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晴看到繁複的華服,那紋樣有些眼熟,她抬頭看到了那張每次見都讓她心動過速的臉。


    對哦,不能迴去,她想好了不給他做妾,但要和他好好談場戀愛。還沒談怎麽能走?


    “這是怎麽了?”好聽的男低音,瞬間把吳晴的思緒從飄忽中拽至實處,太好聽了。


    吳晴愣了兩個唿吸,男人逆光,輪廓更加有著刀削斧砍的力度。


    她以為自己想他產生了幻覺,抬手揉了下眼睛,才確定,真的是赫連瀚本尊。


    赫連瀚看到吳晴衣裳不整還有撕破,她再抬頭看向自己,那臉更是沒法看,腥紅的眼角,烏青的顴骨,破了的嘴角還在流血,他的臉色一下子就寒了下去。


    吳晴想說什麽才一張嘴就噝了一聲,然後才說出:“九殿下。”聲音嘶啞。


    她眼睫輕顫著垂了下去,看向地麵,蒼白的皮膚哪裏還有初見時的陽光,在此刻的宮燈下顯露出一碰即碎的脆弱感。


    吳晴靠在牆上的身體還是晃了一下,赫連瀚伸手扶住,俯身到她麵前,“說話。”


    “吳晴!你是不想在這宮裏活下去了,哪來的膽子在這撒野?!”徐姑姑迴過神,罵罵咧咧緊路著從秋實門衝出來,“讓你陪時公公喝個酒那是,抬舉你,給臉不要臉的一個小賤蹄子……”


    之後的話戛然而止。


    在場的人什麽沒見過,聽到這些足夠明白了。所以也不用吳晴再說什麽。


    戚壬子從赫連瀚身後走到前麵,擋住了徐姑姑的去路,笑容猙獰,盯著徐姑姑:“挺狂啊!”


    戚壬子,武將世家戚家三房長子,小小五品的兵部員外郎,別看在“四品便地走,五品不入流”的京城實在不夠看,可他是幾代武將世家出的這麽唯一一個文人,戚家又是滿門忠烈,他這個五品小官,皇上宴請就沒落下過他。


    他從小是先皇第九子的侍讀,長大了是九殿下的死黨,此外還掛著禦前侍衛的虛職,因為沒上過職也沒給他定品。


    這次是奔著扒死黨好兄弟赫連瀚的房事來的,也沒計較幾品,就是非要來上禦前侍衛的職,因為他與赫連瀚從小侍讀的關係,自然就把他安排在總理大臣衙外站值,他還真安安生生的站了三天,今天見著赫連瀚不忙,拐著人要出宮去喝酒,想著光站值也扒不出事來,還是灌醉了酒來得容易。


    才與赫連瀚走在出宮的路上,兩人耳力都好,聽著這邊聲音不對,就想著過來看看,卻遇到了這種事。


    徐姑姑一眼看著走到前麵的人,她不認識戚壬子,隻覺得這人穿著侍衛服,卻也是養出來的氣質華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禦前侍衛本就沒有普通人家的子弟,這人看著又格外不同。


    這個人擋了她的眼,讓她沒看清站在暗影裏那個是九殿下,否則這會兒早就跪在地上了。


    寂靜中,赫連瀚開口:“被欺負了?”聲音冷得帶冰錐子。


    “才到紫宸宮,沒想到。”吳晴覺得委屈,話音裏帶著鼻音,著實是可憐:“再說我一個宮婢欺負了也白欺負。”


    徐姑姑一臉懵……


    戚壬子嘖嘖搖頭,這風雨中飄搖被摧殘的小模樣,嘿嘿,真是讓人我見猶憐,就是不知道這麽熟稔的語氣,和赫連瀚是什麽關係?


    徐姑姑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剛才一副死也要拽著所有人陪葬的狠樣的人是哪個?那個狼都咬得的時公公可是讓她打得滿臉血啊!


    這麽會工夫時辰捂著眼睛追出來,鼻子下還淌著血,他怒不可遏,一把推開擋在前麵的徐姑姑,尖著嗓門:“吳晴那個賤貨呢?今天老子弄死你!”


    本來垂眼看著吳晴的赫連瀚聞聲掀起眼皮,目光如刀。


    他隻一皺眉,暗處躍出兩個暗衛,一把架起時辰。


    時辰臉上的怒氣尚未消散,眨眼工夫變成一臉懵逼,瞬間又變成神色惶恐,張嘴就要告饒。雖然就一隻眼睛好用,他也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怡親王。


    “我跟去慎刑司瞅瞅。”戚壬子開口,“你帶著……”看著服飾是個宮婢,可是看著赫連瀚的態度沒那麽簡單,戚壬子略過了稱謂,道:“去看看傷。”


    事情過後再扒也不遲,畢竟吳晴那臉色看著就是要不行了的,怕是有內傷。


    徐姑姑一時間難以置信,看傷?看什麽傷?!在這宮裏有禦醫會給宮婢看傷?吳晴這是有多大的背景?


