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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寬大的臥室裏,餘薇縮在床上,拿著手機,一遍一遍的打電話。


    她的臉色還很蒼白,隻是坐在那裏不說話,拿著手機一遍一遍的打,於羅蘭看的心力交瘁,出去給她倒了一杯水迴來,結果正撞上她從臥室往外走。


    “你去哪兒?”於羅蘭心裏一緊,立刻走到她身邊去,隨手把杯子放在身邊,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腕:“不是說,讓你在我這裏休息幾天嘛?”


    餘薇搖頭:“我要迴家。”


    於羅蘭纖細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地往裏帶,給保姆使了個眼色,讓她去關門。


    “你聽我說,你先休息好,就算是你不休息,孩子也要休息的,對麽?”她說的有些亂,自己也有些手足無措,隻是語句難得的溫柔,對著餘薇現在的狀態,她想笑一下都笑不出來。


    帶她迴來的時候,餘薇的精神就不對,什麽話都不說,隻是蒼白著臉捂著自己的小腹,一直到到了於羅蘭的家,於羅蘭把她放到床上,那這被把她整個人都裹起來,她才放鬆下來。


    隻是叫她換衣服洗個澡,她也不聽,就是一直坐在那裏,手裏拿著手機,臉色蒼白的握著,上麵有很多通未接來電,血紅血紅的,看得人心慌。


    “我打不通沈睿的電話。”她不抬頭。任由於羅蘭把自己拽迴去,聲線有點沙啞,眼眸裏夾雜著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情緒。


    於羅蘭心裏一痛,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像是要把自己的情緒也都吐出來一樣,攬著餘薇的手把她帶迴到床上,低頭抵住她的額頭:“我知道,我知道。”


    餘薇陷進床裏,眼眸還有些遊離。


    她坐慣了家裏軟中帶硬的床,現在陷在這裏,就有一種起不來了的感覺,手指蜷縮起來,隻是緊緊地抓著被單。


    “餘薇,你能不能跟我講,你遇到了誰?”於羅蘭大概是怕刺激到她,於是從最開始問起,聲線很輕很柔和,像是蠱惑她一樣:“是碰到什麽熟人了嗎?”


    餘薇一下子安靜下來,過了很久才搖了搖頭,又拿起手機去打電話。


    “不用打了。”於羅蘭無力了,一把摁住她的手,垂下眼眸,很輕的吐出來一句:“你就算打,也打不通的。”


    餘薇就頓住,抬起眼眸,亮晶晶的看她。


    於羅蘭覺得嘴裏發苦,她不是沒糊弄過別人,隻是下不去狠心糊弄餘薇,有很多話在喉嚨裏轉了兩圈,吐出來就變了味兒了。


    “你去收拾好自己,我一會兒帶你去見他,好嗎?”於羅蘭最終還是鬆了口,握著她的手很輕很輕的哄。


    餘薇沉默良久,點點頭。


    在衛生間裏,餘薇一個人安靜的站著,熱水從她的頭頂打下來,彌漫在全身,不遠處的全身鏡裏能夠看到她的身體,隆起的小腹嬌嫩的皮膚,還有她肌膚上留下的痕跡。


    餘薇本來已經收拾好情緒了的,可是在此刻又迸發出來,眼淚擋都擋不住,她就使勁兒調高熱水的溫度,去用力的搓著自己的肌膚,一直到把渾身都搓得通紅,看不到那些痕跡,才肯停下手。


    於羅蘭一直在外麵等,聽著裏麵的動靜看好像沒什麽事,見餘薇很安靜,才鬆下一口氣來,又去找了個僻靜地方,給孟償打電話。


    結果電話打了許久沒人接,最後是個護士接通的。


    “您好?”護士的聲音有點小心翼翼。


    於羅蘭挑眉:“孟償呢?”


    “您是說手機的主人嗎?”護士笑的有點尷尬:“跟人打起來了,兩位先生已經在病房裏弄傷口了。”


    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人搶過去,對麵傳來孟償有點低沉的喘息聲,於羅蘭聽得一股火冒起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鬧什麽?”


