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晴再次咬著牙奪迴了神智,眼前清明時,她正從一個死亡角度看著赫連瀚。


    明明能看到男人的鼻孔,一般人都會看上去很醜,可是這個男人棱角分明全長在她的審美點上,連鼻孔和下顎線都利落又漂亮。


    天!我看上的男人。


    吳晴一隻手勾著男人的脖子,本來隻是防止自己掉下去。


    “真帥!”她突然用那隻手,輕撫了赫連瀚的臉,而還沒全好的手又欠兒欠兒的隔著衣料摁了摁男人的胸肌。


    赫連瀚皺了眉,他倒是沒有生出被調戲的感覺,但還是很在意她的手:“自重!”


    出乎赫連瀚意料的,吳晴突然就拿開了粘在他胸上的手,弄得他還有些意外。


    不是吳晴想收手,她知道赫連瀚隻是嘴上兇,並不會把她怎麽樣,她就是突然的天旋地轉,一下失去了力道。


    她撫著自己的胸口,感覺喘氣都困難,隻能費盡全力大口唿吸。


    赫連瀚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腳步都放得更加平穩了,卻眼看著她的臉一層層白下去。


    吳晴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緊接著嘀……嘀……嘀,監測儀的聲音,也不知是在頭腦中還是在耳邊響了起來。


    就在那熟悉的癌症晚期的疼痛剛剛襲擊來的瞬間,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手輕拍著她的後背,把她喚迴這個古代世界。


    吳晴長長舒了一口氣,為自己沒有再次感受那噬骨的疼痛而慶幸。


    睜開眼,眼中全是淚,看周遭的一切都不甚清楚,與此同時她發現,不隻是視線模糊,聽覺和皮膚的感覺也變的遲鈍了。


    這讓她很不舒服,更沒有安全感,她覺得自己隨時會被那個世界拽過去。


    太疼了,她不想去。


    勾著赫連瀚的手抖得很厲害,可是她自己根本不知道。


    她的感覺就好像周身被纏緊了保鮮膜,一切都模糊,不真切,都隔了一層,她卻無力打破。


    她張嘴了,卻喊不出來;她用力掙紮了,卻掙不破那層透明的屏障。


    赫連瀚已經把人抱進了西風閣,可是沒能成功放到榻上,吳晴的手溺水者抱著浮木般死死的抱著他不放。


    而剛才還鮮活的,沒皮沒臉的笑著仰頭看他,還伸著小手在他胸口摸來摸去的人,就好像不會動了一般。


    早就吩咐人去請禦醫了,可是禦醫還沒到,這人卻好像不能唿吸了。


    看著吳晴嘴唇快速褪去血色,雙眼緊閉,仿佛要陷入進無盡的沉睡。


    赫連瀚心裏猛地一揪,心頭頓痛。


    忽然想起吳晴嘴對嘴教溺水後的七姐唿吸,硬是把七姐搶了迴來,他並不知道該怎麽做,可就是急了,甚至還沒考慮好應該吸氣還是吐氣的時候,就把嘴挨了上去……


    吳晴並不清楚的視線中有東西衝破了眼前的屏障,從那個她渴望的世界向她伸出邀請,一隻手還動不利索,另一手緊緊的攀附著什麽不讓自己墜下去,她沒有絲毫猶豫用嘴去咬住了那邀請。


    她生怕那邀請收迴去,她自以為用盡了全力,狠狠咬住,腥甜的味道混進了她的口腔,這是血嗎……


    嘩啦!


    忽然一下,她衝破了屏障,一切都鮮明而真實起來,她大口的喘著氣。


    那一刻,赫連瀚聽到的不是吳晴的心跳聲,而是自己心如擂鼓,那聲音震耳欲聾。


    與周圍的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什麽唿之欲出。


    慢慢緩過勁來,吳晴又主動向溫熱的身體靠了靠。


    這次赫連瀚再沒有說什麽,從語言到行動,沒有一點拒絕的意思。


    剛才眼前人唿吸都不會了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也快不會跳了。


    看著吳晴臉上漸漸有了血色,赫連瀚覺得這樣抱著個姑娘有些尷尬,但莫名心安,於是少有的沒話找話的問:“打人了?”


    才緩過神的吳晴不知道赫連瀚把徐姑姑怎麽了,但是無所謂,她清了一下嗓子,確定自己能發出聲音,“徐姑姑說給我牽頭,讓我和紫宸宮的大太監搞好關係,沒想到那個大太監想要睡我。”


    赫連瀚從沒想過能從一個姑娘嘴裏聽到這麽直白的話,沒遮沒掩的,不過是眼前這人說的,那就沒毛病了——很吳晴。


    才老實了半句話的吳晴,又開始撩人,“那我哪能同意啊?”眉眼一揚,“我可是九殿下的人。死也不能同意,他們要挾也不行,動手也不行。可是我哪打得過他們,哎喲,拚了老命了!”說著還委屈了,眼淚都要下來了的樣子。


    其實是剛才難受時的淚意還沒退下去,趕緊利用一下。


    赫連瀚點頭,“嗯!”這事是真的,他可是看到吳晴被人打得多慘了,臉上那大手印子,紅紅腫起,清晰可見。他突然就心頭發酸,眼角發澀。


    他沒體驗過這種感覺,但不等於他想不明白。用牙齒磨了磨嘴裏的軟肉,他感覺到了危險,眼前這個弱女子帶來的。


    外頭通稟,“白院判到。”


    白院判進到西風閣之前心下就是一動,進門一看,果然是他想到的那位,說是要教自己起死迴生術的人,這次怎麽傷得更重了?


    這起死迴生術不是一命換一命吧?不行,學之前一定要問明白了。


    吳晴感覺是掙迴了一條命,她是知道自己沒事了,也真是累得不行,再看到白院判這個熟人,隻笑了一下,放鬆心弦的一瞬,就慢慢合上了眼睛。


    看著吳晴閉上眼睛赫連瀚心再次揪得疼,突然就生氣了,這人怎麽如此蠢笨,才去紫宸宮一天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白院判一看屋裏連個宮人都沒有,隻好自己動手給吳晴的手蓋了帕子,才搭上脈,麵色一下就沉了,然後是越來越黑。


    好好個人,怎麽全是外傷,全身上下,怕就剩頭發沒傷到了。


    直到白院判收起迎手,開始寫方子,才說:“吳姑娘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外傷?”


    身上多處挫傷都已經不能算上是什麽事了,腹部受了重擊,傷及髒腑,左腿有棍棒傷,後心處有淤血,頭部也受了重創……


    聽得赫連瀚額角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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