小蘭都要笑的合不攏嘴,仿佛這筆生意已經做成了一樣。


    “哎喲,我說李姐啊,手氣好的不得了啊!”小蘭學著上海腔跟一位中年的女人攀談著。


    “毛毛雨啦。”中年女人頭也不抬的迴答道。邊說手裏將一張牌打了出去,“四條。”然後做出了一副勢在必得樣子,得意的看著眾人。


    “哎呀,李姐,儂摜啥浪頭啦!”另外一名叫做王姨的女人邊說邊打出了一張牌。


    輪到小蘭了,小蘭看著手裏的牌型,半天沒想好怎麽打。其實小蘭打牌一直很爛,但是她還是願意混跡於這個牌局之中,這些操著魔都話的人,誰也不知道誰到底是不是魔都人。但這裏讓小蘭有了一種融入了這個城市的感覺,也隻有在打牌的時候,自己才會覺得自己也是個魔都人了。


    牌局,牌局,大多時候隻不過是個局罷了,李姐是這個牌場的組織者,也是做局的人。短短的兩年時間,小蘭把自己的幾萬塊錢積蓄全部都輸了進去,另外還欠了20幾萬,因為她一直說自己有來錢的門路,李姐他們也就沒有懷疑,畢竟小蘭這種好騙的人不多了,而且也不是自己真金白銀拿出來的錢。


    小蘭當然不知道,她從山區的老家出來之後,見過的人屈指可數,是李姐他們讓小蘭感覺到了這個城市的溫暖,帶自己融入這個牌局,給自己介紹工作,還借錢給自己,小蘭感激的要命。


    又是一局結束,小蘭又輸了500多,可這幾天小蘭兜裏連10塊錢都拿不出來了,靠同樣幹保姆的同鄉給的50十塊錢又支撐了幾天,即是每天隻能吃一頓泡麵,小蘭也要來打牌。


    見小蘭拿不出錢來,李姐有些不高興了,她不再用魔都話跟小蘭溝通了,轉而張嘴罵道:


    “你當這過家家,跟我倆擱這兒逗呢,你都借這老些錢了,啥時候還?”


    看到李姐生氣了,王姨也順口說道:“這是把李姐當冤大頭呢,我看啊,小蘭就是不了解李姐的手段啊,真還不上錢,李姐可要讓你好看咯。”


    李姐笑了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大金戒指,瞪了小蘭一眼,然後把桌上的牌一推說道:


    “小蘭,你李姐對你可不錯吧,你成天擱這兒跟我倆玩呢,當我好忽悠是吧。李姐我今天還就跟你說了,還不上錢,你今天別想出這個門了。實在不行我就把你賣給那個保安老頭,他可一直惦記著你呢。哈哈。”


    王姨也陪著笑,說道:“你還別說,小蘭這樣的黃花大閨女給那老頭還真可惜了。”


    小蘭從來沒有見李姐這般對自己,嚇得哆哆嗦嗦起來,


    “李姐,李姐,求你了,你放心我三天之內一定把錢給你湊夠,不但湊夠,我還有很大一筆錢的剩餘呢。馬上這筆錢就能到了。”


    見小蘭自己設定的還錢期限,李姐微微一笑說道:“好,李姐再信你一次,如果還不上,你就自願跟那個老保安迴老家,知道了嗎?”


    小蘭唯唯諾諾的迴答道:“知道了,李姐。”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王姨看了看李姐,又看了看小蘭說道:“哎呀,不要講這些啦,還要繼續打不?”


    李姐看了看小蘭,順手從桌底掏出了2000塊錢,扔給了小蘭。


    “繼續不?”


    “嗯。”小蘭答應道。


    飛機準點抵達魔都的機場,才剛剛上午10點,公雪跟宋大明急匆匆趕往張勇的辦公室,紀寒在機場閑逛了一會之後,才給照著蔣先生留給紀寒的名片上的電話打了過去。


    昨夜的纏綿過後,蔣先生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早早的起床,他推掉了今天的所有安排,留在了家中,自從莫淑珍走了,這個家第一次重新煥發了生機,此刻莫小娟溫柔的躺在蔣先生的懷中,她所有的付出終於得到了迴報,蔣先生曾經是她夢寐以求,遙不可及的男人,但是此刻這個男人躺在她的身邊,正安靜的睡著。


    一陣電話鈴響過,蔣先生翻過身去,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轉過身來看著懷裏的這個女人,她此刻像是一朵剛剛綻放的玫瑰,嬌豔而又羞澀。


    剛剛學會用電話的紀寒以為自己沒有打過去,於是對著名片又重新撥打了一遍。


    電話鈴又響起,莫小娟笑眼盈盈的看著蔣先生說道:“接吧,以後的日子還長的呢。”說完用力的在蔣先生的臉上使勁的親了一口。


    蔣先生這才翻身坐了起來,電話號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蔣先生原本想再次掛掉,但轉念一想又接了起來。


    “喂,你好,找哪位?”