    孟償頓了頓,啞著聲音吐出來一句“他先招惹我”。


    還沒等於羅蘭說話,就聽見孟償又補了一句:“沈睿沒事了,脫離危險了已經。”


    他的聲音裏還有一點沙啞,於羅蘭聽得滿心憤懣一下就散了,眼眶都跟著覺得有點濕濕的,突然就理解了剛剛孟償找人打一架宣泄的那種感覺。


    “我能帶餘薇過去嗎?”於羅蘭壓了壓眼角:“她情緒一直很不穩定,我害怕再不讓她見沈睿會出什麽事,你知道的,現在,沈睿幾乎就是她的一切了。”


    孟償在對麵沉默了片刻,揉了揉眉心,啞著嗓子吐出來一句:“好,你過來吧,我現在就去接你。”


    他剛掛斷電話,就看到蕭流風撐著身子從前頭過來,那張臉看的就讓他心裏發堵,不過剛才打了一通已經爽快多了,壓了一身的氣兒也都快散了。他拎起東西就走。


    蕭流風自動跟在身後。


    “跟著我幹什麽?”孟償迴身,神色很挑釁:“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我知道。”蕭流風指了指臉上的傷痕:“我就是想去見見於羅蘭,最近她躲著不見我,也就不知道事情真相,比如某些人的惡心手段。”


    孟償身影一頓。


    幾個人見麵的時候,已經是夜色深邃。


    孟償孤身一人站在樓底下等,臉上還帶著傷,眉眼間凝著一些情緒,看不太通透,點著一根煙抽,老遠看到人下來,就掐滅了煙。


    看到餘薇的時候,孟償恍惚了一下,月色下她那張臉越發慘白,看得人心疼的要命,孟償和餘薇之間有很多齷齪,此刻他也說不出什麽話,隻是為她拉開車門。


    餘薇站在車門口,問出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話。


    “沈睿他,怎麽了?”


    孟償捏著門把的手僵硬了一下,又緩慢的將車門拉開,措詞了一會兒,很輕的說了一句:“競標會結束之後,他往迴走的路上出了一點事故,一輛超速超重行駛的大卡車把他的車給撞了,不過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現在正在手術室裏。”


    餘薇原本淡的有些看不到情緒的眼眸在那一瞬間潰散開來,明明還是剛才的那個人,但是感覺身上那一股精氣神兒就在此刻一下散了,沒有多大的波動,但看得人心酸。


    孟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於羅蘭就一直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輕輕的說“沒事”。


    “先上車,我帶你們過去。”孟償垂眸,手指搭在門上:“但是他還沒有醒過來,也是手術剛結束,你一會兒安靜一些,不要吵到他。”


    餘薇沉默良久,點頭。


    印象裏她一直都是能很好掌控自己情緒的人,哪怕被沈睿無法無天的捧在手心裏捧了很久,也沒有柔弱不堪,站在那裏脊背挺直,隻是一句話都沒說。


    孟償帶他們上車,於羅蘭走在後麵,被孟償直接從後麵抱了一下,就聽到他低低的落下來的一句“別擔心”。


    於羅蘭心裏一緊,抿唇,點頭。


    一路無言,直奔醫院。


    路上餘薇轉頭看著外麵飛過的夜色,於羅蘭捏著她的手,兩個人的手都很冰,彼此都緩不過來。


    醫院裏,幾個保鏢挺直身板站著,絲毫不介意護士走過去時有些詭異的眼光,偶爾見到什麽人過來,都會下意識的掃過去盯著對方看。


    等孟償過來得時候,那幾個人站得更加挺直,低頭叫了一聲“孟少”。


    餘薇走進病房裏,孟償本來想跟進去,又頓了頓,沒進去。


    他在門外見過沈睿的模樣,但是就是不敢走得太近,好像怕見到什麽似得。


    餘薇此刻已經坐到了病床旁邊,抬手去握沈睿的手,沈睿的手溫和而又寬厚,她貼上去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手冷得要命,再一抬眼就是安靜沉睡的時候眉眼淡漠的模樣。


    餘薇眼淚一下就砸下來了。


    於羅蘭在外麵看的心裏一陣發緊,抬腳就想進去,結果就被孟償扣著腰帶迴來了,低聲在她耳邊說話。


    “這種時候,誰過去都不好,隻要這麽盯著她,不要讓她很失控就好。”孟償在她耳邊說著什麽話,又帶著她往後走:“先在隔壁休息一會兒,好嗎?我們都累了一天了。”


    於羅蘭這才點頭,跟著他到隔壁的病房,兩個人都覺得倦怠,於羅蘭還好,孟償眉眼間都掩不住那種感覺,可他剛坐下,剛把外套放下,外麵就有人找他,隻好揉著眉心又出去。


    於羅蘭閉上眼,覺得有點天塌地陷的,才一個白天怎麽就鬧這麽多事?


