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一副諂媚的模樣道:“我們兄弟對於王家的敬仰,就如這黃河之水濤濤不絕,奔流到海不複迴。其實按照輩分,我倆乃他們兩個叔父,而他們呢正好接了一個肥差,如今怕是還沉浸在溫柔鄉中難以脫身,我們剛好沒事,就說來見見世麵,不知這位大人可否通融通融?”


    王幼雲則試探性地問道:“難道這請柬還有說,是特定給某個人的嗎?”


    一瞬間,看著兩人有些不自然,書生錯以為他們要生氣,又道:“在下也隻是幹活的,雖然縱橫會隻認請柬不認人,但小心一些總歸是好的,請柬並沒有任何的個人指示標,不過這些請柬都經我手中發出的,又由我來記錄,自然清楚一些。”


    接著書生看宋池和王幼雲二人,從行為舉止到相貌風格,怎麽看著兩個也都是平平無奇的年輕人,於是把它們請上了船。


    實際上,隻要兩人把氣息隱藏住,就算是有大宗師級別的高手在,不經意間也難以探查到他們的底蘊,這就是時間四大奇書之一的《青牛經》的厲害之處。


    ***


    巨輪之上,第二層船艙一間寬敞的房間內。


    宋池穿著一身暫新的衣服,癱臥在床上,不知道想些什麽東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床頂,眼皮越來越重。


    王幼雲則是在另外一間船上,盤膝開始練功了。


    兩人此時不但是意見越來越多不合,心境也發生截然不同的變化,宋池身上總有一種常人無法企及的衝勁,而且有他獨到的地方。


    而王幼雲則是不一樣了,他開始向往靜修,慢慢地向出世的得道仙人般清心寡欲,追求寧靜致遠。


    《青牛經》本就是講究一個悟字,雖然也有動靜結合,但靜才是核心思想,動隻是作為裝飾和衍生罷了,故而王幼雲的道行一直比宋池要高一些,這個兩人還都是一清二楚的。


    無論是宋池如何努力,這一點點的距離也都是拉近而已,並不能完全消除。


    巨輪之上,無論是住宿和娛樂都麵麵俱全。


    隻是個人的船艙都是安排好的,沒有選擇的權利,而且進入了個人的船艙,需要等到船開始出航之後,才能夠出來走動,其餘的時間都需要待在在自己的船艙之中。


    人們少有的向王幼雲者,盡管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可願意專心致誌地將自己的精力放到修行上的人總歸還是少數。


    大多的都還是如宋池一般有了實力之後,便開始享受著生活,謀劃大事,或者躺在床上睡著大覺,隻是這睡覺也各有不同。


    宋池睡覺之時,調整了自己的吐納方式,讓自己在熟睡中,一吐一納的唿吸間,竟然也能實現陰陽輪轉,說的切實一點,這種睡覺方式怕也隻是比他們專心修煉的效果稍差,也足以驚世駭俗了。


    睡覺也能修煉!


    這怕是兩人創造出來的最荒唐的東西,足以讓每個江湖中人震撼,隻是人們有沒有這種感悟天賦,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窗外光線轉暗,艙內融合在一起的陰陽交融的氣氛,真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巨輪啟碇起航,東行而去。


    王家的旗號飄揚在外,周邊的商船都需要避讓開路。船動,人心也隨之而動,人體自然也靜不下來了,眾人像是被憋壞的猛獸,怎麽也需要發泄發泄,隻是這畢竟是聲名在外的千古一家。


    船上並沒有任何向青樓,賭場,這種設施,唯有一些漂亮的歌姬,吟唱的也是一些宋代著名的詞曲,取風雅之氣。


    盡管這些歌姬都隻是是賣藝,並不賣身,可他們的出色容貌也吸引了眾多的人圍觀,個個平時五大三粗的大漢,如今都恨不得化身風雅的書生,去討美人歡心。


    心中卻隻能暗恨,當初為何沒有多讀點書,如今美人無法高攀不說,對方的唱歌,他們隻能一個勁地叫好,說話都顯得束手束腳,而身側那些看著弱不禁風的少年,則是開始引經據典,侃侃而談,惹得美人注目,當真是憋屈到姥姥家了。


