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相宜反應過來,按壓他力氣也小,“你懷疑是我幹的?”


    霍硯深不應聲,直勾勾審視。


    孫相宜麵容一點點冷下來,直到眉眼蓄滿怒意。


    男人目光卻突然放緩,麵色也柔和,“若真是母親幹得我也不惱,您是為了我好。但我很擔心明徽安全,我們離開北城後希望您將明徽放了。”


    孫相宜麵色稍霽,隻猛地想起什麽,陡然又惱。


    “你詐我?”她起身,“霍硯深,你從我肚皮出來,竟敢詐我!”


    男人態度一貫強硬,怎會忽然示弱,唯一一種可能是依舊懷疑,引她說出真相。


    孫相宜惱怒,“我不知道,你問我多少遍我都不知道。”


    護士敲門進房間,為男人更換留置針。


    霍硯深麵色平靜,不覺疼痛。


    “母親想多了。”他淡淡道:“隻是我依舊堅持一點,明徽不迴,我也不迴。”


    孫相宜被氣到渾身哆嗦,指著他說不出話。


    “你,你,有本事你一輩子不迴北城!不見你父親!”


    她氣衝衝拎包離開。


    文聰剛準備進門,卻迎麵撞上孫相宜怒氣。


    “狗東西!不長眼!”


    她怒罵,文聰訕訕躲到一旁,看她進電梯離開。


    文聰佇立門外,巨大屈辱感席卷全身。


    孫相宜囂張跋扈慣了,以為所有人都是她霍家的保姆奴才。


    “文聰。”


    霍硯深叫他。


    文聰進門,“霍總……”


    男人瞥他一眼,吩咐,“往後幾天你不必跟著我,我另有事安排你。”


    文聰垂頭,悶悶不樂,“是。”


    他轉身要走,又被叫住,“這月獎金翻倍,別把她話放在心上。”


    文聰心神動顫,抬頭看他。


    霍硯深對旁人一貫冷漠,不苟言笑,文聰在公司三年,從未見他神色緩和模樣,現在初次見他散播溫暖,感動到極致。


    “霍總您說,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


    孫相宜急匆匆迴了酒店。


    她撥打霍宏山電話,是占線,她掛斷又打一次。


    孫相宜手顫抖,聲音也啞,“宏山,你怎麽不接電話。”


    霍宏山慢條斯理合上文件。


    “剛才霍氏有事匯報,怎麽了?”


    “我……”孫相宜走到臥室,關緊門縫,“我好像做了件錯事。”


    她如實交代,霍宏山臉色逐漸黑沉、氣憤,“胡鬧!”


    孫相宜淚意難止。


    “我是做了件糊塗事!可也是為硯深和阿泯,他們一個兩個為明徽著迷,甚至不惜抵抗父母,我隻想把禍根移除。”


    霍宏山須發亂抖,“我早囑咐你,手不血刃。”


    他胸前堵塞濁氣,“我也不願明徽迴來,所以才讓你引誘她,讓她主動離開,等到境外再行事,到時就算硯深追究也追究不到你我身上。可,可你竟然想出這種昏招!”


    霍老爺怒然拍桌,“孫相宜!你太蠢了!”


    孫相宜撇幹淚,“事情已經發生了,硯深也懷疑到我的頭上,這事兒該怎麽辦?”


    電話那頭沉默。


    孫相宜一顆心直直墜下,悔恨難當。


    她怒氣上湧,不考慮後果擅自做主將人送離。


    精神病也是她故意安排,若能一刀刺傷明徽,算她倒黴;若沒事,便讓王媽將人帶走。


    可現在事情似乎到難以控製的地步,她逐漸沒了信心。


    “報警了嗎?硯深隻是懷疑,還是掌握證據?”


    “不知道。”孫相宜六神無主,“證據大概沒掌握,我讓王媽去辦的,全程沒插手。”


    “明徽在哪兒?”


    孫相宜握緊手機,“還在昆城,我將人安置在一處度假山莊。”


    霍宏山不語,踱步。


    如今,一分一秒對孫相宜來說都是煎熬。


    早知各方反應這麽大,她就不該做這種事。


    “宏山,怎麽辦。”


    孫相宜追問,門外忽地響起腳步聲。


    她警惕,捂住聽筒,“誰?”


    “夫人,是我。”


    王媽聲音傳來,“事情都辦好了,我來給您遞消息。”


    孫相宜緊張情緒稍緩和,“等等。”


    霍宏山沉吟,“你先迴來,將事情交給王媽。”


    孫相宜立刻明白,“你的意思是讓王媽……”


    “是。”霍宏山麵色沉峻,“你好好說說,她會願意的。”


    “至於硯深那邊……等你迴北城,一切就好辦了。”


    掛斷電話。


    霍宏山止步窗邊,憂心忡忡。


    他在想另外一件事。


    以霍硯深敏感程度,大概早猜出罪魁禍首,不過暫時沒有證據。


    他雖被削去霍氏總裁位置,可依舊牢牢掌管海外公司。


    還有薛泯,坐上霍氏總經理位置後,他便將開拓南方地區任務全交給了他。


    兩人皆傾心明徽,若因為這件事聯手走到一起,後果太可怕。


    霍宏山一瞬心驚膽裂。


    原先他打算緩和關係,饒過霍硯深,如今看來這條路沒法走了。


    ……


    明徽沒事。


    準確來說,是到現在來說還沒事。


    上午遇險後,薛泯將她鎖在車裏與對方對峙,後來另一側來輛車,王媽出麵交給她一張父親的絕筆信,說知道父親去世真實原因。


    明徽心驚,不願相信她,可絕筆信上字跡明顯是父親所寫。


    思想激烈鬥爭下,王媽竟主動打開車門,將她拽上了車。


    明徽一時不知所措,想下車又被保鏢協住,哭天喊地無門。


    車子開出昆城,駛入附近溫泉山莊,將人安置好後,王媽拿她手機離開。


    她在山莊中的自由權限極大,除不能出門外,一切如在北城別墅一樣。


    明徽站在陽台眺望。


    遠山相連,霧暗雲深,常綠林疏密,枝椏鵝黃青綠、灌木叢中含苞待放,皆蓬發勃勃生機。


    “太太,吃些水果吧。”


    保姆端來果盤放在桌上。


    明徽迴頭,打量對方。


    保姆斂眉,靜靜站在一旁。


    昆城四季氣溫適宜,不缺水果蔬菜。


    明徽坐到桌旁,含笑道:“一起吃吧。”


    保姆搖頭,後退。


    明徽咬口草莓,鮮紅汁水殘留嘴唇,將滴未滴。


    她若無其事詢問:“你是本地人嗎?”


    保姆點頭,並不說話。


    明徽又問:“是王媽讓你來這裏照顧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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