    正想著,手機又催命的響起來,她起身去接,接通了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她手機。


    是孟償剛才隨手放在桌上的,跟外套一起,結果那邊的聲音先她一步冒出來。


    “孟償,你現在有時間來看我一趟嗎?醫生說我現在最好身邊有個親屬陪伴,我——找不到其他人了。”電話那邊的人聲線很虛弱,淒涼而又落寞。哪怕隔著一個電話線,於羅蘭都能想象到那邊的蘇婉兒該是什麽模樣。


    “孟償?”電話那邊的人還在說話。


    於羅蘭的喉嚨口上下滑動了幾次,最終吐出來一句:“他在忙,等他迴來我會告訴他的。”


    兩邊一時死寂,蘇婉兒的聲音在幾秒鍾後傳過來:“抱歉,是我打擾了。”


    還是一貫的溫柔典雅,依舊帶著豪門閨秀特有的端莊,於羅蘭聽得滿心荒蕪,也沒力氣去繼續問什麽,等電話掛斷,隨手就扔迴外套上。


    手機順著外套滑下來,砸在了地上,於羅蘭瞥了一眼,好像黑屏了,但也沒力氣去看。


    隔壁裏,餘薇的情緒很讓人擔心。


    也不說話,也不動,隻是握著沈睿的手,最開始眼淚還會往下掉。然後就像是一個木然的人一樣坐著,護士在旁邊低低勸了很久,也沒有用。


    孟償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餘薇緊緊地握著沈睿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就埋下去,把臉埋在沈睿的手臂旁邊,很小聲的咬著牙在說什麽話,細細碎碎的,孟償聽不太清,他站在原地頓了兩秒,才走過去,從後麵把餘薇拉起來。


    “餘薇,寶寶也需要休息,不要鬧了,好麽?”


    他低低的講話,護士在旁邊舒了一口氣,看著那小女人哭的眼眸發腫還不說話的模樣,眼底都泛了憐憫的光。


    不是沒見過病人家屬的模樣,隻是這個姑娘眉眼間的落寞太讓人心酸。哪怕見慣了生死的護士看著都覺得酸。


    餘薇的眼眸顫了一下,被他緩緩拉起來,轉頭看過來:“他到底怎麽樣?”


    她剛剛坐在沈睿身邊這麽久,能夠看到他身上有很多明顯的傷痕,好像真的隻是骨折了幾處而已,但是沈睿連動都沒辦法動一下,她就慌了。


    沈睿怎麽,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呢?


    孟償沒動,餘薇的眸光就轉向護士。


    護士笑的很溫柔也很公式化:“是腦部損傷,需要一段時間來恢複,如果恢複得好的話,幾個星期或者幾個月就能醒過來了。”


    餘薇渾身一僵:“最壞的結果是植物人嗎?”


    護士的笑容僵了一下,話不敢說的太滿,隻能搖了搖頭:“具體時間是什麽時候,我們都不清楚的。”


    餘薇又轉過頭,垂眸:“我知道了,你們走吧,我在這裏陪他。”


    孟償有一些無言。


    她要留在這裏,沒有人可以讓她走。


    他點點頭就出去,出了門還沒忘跟保鏢說:“晚上記得送點吃的過去,順便加一張床,餘薇睡不了沙發。”


    一想到餘薇那個肚子,孟償就覺得頭痛,這個時候,孩子不能出問題啊。


    保鏢又低頭問了什麽話,他一一迴過去,說到後來,保鏢低頭補了一句:“蕭少打了個電話過來。”


    這蕭少,說的自然不是蕭流風,在孟償哪裏,他還擔不起一個“少”字。


    他側過臉淡淡的命令:“那就放了吧,總壓著也不是迴事兒。”


