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項目,別家也虎視眈眈。我提醒你可得抓緊,就算你抓不住霍硯深的心,好歹肚子裏還有個他的種。你父母臨死前可是交代你要扶持明家的,你得想清楚……”


    陳水燕咄咄逼人,鼓動得明徽腦仁生疼。


    “二嬸,我隻是霍家兒媳,做不了決定。何況……”


    何況要和霍硯深離婚。


    明徽頓一瞬,歎口氣道:“我會盡快和他說。”


    “不是說這麽簡單,是要讓霍家把項目給我們!”陳水燕揭了麵膜,“我這還有事,掛了。”


    “嗯……”


    明徽鬆一口氣,隻幫明家做這最後一件事,她和霍硯深的夫妻情分也就斷了。


    陳水燕將手機甩在桌上,指責,“你那個侄女,以前多討人喜歡,現在怎麽變成這樣,真沒用——”


    “好了好了。”明懷禮打圓場,“當初我哥哥嫂子可是死在她眼前,或許影響了她的性格心智。”


    “真是窩囊。”


    陳水燕嘟囔,不滿。


    另一邊,明徽身心俱疲,攤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劉姨煲了粥湯讓她喝,她也不張嘴。


    劉姨急得團團轉,“小祖宗,您喝一口吧,至少不能讓肚裏的孩子餓著啊。”


    明徽撫摸自己肚子,“沒力氣,待會兒再喝。”


    她是真的沒力氣了,壓在頭上的“三座大山”讓她喘不開氣。


    一座是霍硯深,一座是孫相宜,一座是陳水燕。


    都是至親至近的人,卻要逼得她發瘋。


    “給霍硯深發消息、打電話了嗎?”


    “打了,發了,不接,不迴。”


    劉姨沒辦法,心裏憐惜明徽受苦,罵霍硯深不是人。


    妻子在這保胎,丈夫卻不見蹤影。


    這時,一道黑色身影閃過門外。


    他又止步,透過門縫朝裏看。


    麥色肌膚,疑惑、不解。


    “明徽?你在這?”


    “薛泯哥。”


    明徽一雙恍惚的眼瞳逐漸聚焦,“你怎麽來這了?”


    “戰友生孩子,我來探望。”


    薛泯摘下皮手套,“你這是怎麽了?今天下午不是還好好的。”


    明徽苦著臉,隻讓劉姨端杯熱茶來。


    “受刺激了,保胎。”


    薛泯一雙鷹眼巡視,“硯深呢?”


    “他忙。”


    明徽想辦法為他遮掩。


    倒是劉姨心直口快,不把薛泯當外人,“什麽忙!是忙著和別人廝混!”


    薛泯在明家吃了兩年飯,劉姨照顧他兩年,隻把他當兒子一般對待,什麽話都不避諱。


    “劉姨!”


    明徽不高興,製止她。


    薛泯理應是她大哥,可他在霍家身份尷尬,明徽不想將他扯進這旋渦。


    “無妨。”


    薛泯臉色不變,見一旁小餐桌上的排骨粥,問她:“還沒吃晚飯?”


    “我不餓。”


    明徽搖頭。


    薛泯思索片刻,轉身離開,“你等我一下。”


    明徽看他離去,道:“劉姨,你說這話,讓薛泯哥為難。他與霍家淵源太深,當初我父母都很少提霍家。”


    “這,我沒想太多。等他迴來我再也不提了!”


    “嗯。”


    明徽低頭,拿起勺子要喝粥。


    話音落,房門被踢開,霍硯深一身戾氣衝進來。


    “明徽,你膽子真是大了,敢和我提離婚!”


    明徽一張臉無波無瀾,呆呆望著他。


    他睨著一旁的排骨粥,冷笑:“你和我玩這種心思,不就是想讓我來照顧你嗎?來,喝粥。”


    說著,男人張開手端起碗,捏住她下頜,“喝!”


    明徽搖頭,抗拒,霍硯深臉色更加黑沉,“你裝病,你提離婚,你讓我媽給我施壓,不就是想讓我來照顧你嗎?怎麽不喝!”


    “先生,小姐孕中期,食欲不振,您不能這麽逼她。”劉姨拉著他手,“她身體虛弱,又受了刺激,差點見了紅,醫生說不能再受刺激了。”


    霍硯深卻像沒聽到一樣,捏她下頜的力氣越來越大。


    “明徽,以前我真是看錯你了!明明你犯錯,卻先一步裝病博取同情心,程玉被你打得臉腫還沒說什麽,你倒先扮可憐了!”


    霍硯深這語氣不像對妻子,像對仇人。


    明徽一顆心又冷又寒。


    她緊閉嘴唇,瞪著他,“第一,我沒裝病。第二,她犯賤,我打她,她不虧。第三,離婚不是兒戲,明天我和你民政局見!”


    霍硯深冷笑,“明徽,你真是嘴硬!”


    他捏她下頜,逼迫她張口,要將粥灌進去。


    “喝!”


    明徽淚眼朦朧,喘不開氣。


    “你好狠的心。”


    這時,門外走進一道身影。


    “住手!”


    薛泯寒著臉,將懷中的酸黃瓜放下。


    霍硯深身形一滯,迴頭辨認,“大哥,又見麵了。”


    薛泯沒迴答,目光落在明徽眼角。


    淚珠晶瑩,女人眼眶微紅,嘴角也泛著紅意,像是被人重重揉搓。


    他舔舔唇,臉色驟然黑沉。


    薛泯指著酸黃瓜,道:“排骨粥葷腥,酸黃瓜正好解膩。”


    話音落,未等明徽說話,霍硯深便似笑非笑拿起酸黃瓜。


    “明徽,向大哥道謝。”


    話裏話外,是占有欲,也是宣誓主權。


    明徽吸吸鼻子穩住情緒,嘴角勉強勾起笑意。


    “謝謝,大哥。”


    再多說一句話,她喉間的哽咽就藏不住了。


    薛泯抿著嘴,臉色鐵青。


    他聽得出來,她受了委屈。


    霍硯深慢悠悠踱步到兩人中間,看他,笑容依舊,“大哥還有事?”


    薛泯目光落在他臉上。


    慘白的燈光自頭頂傾瀉,兩人相視而立,影子蜷縮成兩個黑點。


    劍拔弩張的對峙。


    一張臉戲謔,一張臉冷靜。


    目光交匯,暗藏在空氣裏的刀光劍影,似乎下一秒兩人便會拔刀相對。


    沉默、嚴肅。


    氛圍逐漸緊張起來。


    這時,明徽奪過霍硯深手中的排骨粥,囫圇大口吃。


    “我餓了。”


    空氣中的焦灼,她感受得到。


    這種情況下,吃虧的人必然是薛泯,她不願薛泯因為她卷入這麽難堪的境地。


    況且,兩人是親兄弟,雖說薛泯與霍家關係尷尬,可不能再惡化了。


    薛泯迴霍家,也是父母的心願。


    果然,病房氣氛鬆懈下來。


    “霍總。”薛泯正色,解釋道:“我來看朋友,偶然遇到明徽,她吃不下飯我才想到買酸黃瓜,你別誤會。”


    霍硯深麵上依舊覆著層笑意。


    “大哥放心,明徽是我的妻子,我自然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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