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骨折之後一個月左右開始,傷處就有麻癢的感覺,有時也會疼,吳晴都忍了,這兩天也不知道為什麽,麻癢的更厲害,本來都忍下了。


    與泳思說話這會兒工夫,針紮樣疼痛也突然加重,疼得吳晴一時沒忍住,噝……倒吸了一口冷氣。


    泳思發現吳晴神情不對,過來搭了她脈,沒查出任何異樣。


    “怎麽了?傳禦醫過來吧!”泳思問道,她自認自己的醫術比不過禦醫,查不出就請更厲害的人。


    吳晴搖頭,“不必,你隻去幫我傳個話給白院判,說我看著已經好了的傷處,現在麻癢的厲害。”


    泳思本來起身都要走了,聽這話又停下了,“以前沒骨折過?”


    吳晴瞪著眼一臉茫然,她兩輩子加一起也沒骨折過啊。


    泳思退迴來又坐到原處,上下著打量吳晴,“感覺是肉裏頭又麻又癢,還有時不時的疼,針紮一樣,是吧?”


    吳晴點頭,“這兩天感覺重了,特別是今天。你這也太神了!”眼睛裏就放光了,全中!這是怎麽算出來的,難不成是診脈診出來的?


    泳思哈哈笑,“那就對了,快要下雨了。骨折恢複期都這樣。”


    吳晴沒想到是這樣,“啊?”


    泳思:“我也有感覺,骨折過的地方,對陰天下雨格外敏銳。”


    這次換吳晴打量泳思了,這麽厲害的人,“你也骨折過?”


    泳思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一練武之人,這不是常事嗎?”


    說是尋常,泳思還是把話傳給了赫連瀚。


    赫連瀚吩咐白院判根據吳晴的身子調配了藥膳,又讓人找出最是耐寒氣的皮子給送了過來。


    吳晴隻知道每天喝的藥有多苦,卻從不知道給她用的藥有多好,現在她也不知道又加上了藥膳。


    不知道這些,尾巴已經翹到天上,要是知道了還了得?


    終於從宮裏出來了,她本就扛過極致的疼,現在知道是怎麽迴事,再不放在心上,那最近就是事事順利心情好。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就下起了雨。


    白院判傳過來話,說是天氣不好,吳晴要少走動,她又被禁了足,這會兒窩在帳子裏聽外麵的雨聲,擁著一張不知是什麽動物的光滑皮毛坐在另一張更大的皮毛上,看泳思給的畫本子。


    赫連瀚迴到自己的帳子,映入眼簾的就是這麽個有溫度的景象。


    黑的發光的皮子上,毛絨絨一團在地上滾動,看不見臉,也看不清身形,隻如瀑的長發披散在銀灰的皮毛上,有咯咯的笑聲。


    滾動的東西起身,雪白到幾乎要透明的兩隻小腳,踩在墨色的皮子上。同樣小小的手一下一下拍在墨色的皮子上,樂不可支。


    吳晴看到好玩的地方,擁著銀灰色皮毛在地上滾出去又滾迴來,坐起身繼續笑。現代人原來玩的都是古人玩剩下的,唉喲這思想超前的老祖宗!


    發覺有人靠近,吳晴抬頭,“九殿下?”


    赫連瀚瞥一眼吳晴的腳,似有不滿,“不著襪履,像什麽樣子?”


    吳晴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也是個古人,女人的腳是不是也是某種暗示?


    才看到畫本子上男人握住女人的腳,這會兒心裏一抖,古代那不太舒服的襪子讓她扔到一邊去了。


    她忙起身,找到襪子坐下穿上,忙了半天,又是要套上,又是要係帶子,半天沒抬頭。


    赫連瀚帶了幾本折子迴來,坐在羅漢榻上,把折子放在矮幾上,正要看,就見那人隔著矮桌在不遠處穿襪子。


    冷著臉說了句:“成何體統?”