    還沒等她想明白,戚壬子一揮手,有人過來拎著她的脖領子就走,“不是找人陪酒嗎?今天讓你們喝飽了。”


    這一起四個人,眨眼工夫都被拎走了。


    戚壬子不認識這宮婢,這才第一次見,不是他看一眼就願意無條件幫她,而是這宮婢一眼看去他就感覺是與赫連瀚有關係的人,甚至很可能是他正要扒的人。


    不管她現在是什麽身份,別說是他兄弟的人,就是他兄弟養的狗也輪不上別人欺負。


    更何況這些沒根的奴才,敢在他兄弟的地界欺淩人,也真是無法無天了。從哪方麵講都得讓他們明白明白誰才是主子?什麽才是規矩?


    再說了赫連瀚都生氣了,你們這些醃臢東西能惹到他生氣,他是你們能惹的嗎?


    “吳晴?吳……”徐姑姑是真怕了,居然想讓吳晴給她求情,顫著聲才叫出口,戚壬子抬手解了她的下巴。


    吳晴連個餘光都沒給她一點兒,這徐姑姑根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枉那青禾還說她是好人,那個青禾……她看到青禾與徐姑姑說話了,正件事了,真正把自己賣了的是哪個?


    逼著她的那幾人才一讓人帶走,咬著一口硬氣的吳晴忽的就撒了氣,人軟趴趴的全沒了力氣,委頓在赫連瀚的前胸。


    她有氣無力地,卻感覺得到緊貼著的身體,輕薄的衣裳下飽漲的肌肉,說好在追他的,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吳晴才不會放過。


    她在赫連瀚身上蹭了蹭,帶著鼻音,糯糯的道:“九殿下,疼呢!”


    赫連瀚冷哼一聲:“疼輕了!”


    看吳晴的臉色也知道她不全是裝的,但是還能在自己胸前蹭,就知道這扶不起的嬌弱模樣中有裝的成分,赫連瀚不傻。


    可是她軟下去時自己下意識扶在她腰上那一下,她的一聲吸氣看著是真疼,瞬間白了兩分的臉色足以說明那裏有傷。


    本來是戚壬子引著赫連瀚出宮去玩,還說好了今晚宮門下鑰就不迴來了,住在戚家,現在看也去不成了,調頭往禦醫院送吳晴。


    吳晴是真的疼,但也能忍,這比她前世疼得要靠杜冷丁止痛的癌晚疼,還差遠了。所以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可沒想要放過。


    隻在赫連瀚身邊走了兩步,吳晴噝的一聲腿一軟就向一旁倒去。


    赫連瀚近乎本能的反應,伸手一把攬住,吳晴順勢靠了上去。


    她明顯感覺到男人身上肌肉一僵,沒推她出去已經是給足了麵子,可是吳晴不在乎,就是靠著不起來。


    她沒什麽可怕的,本來就體力不支,就算現在赫連瀚一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她還是靠在了赫連瀚肩上。


    厚重的木質氣息混著冷冽的赫連瀚身上獨有的味道湧入鼻腔,吳晴在赫連瀚看不到的角度勾著嘴角。


    而赫連瀚從吳晴的脈息上感覺出這人是真的虛浮的不行,隨時要暈倒。


    可以讓別人來抬走這個女人嗎?不行,怎麽說這也是他的女人,哪能讓別人動?


    赫連瀚一彎腰打橫抱起了吳晴,依舊向前走去。


    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再往禦醫院走,自己住的還是太後宮裏偏院,帶個女子過去又要驚動太後,所以德勝殿是最好的選擇。


    他知道之前吳晴住著西風閣,還是三哥默許的,就直接把人帶了過去。


    在侍衛、宮人和暗衛驚恐的眼神注目之下,赫連瀚泰然自若的抱著吳晴,還吩咐道:“傳禦醫。”


    吳晴感覺自己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但是抬起手還是可以的,窩在赫連瀚的懷裏她把一隻手放在赫連瀚胸肌上。


    赫連瀚腦子一抽想到那晚,這個女人捏自己的胸肌……臉上愈加僵硬,“找死?”


    吳晴軟糯糯,“死在九殿下手裏嗎?很願意!”


    一旁的宮人很想讓出兩步去,全當他們沒聽見。


    赫連瀚聲音不大,卻帶上了冰寒:“剁手!”


    吳晴全當沒聽見,反正她讓赫連瀚威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繼續說她的話,“九殿下,今天的事不隻是在場的幾人,是因著有人要害我。”


    她沒有證據,但是她就是感覺到除了在場幾人,後麵還有一隻手,不能確定是誰,可她懷疑是青禾,也許青禾是知道了她沒能爬上龍床是她造成的,也許不是,就今天晚食時青禾看來那一眼,和徐姑姑不小心說出那句話,就是感覺這次的事,十有八九有這人的手筆在。


    沒聽到赫連瀚的迴答,吳晴抬眼看他的臉:“你不信?”她眼前又是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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