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弟兄們逮住了幾個舌頭,隻是這幾人有些奇怪,人人都舉著白布,好似哭喪一般,看著著實晦氣,幾人吵著要見你,弟兄們問原因,這幾人也咬死不說,您見是不見?”


    崔堯等人著實是因為被大量的俘虜拖住了手腳,才停下了腳步,這幾日陸陸續續埋了好幾十個,才算將將止住了俘虜快速死亡的勢頭。


    俘虜們連一絲抵抗的欲望都沒有,都在老老實實的接受崔堯所部的救治,就連同袍突發惡疾去世,也是主動自行動手埋屍,乖巧的一塌糊塗。


    崔堯也是頭一次主持俘虜收容工作,頗有些手忙腳亂,無從下手的感覺。


    “見見唄,幾個人還能翻了天去?人在哪?”崔堯總算找到了借口,將繁雜的事務丟給尉遲寶琪,一溜煙的跑了。


    崔堯一路跑到了斥候們的營寨,對著幾個被捆縛在一起的人說道:“就他們嗎?怎麽捆得這般結實?帶著家夥嗎?”


    “那倒不曾,隻是裏麵有人說漏了嘴,言稱乃是博陵崔氏的人手,弟兄們就綁起來了。”


    崔堯摸著下巴尋思起來,我還沒去找他們,他們自己倒跑過來找自己了。


    “鬆綁吧,料他們也翻不出花來,把手解開,腳就捆著吧,不耽誤事。”


    ……


    崔堯待幾人被鬆綁後,說道:“說說吧,找我什麽事,舉白旗又是誰教你們的。”


    有一人明顯是領頭的,恭恭敬敬的施禮說道:“還請崔公子見諒,事出有因,不得不以此等境況相見,在下實在慚愧不已。”


    崔堯笑嗬嗬的說道:“還是閑言少敘吧,些許客套的言辭與此地環境並不相稱,還望閣下直入正題。”


    “崔公子還真是快人快語,那在下也不多費唇舌了,我家將主有一封書信要交予崔公子,我等是特地來送書信的。”


    崔堯頷首,示意手下將書信取了,說道:“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那人思慮了半天才迴想起了什麽,說道:“有那麽一句話,是將主交代的,好似是什麽咒語,還請崔公子屏退左右。”


    崔堯沒理他,直言:“直接說罷,人都走了我不放心。”


    那人為難的看了一眼四周,羞赧地說道:“好像是個‘堪比踹死怹’,具體是何意思,在下也不知道。將主說是隻要說出這句話,您就知道是何意思。”


    崔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內心卻一陣崩潰,can be什麽玩意?這一定又是姥爺地手筆吧,我發現這老頭有點崇洋媚外呀!好好地人話你不說,你擱這說什麽英格雷士呢。


    文言文這關我好不容易過了,你在這給我顯擺什麽呢?若是我能聽懂這玩意,我迴大唐還有什麽意義?


    “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崔堯試探地問道。


    那人答道:“不知,想必若不是咒語地話,那一定是某個偏遠番邦地言辭,恕在下才疏學淺,未曾習得,慚愧慚愧,想必公子是一定知道地吧?”


    “那是自然。”


    “敢請教崔公子,是何意思?”


    “不足與外人道也,你問地太多了。”


    “是在下孟浪了,若是無其他事情吩咐,還請崔公子讓在下等人告退,放我等歸去。”


    “不慌,來人,先請幾位下去茶點伺候,等我看完信件再說不遲。”


    “喏,那在下就敬候佳音了。”


    說罷,那幾人就被手下帶出去了,崔堯有些茫然地拆開信件看了起來。


    “井水不犯河水?他哪來地底氣?”崔堯嘀咕道,接著又向下看去,直到末尾,才在來信中咂摸出幾分意味,未曾想自家姥爺竟是借著這次機會,往世家裏邊紮進去兩顆釘子!如此倒要好好斟酌一番。


    “來人,放那幾個人迴去吧,就說我已知曉,心照不宣就是。”


    “喏!”


    ………………………………


    崔家別院,前院東排,一大一小兩人圍坐在石桌上,吃著柿餅子,小姑娘殷勤地給哥哥挑選著小巧精致的,把憨蠢的大柿子放在自己跟前。


    “哥哥,你說少爺何時能迴來呀?十月中旬走的,眼下馬上就進臘月,若是再不迴來,今年的柿餅子就存不住了。


    你說好好的,為什麽少爺一個小孩也要上戰陣哩,弄得人家心裏空落落的,也不知什麽時候少爺能迴來。


    他那院裏天天沸反盈天的,也不知少爺迴來該如何消受,你說將來若是我被納進了後宅,是跟公主一條心,還是與小薇一條心?褚家那人清冷的很,看著不好相與哩。按理說我應該與公主一條心,可小薇與我耍的不錯,她人也大方。


    哥哥,哥哥,你在聽嗎?”