    從吳晴發現自己有可能並沒有站在赫連瀚的對立麵,不怕他已經有段時間了。這話也就完全沒放在心裏,綁好襪子,又到處找鞋,找到穿好,又拿了畫本子坐在矮幾另一邊看。


    帳子裏火光跳躍,溫暖安靜,隻偶爾有木頭爆裂的劈啪聲。


    直到小路子輕手輕腳走進來,赫連瀚抬頭看過去。


    吳晴知道是進來人了,但以為是進來送折子的,頭都沒抬。


    小路子雙手遞上東西,赫連瀚看出不是折子,接了順手打開。


    沒想到是錢家的拜帖,一打開好一幅清麗柔美簪花小楷,赫連瀚心裏咯噔一下,是她的字!


    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有段時間沒想起她了。


    吳晴在對麵看畫本子,明明沒注意送進來的是什麽,可是卻瞬間發現了赫連瀚的不尋常。


    坐直了身子伸頭過來看,赫連瀚手中打開的帖子裏,那一幅字,字形緊湊、柔和清新,字字如珠如花,好不漂亮!真好像看到一位端莊秀雅的閨閣女子就在麵前。


    一手狗扒毛筆字的吳晴也在心裏讚了一聲“好”!


    卻見帖中寫著:久未得見王爺尊顏,不知王爺別來無恙……


    莫名就覺得那字體配上這語氣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看繁體字有些麻煩,吳晴的眼睛瞟下麵去,在帖子上看到一個暗紋的“錢”字——這是錢家的帖子!


    字體明顯是女子的,吳晴微愣便猜到了這人是誰。


    眼底嘲諷瞬間翻湧,根本不和赫連瀚客氣,“那天救她,你僵在水裏,要不是我發現,你就淹死在水裏了,怎麽著?她這是現在才想起來你下水救她嗎?什麽玩意兒?”


    吳晴想到泳思說錢家那個什麽東西傷了花家的人,早晚要求到殿下頭上,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不用看信都知道了。


    聽到這話赫連瀚表情結霜,“閉嘴。”


    吳晴坐直,收了一身的懶散,她才不閉嘴,就是要撒鹽:“用不著你她就男女大防,用著了就馬上‘不知王爺別來無恙’……”


    赫連瀚皺眉,目光如刀:“泳思,送她迴自己帳子。”


    吳晴按著眼前矮幾探身伸出左手,扯過赫連瀚手中的拜帖,右手上來就要撕。


    哪怕那人是真對赫連瀚有情有意的,吳晴都不會這麽大反應,這擺明了就是利用他的感情,他還往裏跳,真是要把吳晴氣死。


    赫連瀚伸手到吳晴眼前,語氣不善:“撕一個試試?”


    九殿下這麽講話,哪裏還有人敢忤逆?


    別說那語氣,這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氣場一開,誰敢觸他的鋒芒?


    不好意思,吳晴想作死時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


    她就盯著赫連瀚的眼睛,頭一歪,兩手用力,姐就撕給你看看——靠!一下沒撕動……


    丟了大人了,她不知道是這紙中加了東西,還是自己左手力氣不足,反正是沒撕開,連個傷痕都沒有。


    左手不給力,還有牙!吳晴露出一口白牙,咬住帖子一端,兩手合力拽住另一端,撕——


    用出了吃奶的力,好不容易把拜帖撕了。


    全程一直挑釁的看著赫連瀚,就沒挪開過眼睛。


    就是在告訴他:看好了,姐撕了!


    不隻撕了,把兩半的拜帖扔到地上,踩,踩,踩!


    盯著氣得一動沒動的赫連瀚,目不斜視的對小路子喊,“去迴了:王爺不想搭理她。”


    赫連瀚眼睛眯成一條線,周遭的空氣都生生降了幾度,抄手抓過吳晴,兩人幾乎要鼻尖相對,粗重的喘了兩口氣,“誰給你的膽子做本王的主?”


    小路子自然不可能聽吳晴一聲吩咐就出去迴信,可是殿下您想迴個啥,您倒是說話啊!


    眼見的兩人打起來,他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窗外的泳思卻看得很是開心,她看好吳晴,她覺得吳晴能教育好自家這個不省心的王爺。


    禾翠端了藥過來,大驚失色:“姐姐……王爺……”


    “你出去。”吳晴自己作死行,可不想禾翠成那被殃及的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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