    保鏢蹙眉,低低的說:“蕭少說,他最近不會迴來了。”


    “什麽意思?”孟償有點驚訝,a市這塊地盤他們都爭多久了,兩個人都寸土不讓的,蕭流風這乍一說,他還真有點不信。


    “蕭少已經去了s市了,據說在哪兒定下來了,暫時不會迴來。”保鏢低低的說了幾句,小心的看著孟償:“孟少,您看,他們的地盤兒——”


    “別管。”孟償揉了揉額頭:“多事之秋,什麽都別做,這段時間過去了再說。”


    他說完就往迴走,沒想到正對上從隔壁病房出來的於羅蘭。


    於羅蘭臉色很平淡,隱約有些抗拒,孟償察覺到了一點不同,但沒有太往心裏去——於羅蘭的性子就是這樣讓人拿捏不住,一點小事兒就翻臉,也很輕易的原諒。


    “我送你迴去吧。”


    孟償迴病房拿了外套手機,又連忙跟上來。


    “你可能還有別的事要忙。”於羅蘭冷眼看他走過來,神色很涼。


    “怎麽會?”孟償挑眉,眉眼間沉澱了一天,看著於羅蘭時終於多了幾分靈動的情緒,繞著於羅蘭的身邊轉,想要逗於羅蘭開心,又貼過來壓低聲線說:“什麽事都沒你重要。”


    隻可惜於羅蘭冷著臉躲開好遠,冷冷的看了一眼他手機:“蘇婉兒給你打電話了,叫我轉告你,她快不行了,臨死之前想見你一麵。”


    這話說得純屬氣話,順著從嘴裏冒出來:“你現在再不去,就晚了。”


    孟償臉色一頓,終於明白於羅蘭哪裏不對勁了,他自知理虧,一路都沒說話,安靜的去開車。


    夜色挺深了,於羅蘭的心已經跟著起起伏伏了一整天,也沒心思再和孟償去鬧些什麽了,靠在副駕駛上,低低的說了一句:“今天我到的時候,餘薇就一個人在那裏。”


    大概是在想當時的場景,於羅蘭閉了眼,有點不忍心:“痕跡確實是有,但是似乎沒有往下做過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沈命應該是從後門走的,正門的監控沒有看到,你找到他走到哪裏了嗎?”


    孟償轉動方向盤,眼眸被對麵車的遠光燈晃了一下,微微有點發惱,低低的罵了一句什麽,於羅蘭沒聽清,隻是他眉眼中那種冷冽,她看得到。


    孟償踩了一腳油門,手指摩擦著方向盤,在想一些事,他知道,沈命這個人心思極深,最關鍵的是,他在國外有很深的家底,但還是要迴來a市打拚,本身目的就不純。


    如果要報複沈家,他完全沒必要停手,現在看來,很多事都是不一樣的,最起碼,他們把沈命想的太惡毒了一點。


    也許他真的隻是單純喜歡餘薇呢?


    想到這個念頭,孟償冷笑了一聲,罵了一句“混蛋”。


    “你顧好你自己就行,沈命和沈家那邊,我會看著。”孟償輕車熟路的把車停在於羅蘭家門口。


    “你想怎麽做?”


    於羅蘭慢條斯理的解開安全帶問他。


    “不用我來做,沈睿會去處理。”孟償眼底裏閃過一絲冷光:“像是蘇家的事情一樣。”


    不知道那句話戳中了於羅蘭的神經,她的動作都頓住,繼而扭過頭看他,一張嬌媚的小臉兒上帶著一點淡淡的情緒:“是不是,你長這麽大,什麽都要聽沈睿,學沈睿的?”


    這話有點傷人,最起碼有點傷男子漢的心,但孟償從小到大在於羅蘭麵前多齷齪的事兒都幹過,也不差承認這麽一句話,更何況也確實如此。


    眼見著孟償點頭,於羅蘭突然笑了,眉眼間都是清淺的光,自己走下車來,順手要關門的時候,微微低頭,含笑的衝著駕駛座上坐著的人說了一句:


    “要學的話,就學的好一點,像是餘薇現在,哪怕是被沈睿賣了都願意給他數錢,你呢,最起碼也別讓人家抓到把柄,還有,下一次,不要那麽沒品的去把人打成那樣,畢竟都是你的手段,有什麽好惱羞成怒的?”