    兀自思考事情的楊續業被妹妹搖醒,下意識地拿起一個柿子吃了起來,瞬間就被澀地扭曲了起來。


    “為何我跟前的全是又小又澀,你留著那麽多大的作甚?”


    楊玨自然的說道:“留給少爺呀,你都吃了半個月了,吃不膩嗎?少爺還一個沒吃過哩。你到底在幹嘛?人家說了半天了,你一句話都不說,思春啦?”


    楊續業揉搓著妹妹的腦袋說道:“少和那些仆役一塊耍子,看看你現在都說的什麽話?”


    “可哥哥你年齡確實到了,前日裏廚娘還打聽你的八字哩,想是要給她女兒張羅婚事呢。”


    楊續業腦海中迴想起那健碩的身影,急忙晃晃腦袋,打消了聯想下去的念頭。


    “小妹,你一直把心思掛在崔堯身上,莫非你這輩子就打算做一個通房丫頭嗎?哥哥不是說崔堯不好,隻是若有機會,能讓你做世家嫡子的大婦,你可願意?”


    楊玨哂笑道:“怎麽可能,我還能頂替了公主的位置?哥哥,你想什麽呢,咱們是下人呐。”


    楊續業摸摸她的腦袋說道:“身份隻是暫時的,你我的血脈可並不低賤,莫要輕賤了自己,雖說哥哥已然無力重振家業,可讓你過得好一點還是能辦到的。


    我說的也不是崔堯,我是說有可能的話,你覺得隴西李氏怎麽樣?若是有做世家嫡子大婦的機會,你願意嚐試嗎?”


    楊玨搖搖頭:“我不願,誰知道他隴西李氏那人如何?做個通房丫頭雖然身份不高,但性命總是無虞的,少爺是個好人,雖說娶的婆娘蠢笨了些,老是被人牽著鼻子走,可心腸並不壞。褚家姐姐與小薇也不是壞心思的人,隻是心高氣傲了些罷了。


    我倒覺得呆著這裏挺好,隻要伺候好少爺,這一輩子就平平安安的過去了,總好過換個地方勾心鬥角去。”


    楊續業呆愣了一下:“這樣嗎?不會不甘心?”


    楊玨頗顯老成的說道:“不會,安安穩穩的比什麽都強,這半年我過的日子才是最舒心的日子,不用東躲西藏,不用謹小慎微,受過最大的懲罰也不過是少爺罰沒了我的糖,就這還是因為我睡覺時嘴裏含著糖,差點被嗆死。


    我知道少爺是為了我好,他與別的貴公子都不一樣,就算他竭力向別的貴人看攏,可骨子裏的溫良從來沒變過呢!”


    楊續業嗤笑道:“人小鬼大,你懂個什麽人性?你怎知他是溫良的人?我倒是覺得他言辭歹毒,小肚雞腸。”


    楊玨發出了靈魂拷問:“你即便當麵這般說他,他也不過是諷刺你兩句,若是你換一個貴人試試?崔大郎人看著憨厚吧?前日裏他房中那女子假做有了身孕,醫者驗看了以後,不還是讓他抽了一頓鞭子?少爺自是不同的,他從沒體罰過下人。


    嘴毒些又算什麽?他即便跳著腳的罵娘,也不會真把下人如何,換做他人,早就被杖殺了。所以小妹非是貪圖富貴,而是真的認準了這個人。”


    楊續業恍然道:“小妹,你這心思還真通透,如此的話,哥哥倒是知曉你的心意了。”


    “是和上個月你見的那個老伯有關嗎?我總覺得那人有些虛偽,我雖小,但感覺還算敏銳,哥哥還是趁早斷了吧,不好的。”


    “你又知道了?你不過是在車廂裏遠遠看了一眼,怎麽就這般清楚人家虛偽不虛偽?那人與咱們可是有舊呢。”


    “食君之祿,忠人之事,我隻是看的清自己的身份罷了。”


    幼小的女兒家,此刻卻成熟的讓人心疼。


    “好吧,哥哥說不過你,就聽你的,如果你認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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