    艙廳中,有設好的酒席,簡單而隆重,出席的人並不少。


    隻是四周都疊著字畫,讓這片環境加上惡劣幾分風雅,不過這些在那些大漢麵前,那就是個屁。


    一個個的人,猜拳,高談,無不甚歡,毫不顧忌。


    宋池與王幼雲感覺到一陣饑餓,出來覓食,本來他們也就是兩人坐在角落中的一空桌,招來小二,點了菜肴之後,正在靜待。


    本來王幼雲都有輕微厭食的傾向,後來被鬆弛千誘惑,萬勸阻,才願意出來艙廳覓食。


    忽然來了四人加入。


    三男一女,男的一個大約四十,頷不生須,沒有半點衰老的跡象,卻不知為何滿頭的白發,而且還生得頗為英偉,一派大家的氣度,且神態非常謙虛客氣。


    一看便知道,這是有大家之風的。


    女的跟在一個年輕男子身邊,大概二十五六,明眸剪水,頗為清純,並任何的嫵媚,也給人一種非常正派的感覺,這也讓宋池和王幼雲暗地想起以前自己所見的每個女人。


    這讓王幼雲忽然想起恩師白玉蟾,和那神秘的女人,心中一肚子苦水,難以吐出,臉色有些難看。


    在他們眼中,也就隻有那什麽狗屁幕府的公主,才有機會與她的氣質一分高低。


    隻是對方早是名花有主,她跟著的女子,也就是兩個年輕人中的一個,他們年紀都比宋王二人略大。


    他的身高比身側的男子高出半寸,更顯其完美的身材,都是穿的一身儒服,頗有酸臭的書生之氣。


    經他們自我介紹,這中年男子名為王才學,是王家著名的儒士,但其功夫也不弱,是一個善用長劍的高手,曾經一套君子劍,也讓眾多的人江湖人嗷嗷直叫過。


    男子一為王天水,一為王天龍,是親生的兩兄弟。


    高的反而是弟弟王天龍,略矮的是哥哥王天水,關係顯然也還不錯。


    不過這在相貌道身材上,幾乎找不到任何想象的地方,總會讓人有些想歪。


    女子叫謝刀玉,也是一個頗為有名的家族,至於詳細的來曆,他們都沒有說,宋池也沒有問,因為根本就不需要問了,上了人家王家的船,船上出現的王家人總該不會不知道是什麽人物吧!


    宋池和王幼雲也當即托出自己的名諱,當然並沒有用真名,而又換成了當初的道士名字。


    王才學微笑道:“真沒想到來人會如此多,我們專門準備的地方也都騰出去了,如今跟兩位兄弟共桌,該不會被嫌棄吧?”


    王幼雲苦笑道:“王老先生見笑了,自家的宴會,自家的船隻,何來嫌棄一說。在下隻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傷心事,並無任何冒犯的意思,還請不要見怪。”


    王天水道:“看唐兄弟的談吐不像是尋常的江湖中人,不知師從何人?”


    王天龍也微笑道:“家兄說的不錯,能夠教出能人的先生,指不定就是我們的朋友,那兄弟兩人也不用如此拘謹了。”


    宋池此時卻略顯尷尬,他們雖然跟著那私塾中的老夫子學習,可從未麵對麵與他掏心置腹地交談過,甚至連對方的真是名諱都不清楚,苦道:


    說來慚愧,自小我們兄弟過的都是苦日子,承蒙京州城一位老夫子所遇,教了我們一些知識,隻是尚未來得及問他的名號,城中之人都都尊稱他為老夫子,後來我們也如此稱唿了。


    “老夫子。”


    “莫不是,桃李滿天下的裴寂裴老先生?”


    王才學滿是疑惑,但腦子中也就隻能想出這個名諱,當場有些吃驚地說道。


    緊接著王幼雲開始將一些老夫子的性格特點,相貌特征交代了一下,四人瞬間變得有些崇敬,他們也懵了圈,完全沒有想到這機緣巧合之下,竟成了一代文學大宗師裴寂的弟子。


    而這裴寂,在這些讀書的儒士眼中,簡直就是孔孟再世,說出的多種準則都可以作為當代讀書學子行事的準則,而他自身更是人們的楷模。


    隻想說天無絕人之路,有了這重身份他們二人何嚐還需要怕,那什麽師出無門,說話不好使?


    緊接著,宋池便開始挺胸與他們高談闊論。


    不得不說兩兄弟天才之名當之無愧,無論是在文學言論上,還是在武學的修煉上,他們都有獨到的天賦,甚至能夠稱得上是屬於自己的風流,這也讓王才學都有些自歎不如。


    “唐兄,宋兄,在下一生中沒有佩服過幾個人,你們算是兩個,來我們共飲一杯!”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得到了兄的稱謂,王天龍兄弟高聲言道,舉酒來敬。


    “沒有錯,裴老先生先前有左道非先生為群儒之首,後世定有兩位兄弟之名,若是不嫌棄兄弟的才學淺薄,道可以以兄弟相稱,時常切磋文學,好讓兄弟繼續學習。”


    宋池則是和他一陣欲拒還迎,說的飄飄然,王幼雲則是要安靜許多,隻有到了關鍵的時候,才補充一些觀點,也糾正一下言論。


    這樣看來,更顯高深莫測。


    就連對麵坐著的謝刀玉,也都是暗中神往。


    王幼雲也都是暗中偷偷看了幾眼對方,也就這少婦讓他感覺有些不虛此行,古往今來都有朋友妻不客氣例子,隻是他還尚且卻些膽量。


    謝刀玉俏臉微紅,柔聲道:“沒相當如今竟會在這種情境下遇到裴老先生的門生,而且還有如此才學闊論,當真是名不虛傳啊!”


    驚歎之下,她竟然拿出一手看家的風雅本領,帶來樂隊,為他們演奏一出玉人吹簫的美景。


    滿船上下,皆為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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