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硯深隻字不言,懶洋洋享受醫生為他抹藥。


    “霍硯深,你故意的對不對?你騙我對不對?!”


    明徽身體顫抖,手心攥緊。


    什麽答應條件就離婚,什麽海城項目給明家,全是他的謊言,全是他作弄她的把戲!


    “騙?我騙你什麽了?”


    男人揮揮手,醫生了然,拿著藥箱關上門。


    霍硯深起身,扣上襯衫,英英玉立,動作優雅。


    “你說,你把海城項目,給明家。我就和你離婚,讓位。”


    她氣得渾身戰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明徽踉蹌幾步,抓住一旁紅木桌,質問他,“霍硯深,你敢說你沒說過!”


    “我說過。”


    男人坦然承認,一張臉盡是笑意。


    明明是笑,可那副笑容怎麽看怎麽虛假。


    “可海城項目眾多,你指的哪個?”


    男人勾唇笑著,居高臨下看她,眼中是戲謔逗弄。


    真相大白,她被耍了!


    明徽咬著牙,心中希冀化作泡沫。


    她從未想過霍硯深會如此無恥,給她希望,又推她入深淵,還一副笑意吟吟模樣。


    怪不得旁人說他喜玩弄人心,怪不得旁人說他笑麵虎。


    男人腳步輕踱,聲音輕快,語氣卻有意無意敲打她神經。


    “離婚?明徽,主動權是掌握在我手裏的,就算是要離婚,也輪不到你提。”


    男人低頭,臉上笑意更濃。


    他撫摸她臉頰,“何況你和薛泯糾纏不清,我放過你給你機會嗎?”


    “霍硯深,你無恥!”


    明徽情緒愈加激動,身體劇烈孕反讓她更不舒服。


    “乖點,乖點。”男人難得哄她,輕輕撫摸她小腹,笑道:“別驚擾了孩子。”


    溫熱大掌觸碰她孕肚,明徽一雙眸浸滿怒意,她昂起頭,“霍硯深,你把海城項目給明家,不然你別想離婚,這孩子你也別要了!”


    男人嘴唇微抿,輕嘖一聲,臉色卻不變。


    “威脅我?”


    “是,我威脅你!”


    明徽坦然,冷笑,“這孩子能到我肚子裏,也能被我打掉。”


    她緊張地扣著桌角,心裏默默撫慰孩子。


    她怎麽可能舍得打掉,隻是威脅霍硯深而已。


    靜默半晌,霍硯深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明徽,你別忘了,你能懷上孩子是我給你的恩賜,況且這是我的孩子!”


    他語氣加重,直起腰,走到桌邊倒了杯茶輕啜,“換言之,這是霍家的血脈,你覺得我能讓孩子歸你?”


    霍硯深冷笑,“就算是離婚,這孩子也能是霍家的!”


    說完,他將瓷杯重重磕在金絲楠木桌上。


    明徽一怔,下意識撫摸小腹,心中不甘湧起,她強忍淚水。


    “所以,如果你忍心不讓她出世,就盡管做。”


    男人眯起眼眸望她,氣勢全開。


    明徽定定望著他,不遑相讓。


    兩人對峙。


    這時,門被推開。


    孫相宜驚唿一聲,“硯深,傷得這麽重,怎麽就下床了!”


    她扶著他坐在床邊,揮揮手讓保姆端來紅棗枸杞水。


    “身上的傷還疼嗎?”


    孫相宜心疼,要解開他扣子,“快讓媽來看看。”


    “不用。”


    霍硯深略有些抵抗。


    “你這孩子,我是你媽,看看怎麽了。”


    她端過紅棗枸杞水,道:“你爸下手沒輕沒重,下次別惹他生氣了。”


    霍硯深冷冷嗯了一聲,接過碗,卻沒喝。


    孫相宜目光又在明徽身上逡巡。


    “明徽!”


    明徽心情正煩躁,冷不丁聽見孫相宜聲音,下意識望她。


    隻聽孫相宜道:“是你告密?”


    明徽蹙眉,沒說話。


    孫相宜見她沉默,隻以為是默認,厲聲道:“你太不識大體。”


    “男人花心正常不過。豪門中多少醃臢,外麵彩旗飄飄的男人多的是,可沒一個敢娶迴家。家中正妻依然地位穩坐,手握大權。如今硯深隻不過在外麵有些風言風語你就迴家告密,哪有點正妻風度!”


    孫相宜起身,手裏握著佛珠,睥睨她。


    “何況《禮記》有雲,‘未嫁從父,出嫁從夫’,你這樣做實在有悖禮法,行事張狂,我怎麽敢把硯深放心地交給你,你……”


    “媽!”明徽忍著怒火,太陽穴青筋鼓動,“您說我不識大體,可您這麽平白無故汙蔑我是識大體嗎?您說我該‘出嫁從夫’,可您從夫了嗎?爸說讓他潔身自好,他聽進去了嗎?您聽進去了嗎?我建議您與其在這訓斥我,不如和您兒子聊聊什麽是‘潔身自好’再說。”


    話說完,明徽眼神都未停留一瞬便離開了。


    孫相宜怔愣片刻,這還是那包子性格的明徽嗎?


    半晌,她迴過神,轉頭看霍硯深,“她……”


    男人嘴角勾起冷笑,仰頭飲盡枸杞茶,道:“媽,公司還有事情,我走了。”


    孫相宜手裏捧著碗,欲言又止,“你……路上小心。”


    霍硯深嗯一聲,走了。


    ……


    明徽上了車,老宅司機將人送到半山別墅。


    汽車飛馳,天空淅淅瀝瀝下了小雪。


    明徽看著窗外風景,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是她太天真!


    霍硯深不是不喜歡她,是討厭她,所以作弄她、踐踏她人格。


    本以為離婚的事成了定局,可如今看來是她異想天開。


    首先,海城項目桎梏她與明家的關係,若是這項目給不了明家,陳水燕大概還會纏著她不放。


    其次是霍硯深,這男人性情不定,若不能讓他心悅誠服,離婚這事兒大概還要再拖。


    最重要的是孩子。


    想起孩子,明徽手覆上孕肚。


    她以為這孩子她能帶走的,她以為霍硯深說了離婚是默認離婚後這孩子也歸她,可是……


    明徽眼神一暗,當初霍硯深讓醫院開證明,證明她排卵障礙,以此為由勸說霍宏山允許他做了試管嬰兒。


    促排卵激素帶來的不良反應,取卵時身體的疼痛……她默默忍受,隻期盼孩子生下來之後霍硯深迴心轉意,他們一家三口快樂生活。


    可現在看,是她太天真。


    一陣酸澀湧上心頭。


    自從明家父母去世,二叔二嬸霸占明家,度過了那段寄人籬下的日子後,她便將霍硯深看作唯一的親人,對他依賴性更大。


    所以願意做一切事情挽迴他。


    隻是現在她後悔了,霍硯深不是良人,十幾年的青梅竹馬抵不上天降。


    如今,她唯一的親人就是肚裏的孩子。


    明徽眼神溫柔下來。


    她的親人,她的孩子。


    為了孩子,她願意做一切事情。


    思緒理清,明徽狂躁的心安靜下來。


    事情一步步做才能成功。


    當前最重要的是促成明家與霍家的合作,拿到海城項目,擺脫明懷禮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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