    門“砰”的被關上,孟償有轉瞬間的迷茫,等於羅蘭的影子都消失不見了,他才明白過來,自己的小手段玩脫了。


    那個叫什麽姍姍的姑娘,在國外是當三陪的,迴來了也是混這兒的娛樂城的,難保不在孟償手底下過,孟償隻是稍稍點撥了一下,並且事成之後送了輛車。


    看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孟償聳了聳肩,不過也並不是很在意,反正他目的已經達到了,於羅蘭也跟蕭流風鬧得不可開交了,那就幹脆鬧到沒有人敢要她的地步好了,到時候除了是自己的,還能是誰的?


    隨便想著,他就順手給手機開了機,開車往迴走,一路腦子裏都是漲漲的,隻想快點趕到家休息一下。


    隻是沒想到,他前腳剛到家,後腳醫院就鬧出了動靜來。


    小護士本來正在值夜班的,偶爾會看一眼旁邊的冷臉帥哥哥,心花怒放的時候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結果就聽見一聲尖叫,很驚慌的響起來。


    半夜,清冷的燈光下,刺耳的尖叫聲在走廊裏層層疊疊的振開了。


    護士被驚醒,想著是哪個病人,匆匆忙忙的往那邊跑,就在走廊的台階處看見了讓人魂飛魄散的一幕。


    一個小姑娘從樓梯上跌下來倒在地上,而台階上還有一個女人臉色發白的扶著牆站著,在小護士身後有幾個保鏢也跟著匆忙趕來。


    “餘小姐!”


    保鏢止步在台階上,一隻手拉住餘薇,撐住了餘薇半個身子,看了一眼在台階底下似乎已經昏迷過去了的人,顧不上問太多,臉色都有些蒼白。


    餘小姐隻是出門來上個廁所而已,怎麽就又鬧出來事兒了?


    遠處還有醫生趕過來,和護士匆忙的將下麵倒著的那個人抬起來,保鏢看了兩眼,才發現是沈家的那位最小的姑娘,見過幾麵,叫什麽來著?


    沈安安?


    “去通知孟先生。”


    有沉著點的保鏢先迴頭說了句話:“我帶餘小姐先迴去。”


    遠遠地,還有走廊裏醫護人員散開的腳步聲,很慌,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夜色慌亂。


    孟償又迴到醫院,前腳剛走後腳就迴來,頂多在心裏慶幸了一下是把於羅蘭送走了,否則這小祖宗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


    來的路上也聽保鏢說了個明白。


    沈家的人都是不安生的,但是好歹人家歲數大了的都有點沉穩,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冒頭,一切都等以後再說。


    但是這沈安安到底年歲尚輕,什麽都不管,一頭猛撞進來,還真讓她誤打誤撞上了樓,正碰見餘薇。


    從監控裏麵看得清楚,餘薇是剛去洗手間迴來,結果就撞上沈安安,兩個人爭吵了什麽監控裏是聽不到,但是確實是沈安安先抬手推了餘薇一下。


    餘薇本身就站在台階旁邊。被推的不穩,今天已經經過了一整天的魂飛魄散了,餘薇的警惕性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快,幾乎是立刻抓著沈安安的衣袖站穩,一個反手反而把沈安安推下去了。


    然後就是所有人聚過來的那一幕。


    孟償想得頭痛,一身淩然的進了門,正看到病床旁邊坐著的那個小女人,臉色發白,不知道是嚇到了還是怎麽樣,臉色有點蒼白,手指緊緊地抓著沈睿的手不肯鬆,不管誰說話都不聽。


    孟償腳步一頓,莫名的有點心疼,拉開了身邊的醫生,淡淡的在醫生耳邊問了幾句話,轉頭去看餘薇,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嚇到了嗎?”


    餘薇本來是沒事的,隻是一聽到這種暖洋洋的關心的話,就眼眶發熱。手掌又緊了幾分,眼前就浮現出沈安安的影子。


    沈安安當時說的話,餘薇還記得。


    “我表哥這樣都是你害的啦,你難道不會良心不安嗎?”


