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房後,明徽深思熟慮明天計劃。


    霍硯深監視她監視得緊,不破釜沉舟,大概見不到薛泯了。


    她選定在華夏天地見麵,就是看中商場人流大,易於隱蔽。


    可按照今日兩名保鏢寸步不離模樣,她大概逃不走。


    明徽目光巡視。


    衣櫥角落有她以前玩cosy剩下的濃豔假發。


    大學時她住校,每月明家按時打生活費,生活無憂。且逃出明懷禮夫婦壓迫,精神也愉悅,是她這十年最快樂的日子。


    一段時間她迷上日漫,與二次元同好參加不少cos展,還憑借出的角色小火一把。隻是她那時一心撲在學業與霍硯深身上,沒好好經營,自此沉寂。


    畢業後,她舍不得扔掉花大價錢買來的cos服和道具,便一直留著,沒想到現今幫了她一把。


    明徽心下有了計謀。


    翌日,送走霍硯深,明徽要去逛街。兩名保鏢依舊寸步不離。


    她命人驅車趕往華夏天地。


    華夏天地是霍氏投建大型商超綜合體,檔次規格高,分兩部分,以連廊連接。a座是百貨餐飲,b座則單純是奢侈品聚集地。


    當初建成時,霍氏招攬網紅大肆宣傳,特意設置人造打卡景點,包括上百萬旋轉步梯、室內瀑布、天台摩天輪等,還未開張就營造聲勢,開業時幾近爆滿,此後更陸續推出各種活動,集結當下年輕人最愛元素,火爆程度長盛不衰。


    而今天,華夏天地a座一層會舉辦一場cos活動,請來當下最熱門coser網紅做嘉賓,到時人多眼雜,她更易逃脫,且就算事後問起來,隻說是人太多衝散了,也有辦法應對。


    到商場,司機在負一層等待,兩名保鏢跟她進商場。


    明徽先在b座逛一圈,消耗保鏢體力,也滿足她逛街欲望。


    各大奢侈品店櫃哥櫃姐都認識她,見她如見財神爺一般傾心對待,推薦新品。


    明徽隻淡淡看著。


    這些新品進店之前,就往霍家送了一份,皆是按照她三圍身高重新調整,量身定做。


    自從霍家躋身名門行列,明徽衣櫥擠滿各大奢侈品牌當季新品。


    至於舊款,或者送給下人,或者捐贈出去,反正被下人處理掉,不用她操心。


    明徽目光在領帶上打轉。


    一旁門店負責人見她模樣,立刻笑盈盈湊過去,“霍太太,這些都是當季熱門新款,您看看。”


    明徽一打眼,各式黑灰棕色領帶依次陳列,其中最顯眼的是正中暗紅色領帶。


    她略略一指,“那個。”


    門店負責人將領帶拿下,“這是真絲材質,最適合霍總這樣成功人士。”


    對方察言觀色,構造美好景象,“您想想,霍總每日出門前,您親自為他戴上領帶。接下來一整天,他每次低頭都能看見您親手為他係上的領帶,都能想起您,多浪漫。”


    負責人聲音曖昧,本意大概是想營造夫妻和諧氛圍。


    可在明徽腦海,隻覺得可怖。


    霍硯深一天都記住她,隻怕會令她脊背生寒,渾身不適。


    縱使如此,明徽還是讓人將領帶包了起來。


    逛完街,她邁步朝a區走去,身後保鏢依舊寸步不離。


    a區一樓空地果真人山人海,台上cos嘉賓表演節目,台下粉絲瘋狂尖叫。


    她看著麵前少男少女們,心中感慨青春易逝。


    明徽衣著素雅,身上氣質渾然天成的高貴,不似普通人,也與麵前眾人色彩斑斕裝扮格格不入。


    保鏢眼力尚可,足夠分辨她身影。


    明徽與cos角色合影時,保鏢隻繃著臉,在一旁看著。


    她腳步逐漸加快,笑臉盈盈合影。


    保鏢蹙眉,快步跟上,逐漸找不清她身影。


    一群造型誇張的遊行隊伍經過,將兩人擋在一旁。


    再眨眼,明徽身影猝然消失不見。


    兩名保鏢四處張望,“太太,太太!”


    周圍都是人,隻是不見明徽蹤影。


    保鏢心中慌張,“快讓人來支援!”


    ……


    薛泯下車,到華夏天地門口。


    他剛進去,就被一隻手拽過去,往消防通道跑。


    薛泯認出明徽,沒有掙紮,跟隨她腳步鑽進消防通道,又七拐八拐了好幾個彎才停下。


    麵前的人換了身打扮,張揚的粉色頭發,貼身的cos服,戴了口罩。


    薛泯問:“阿徽?”


    “是我。”


    明徽摘下口罩,氣喘籲籲,“長話短說,之前商定離婚方案無用,要換個計劃。”


    她氣息稍稍平靜,頹坐在樓梯,“霍硯深已表明態度,不會放過我了。起訴離婚隻會激怒他,讓我處境更加艱難。”


    薛泯了然,在她旁邊坐下,“那你打算怎麽做?”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她眸子發亮,溢滿憧憬。


    “我要走,離開霍家。”


    薛泯沉默,悄悄斂眉,“離開?往哪兒走?”


    “或許在國內,或許在國外。隻要我逃跑成功,茫茫七十億人海,任他尋找,再找不到我。”


    “你想好了?”


    “嗯。”明徽態度堅決,“實話說,我不想搞這麽複雜。可我看見霍硯深看我目光像是貓看老鼠,我怎麽折騰都被他輕易製服。那雙眼睛像是探照燈,我心裏所有想法幾乎都被他窺見。這種日子太艱難,我受不了,更不想讓我閨女跟我一起受苦,被困在這座永不見天日的樊籠裏。”


    “那……”薛泯看她樣子,又問:“你舍得他嗎?”


    明徽輕哼一聲,臉上一閃而逝的嫌惡。


    “有什麽不舍得?一個出軌的爛黃瓜,我嫌他髒。”


    若是薛泯一個月前問她這問題,她會猶豫,選擇留下。


    可現在,她隻怕自己逃不了,擔心計劃被發現。


    明徽用兩年時間明白一個道理——愛意是會被消磨的。


    婚姻中雞毛蒜皮的碰撞需要真情來填補,或許是愛情,或許是親情,否則這縫隙越來越大,終成深不見底溝壑。


    可霍硯深用了兩年,將明徽的愛徹底消磨。


    二十多年青梅竹馬的情誼,相知相伴的真情,被這簡短的兩年時光,徹底消磨殆盡。


    此後,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明徽仰頭,眼中晶瑩一閃而過。


    “薛泯哥,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可以嗎?”


    薛泯不語,認真看著她。


    樓道牆壁高點有個狹小窗戶,此時正好被陽光直射,幾縷光線穿越玻璃爬上她臉龐,萬千塵埃混合兩人心跳聲在空中翻滾飛舞。


    這一刻,能與明徽堅決眸光相媲美的,唯有太陽。


    薛泯薄唇輕啟,輕輕落下一道聲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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