    “是蔣南嗎?我是紀寒。”紀寒迴答道。


    “紀寒?紀寒是誰?”蔣先生想不起自己認識過一個叫紀寒的人。


    “我拿了你的手串,來還給你的。”紀寒沒有在電話裏完全說明自己的來意,因為他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他從珠子那裏得到的信息一樣,現場的環境和人。


    “哦,你是邳頭市山上遇到的那個年輕人?”蔣先生下了床,披上了睡衣。


    “我在機場,但是我不知道去哪裏找你,大明哥讓我問問,能不能來接我?”紀寒問道。


    蔣先生想了想,雖然自己已經不再考慮這個事情了,但是那串珠子還是拿迴來的,畢竟是一個信物。於是對著電話說道:“好的,你保持電話暢通,我安排司機去接你。”


    打完電話,蔣先生又迴到了床上,莫小娟依然在床上,癡癡的看著蔣先生,像是看一件藝術品一樣。


    “誰啊,親愛的。”莫小娟問道。


    “額…..”蔣先生顯然對這個稱唿還不是很熟悉,遲疑了片刻迴答道:“就是我說的那個年輕人,我把手串送給了他,沒想到他還親自來歸還。”


    “是嗎?還是個誠實守信的年輕人呢。他真的有特異功能嗎?”莫小娟問道。


    “應該沒有吧,不過這個人好像有點東西,我也不是很確定。”蔣先生迴答道。


    莫小娟笑了笑,“親愛的,你怎麽會相信這些東西呢,你好像對這些一點都不感冒的啊。”


    “我這就是自己胡思亂想。”蔣先生笑了笑,“以後就不再想這些了。”


    莫小娟湊了過來,靠在了蔣先生的肩膀上,幽幽的說道:“也好,那我就找一個特別靈的大師,讓大師給你算一算,不管結果怎麽樣,至少能夠解開你的心結。”


    “哎呀,不必了,我根本就不信這個的。”蔣先生撫摸著莫小娟的頭發笑道。


    “不嘛,不嘛,給我個表現的機會嘛!”莫小娟撒起嬌來,然後起床拿起電話,打了出去。


    “您好,晨羽師傅,哦對,是我。您今天下午有空嗎?對啊,我也很想你啊,有空是吧,那太好了,我一會安排司機去接您,我有個事情還得勞煩您親自來一趟呢。那好,下午見。”莫小娟掛了電話,然後對蔣先生說道:“親愛的,以後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應該為你分擔的,你可不能拒絕喲。”


    說著莫小娟又吻上了蔣先生,兩個人在床上滾作一團。


    司機在機場接到紀寒後,並沒有直接去往蔣先生的住處,而是直接去了一家豪華餐廳。蔣先生安排紀寒先吃午飯,並表示自己有事不能陪同,下午見。


    公雪和宋大明則馬不停蹄的到達了張勇的辦公室,張勇的辦公場所位於魔都新區的中心地段,整座大樓都是張勇的物業,張勇的辦公室就在這棟大樓的27層,從辦公室可以俯瞰半個魔都新區的全貌。在經過秘書確認之後,公雪和宋大明被告知,張勇董事長剛剛有事離開了,需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重新預約。


    “著怎麽迴事?”公雪一頭霧水,公建業明明在飛機起飛前就跟張勇聯係好了啊,怎麽說變卦就變卦了。宋大明也知道這個事情,所以立即要發作。公雪打住了宋大明的魯莽行為,很禮貌的對秘書說道:“那辛苦您了,我們明天一早再過來。”


    公雪沒有弄明白怎麽迴事,明明說好的,自己知道這個事情之後,可是一夜沒睡,帶齊了所有的材料,還從飛機上認真演練了幾遍說辭,這次魔都之行,勢必要把投資款帶迴去,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公雪下定了決心。


    宋大明給紀寒打了個電話,紀寒正在飯店裏用餐。得知紀寒已經聯係上蔣先生之後,宋大明也就不再著急,他告訴紀寒,忙完之後給自己打電話,並給紀寒也定了一個房間,今天是走不了了,索性陪公雪逛逛街散散心吧,宋大明心裏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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