    “從你到我們家,我們家就沒好事兒過,我表哥一個人心甘情願被你害,我們可不願意。”


    “現在他都快死了,你一個人得了我家的財產,你會安心嗎?莫名其妙得了這麽多錢,難道不會覺得心虛嗎?”


    “識相的話你就趕緊交出來,現在我表哥已經成這個樣子了,也護不住你什麽,看在你還進過我們家門的份上,我們也不為難你!但是你執迷不悟可就別怪我們了,反正你也該知道後果!”


    “哎哎你走什麽?我話沒說完你敢走?”


    餘薇腦海裏戛然而止的就是這幾句話,沈安安說的有點亂,但其間的意思她還是懂的,那裏麵毫不掩蓋的惡意,狠狠地衝撞過來。


    剩下的她就不記得了。沈安安來抓他,她下意識地甩過去,沈安安踩著高跟鞋沒站穩就跌下去,一聲慘叫之後再無聲息。


    餘薇的骨節微微有些泛白,緊緊地捏著沈睿的手,想,原來沈睿,就是背負著這些人的惡意來愛她。


    她越想越覺得心裏發慌,事情發生的時候還沒什麽,隻是到了現在,她才開始後知後覺的害怕。


    在四周的一片淡淡的喧嘩中,孟償垂眸看著天邊的顏色,繼而淡淡的彎下腰來,就在餘薇的耳側,輕聲的說著什麽話。


    “餘薇,今天的事情隻是一個意外,沈家最不懂事兒的一個小姑娘耐不住性子來向你宣戰而已,但是,你也應該能明白沈家人的惡意了,我可以保證,有我在,你們都不會出事。”


    孟償的聲音淡淡的垂下來:“但是,你不能再出現在這裏了,你知道,你是所有事情的漩渦,沈家人的目標都在你的身上,你出什麽事,我無法承擔後果,我可不能讓沈睿醒過來的時候,麵對一個慘淡的結局,那樣他也會死的。”


    說到最後,孟償漸漸的壓下身子來,貼在她的耳廓:“不僅是你,還有你的孩子。”


    人群還有低低的喧嘩聲,孟償也不說話,安靜地等待著她的迴答。


    餘薇渾身倦怠,累得像是就要這樣癱倒下去,微微俯下身,把自己的臉輕輕地貼在沈睿的胸口。


    在一片淡淡的吵鬧聲中,沈睿的心髒強有力的震在她的耳朵裏。


    餘薇閉上眼,有幾秒鍾好像忘記了所有,隻是和他躺在家裏的沙發上,兩個人互相抱著的模樣。


    但現實美好不過幾秒鍾,外麵就有警察衝進來。


    “您好。”警察衝進來沒兩步,又被保鏢攔了迴去,孟償拍了拍餘薇的肩走出去,才知道人家是玩的什麽花樣。


    沈安安右臂骨折,頭撞到欄杆上直接撞暈了,輕度腦震蕩,這警察竄出來,大概是沈家人下的意思,說要帶人迴去調查。


    人,自然就是裏麵那位。


    外麵還很喧鬧,警察還在說些什麽,孟償本來不是那麽有耐心的人,可今天就是認真的在跟警察掰扯,甚至還調出來了監控錄像,每一幀都不放過。


    監控室裏,孟償嘴角帶著冷笑。


    錄像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是沈安安先來抓的餘薇,警察的臉色有點發綠,孟償笑的很輕:“我這妹妹現在可懷著孕呢,孕婦能有多大力氣?你們要是查,我建議還是查一查這沈小姐是不是吸了什麽不該吸的東西,太過興奮所以來找的麻煩?”


    “這——不用了,我們到時候會查的。”警察咳嗽了一聲:“現在我們要去跟餘小姐問個話。”


    孟償似笑非笑:“你們不查,我幫你們查。”


    正說著,外麵就進來個人,畢恭畢敬的送上來個什麽東西,孟償拿在手裏晃:“你們都應該知道這是什麽嗎?”


