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城戒嚴。


    高速收費站、路口關卡全都戒嚴。


    薛泯到警局的時候,霍硯深正在門口等他。


    甫一見麵,霍硯深眉眼陡然冷峻,直衝他走去。


    視線相接,薛泯失魂落魄,“阿徽……”


    話沒說完,迎麵揮來拳頭,將他撞倒在地。


    霍硯深用了十足十力氣,惡狠狠問:“薛泯!這就是你保護明徽的結果?”


    他左臂留置針受外力影響,脫落、滋血,在指尖凝成血滴。


    薛泯沉默,垂頭,內心愧疚到極致,“我的錯。”


    霍硯深太陽穴青筋跳動,又補一拳。


    “薛泯,你根本不配做阿徽的愛人,你根本保護不了阿徽。”


    男人冷眼睨他,居高臨下道:“你說她跟在我身邊痛苦,可至少我不會讓她受傷害。”


    薛泯臉色慘白,狼狽起身,嘴角溢出鮮血。


    警察局長聽動靜下樓,命人拉開兩人。


    “霍總,薛總,當務之急是找到林小姐,恩怨情仇以後再論。”


    局長三兩句撥開兩人。


    霍硯深麵容陰鬱,臉上溫度消失殆盡。


    “薛泯,找不到明徽,這事兒沒完。”


    他惡狠狠撂下狠話,轉身離開。


    局長知道兩位是北方來的投資商,並不得罪,勸道:“霍總生氣上頭,薛泯切勿放在心上。”


    薛泯擦幹嘴角血跡,又恢複鎮定,“葉局有消息了?”


    “暫時還未。”


    兩人一起去會議室。


    “不過昆城已經全麵戒嚴,尤其機場附近高速、高架、各路口、出入口,都在戒嚴,挨個排查。”


    薛泯打開門,霍硯深死死盯看屏幕上監控。


    監控顯示,薛泯阻攔兇手時,一輛白色汽車緩緩靠近,不知給明徽看了些什麽,竟讓明徽主動打開車門上了他們的車,隨後揚長而去。


    等薛泯發現時,為時已晚。


    霍硯深臉色蒼白,消瘦雙頰緊繃著。


    葉局進門,“車牌號查了嗎?”


    警察立即道:“查了,車牌數字被汙漬遮擋,暫時無法鎖定。”


    前幾天昆城下了場小雪,路上泥濘,許多車牌沾上泥點,難分辨。


    霍硯深攥緊扶手,陰沉望向葉局,“機場進出口車輛排查情況出來了嗎?”


    葉局心中略有不滿,依舊道:“正在查。”


    薛泯靜靜盯著屏幕,不言不語不說話,像被風霜凍住,連麵色都僵硬到沒有表情。


    “十一年前,西南人販。”


    他點點桌麵,提醒。


    話一說出口,在場眾人聲音陡然沉降,像被沙子淹沒,鴉雀無聲。


    葉局打個冷戰,心有餘悸。


    那是西南各省的烏雲,久久縈繞心頭。


    到後來,甚至偷偷組裝起一支武裝部隊,蠻橫直撞,無惡不作。


    “不該……”葉局啞然。


    十一年前國內的全剿清了,那些逃竄到國外的呢?


    他隻覺冷意貫頭。


    薛泯提醒,“葉局,最近加強警戒吧。”


    若真是那夥流竄人販,那就可不會隻出一樁失蹤事件了。


    “是,是該,加強警戒。”


    葉局喘口氣,臉色慘白。


    薛泯盯著屏幕,又道:“不過根據作案手法來講,十一年前的人販多以暴力、脅迫手段擄走受害者。而阿徽的模樣,不像是被擄走,倒像是急於得到答案。”


    霍硯深冷笑,“事後諸葛亮,阿徽被擄走的時候你在幹什麽?”


    薛泯不語,默默看著監控。


    旁若無人的鎮定,心卻沸騰、煎熬,像岩漿翻滾,注入腦顱,猝不及防炸開。


    若明徽真的出事,他一直以來的信念全變成笑話。


    霍硯深死死盯住薛泯,心髒傷口銳痛,像細密繡花針紮進心腔,堵塞血管。


    文聰看出他麵色有異,勸道:“您身體還未恢複好,不如先迴醫院,我在這兒看著。”


    霍硯深咬牙,“不用。”


    一股濁氣肺腑而生,憋在心窩,上不來下不去,堵塞喉嚨。


    他捂住心髒,臉色更白。


    “霍總。”


    文聰想勸,又不敢。


    薛泯餘光瞥他,“不想讓明徽迴來看到一具屍體,就迴醫院。”


    霍硯深麵容陰鷙,淩冽失控。


    “薛泯,別裝好人,阿徽迴不來,我一樣要你的命!”


    霍硯深心髒越來越痛,文聰顧不得其他,扶他出門。


    到警察局大院,正碰兩名武警押送犯人下車。


    霍硯深斜瞥一眼,止住腳步。


    文聰心急,“霍總……”


    霍硯深搪開他,徑直往嫌犯走,兩名武警警惕,隔開他。


    “站住!”


    霍硯深立刻駐足,望著嫌疑犯。


    對方精神狀態並不好,衣裳髒兮兮,手裏拿著糖塊,呆愣愣傻乎乎,衝他憨笑。


    霍硯深收斂表情,也露笑,問:“這糖誰給你的?”


    “嘿嘿嘿,是個阿姨,漂亮阿姨。”


    他舉著手,“漂亮阿姨給的糖果,是漂亮阿姨給的糖果——”


    得到答案,男人轉頭離開。


    “迴醫院。”他聲音冷漠,上車後又道:“將我母親請來,我要見她。”


    剛才那人,是刺殺明徽的精神病。


    而他去問他,並不是無緣無故。


    霍家豪門多應酬,尤其新年。


    各種所謂親戚朋友、商業夥伴全上門拜年,有的常帶孩子來。


    所以每到新年,霍家慣常采購一批糖果與**紙,送給孩子。


    往年,**紙和糖果都是孫相宜負責,下人統一采購。若每年多有剩餘,也全發給下人。


    那嫌犯手中死死拽著的糖紙,就是霍家今年準備的**紙。


    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偶然。


    霍硯深不願多想,可如今情況,不多想不行了。


    男人閉眼,養神。


    寧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


    到病房後不久,孫相宜也過來。


    她神色平靜,問:“想通了?”


    霍硯深左臂重新綁上留置針,藥水爭先恐後,一滴滴湧入。


    擠壓血管,壓迫心髒。


    他臉色仍舊蒼白、冷漠,卻又多一分憤怒、失望,又或者是負麵情緒集合體,讓人看到膽顫。


    孫相宜心髒忽地缺失一塊,茫然沒了著落。


    她快走幾步到病床前,迎上男人陰冷目光,“你這是幹什麽……”


    “母親知道阿徽失蹤了嗎?”


    霍硯深目光直勾勾,靜靜觀察她表情,一寸寸打量,一點點揣測。


    孫相宜麵容滯頓,緊接擰眉,“明徽失蹤?什麽時候的事情?”


    “今天。”男人移開目光,揮揮手。


    文聰退下,關上門,守在門外。


    孫相宜放下包,踱幾步到床尾,“我不知。”


    霍硯深握拳,手臂青筋怦然脹開,倒逼血液迴流。


    鮮豔、猩紅血液灌滿針管,小臂迅速凝結青色淤血。


    孫相宜心中大駭,忙按住他小臂,又叫護士。


    “硯深!你發什麽瘋!”


    霍硯深緊緊看著她,聲嘶質問:“母親當真不知阿徽失蹤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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