    上麵是一份鑒定報告,尿液檢查的,孟償遞給他們,當先的也是人精,向後退了一步,沒接,眼看著場麵有點控製不住,幹脆及時抽身:“看來這是一場意外,孟先生,病人還需要休息,就不打擾您了。”


    臨走之前,落後一步的帶頭的還很圓滑的迴過頭,低著頭輕輕說了聲:“對不住了孟先生,我們也沒辦法,吃這口飯的,上麵說話,我們就得辦事兒。”


    對方來的來也洶洶去也洶洶,不過就是一段時間而已,孟償從頭到尾都噙著笑,手裏捏著那東西低頭看了兩眼,突然冷冷的抽了下嘴角:“這東西是從哪兒傳進來的?a市不是從來都沒有嗎?”


    “蕭少確實是不沾這些,但是蕭少那邊,最近有點不穩當,有一些外麵的混進來了。”保鏢跟過來,接過那鑒定報告,想了想,搖了搖頭:“而且,沈家的這幫年輕人都不怎麽老實,富家子弟嘛,沾上這些也難免。”


    “怪不得那麽瘋,活該。”


    孟償吐了一口氣,神色有些冷:“這幾天把這些東西都給我摸清楚了,過去這一段時間,就都處理了。”


    “好。”


    保鏢當然明白“處理了”是什麽意思。


    a市一直都是孟償和蕭流風盤踞的底盤,兩人雖然不對付,但是彼此都有堅守的底線,比如那種東西,在他們兩個人的手底下,從來沒有人能拿進來過。


    現在,蕭流風不在,孟償覺得自己有必要教訓一下他的手下,讓他們知道知道,a市可不僅僅隻有他們一家獨大。


    正是滿身戾氣的出門,沒想到一拉開門就對上餘薇的眉眼,孟償驚了一下,下意識地去看她的眉眼,發現好像又沒什麽不妥。


    “怎麽了?是有什麽事找我?”對餘薇,孟償有點下意識的愧疚,大概是因為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雖然現在兩個人都不去提,但是有這麽一根刺,就挪不開。


    “我想迴家。”


    餘薇安靜的站在他麵前:“明天,送我老家吧。”


    孟償徒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餘薇走的很安靜,臨走之前,她一直坐在沈睿的病床前,安靜的和他坐著。


    最開始她也不講話,到了後來,就拉著沈睿的手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話了,從昨天晚上的事情說起。


    她看到那些警察的時候,就有些怕了,但還是莫名其妙的跟過去,她站在門口一直聽,聽裏麵孟償一直在為自己辯白,偶爾笑著說些什麽話,可語句裏都是陰冷的涼意。


    而那些穿著警服的人說的話冠冕堂皇。但是每一句都要置她於死地,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也許真的是一個錯誤,也許隻有她躲得遠一些,這些事才不會出現。


    餘薇在病房裏隻呆了幾分鍾。


    其間於羅蘭一直在門口等著,透過留著一條縫的門,可以聽見餘薇在和他講什麽話,從以前的事情講到後來,太多的事情發生了,她在講她的心酸委屈,可是隻有幾分鍾怎麽夠?她說到後來,眼淚湧出來,卻不說話了。


    俯下身抱了他一下,她低低的說了一句:“我還有很多話,等我迴來跟你講,沈睿,你要等我迴來跟你講。”


    然後她就出來,眼眸很清淡,出來的時候唇邊還帶著笑。看到於羅蘭的眼眸,就點頭:“走吧。”


    一路無言。


    餘薇到了機場的時候,很安靜的任由人安排,最後陪在她身邊的人是於羅蘭身邊呆了幾年的秘書還有孟償最得力的保鏢。


    餘薇一直很安靜,離開的時候,還沒忘跟他們揮手告別。


    隻是等飛機飛上了雲端,失重感突然壓下來的時候,餘薇低頭看著已經遠去的城市,輕輕地摸著自己的小腹,吐出幾個字:“寶寶,你一定要好好長大,然後見到爸爸呀。”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在笑,可是那一瞬間,她掩蓋了太久的酸澀全都衝出來,在那一刻,四麵八方,逼得人無所躲避,也無所適從。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生活,街頭小巷少女與貓。海邊小鎮老人與海,你帶著笑容迴到自己愛的人的身邊,你經過千種萬種風景,卻隻貪戀一個人的懷抱。


    上帝給每一個人的都是公平的,隻是或早或晚而已,你要等,可能要等很久,但是你受的苦難越多,未來的生活就越美好。


    飛機降落的時候,餘薇得手落到自己的小腹上,輕輕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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