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鏗鏗”一連串的金屬碰撞聲足足持續了兩盞茶的功夫。原來,棋肅羽從納珠中找出了匕首,劃在穀壁的冰層上,隻是這冰層也不知凝固了多少個歲月,早已不是普通的冰刃能輕易劃刺進去的了,所以棋肅羽的這個辦法非但沒能讓他下滑的速度下降,反而握著匕首的手掌被震得有些發麻。


    隨著“撲通”一聲響,棋肅羽在即將落地的時候使出了瞬移術,可即便這樣,強大的墜力還是讓他摔得打了兩個滾。


    “嘶”棋肅羽吸著涼氣,抖了抖發硬的身軀,活動了一下筋骨,此地太過冰寒,稍微一點碰撞劃傷都讓人疼痛難忍。


    接著,棋肅羽就看到地上躺著一動不動的不厄鳥,不由地心中一咯噔,難不成把它摔死了不成。


    “都怪你自己偷懶,不願意飛的。”棋肅羽對著不厄鳥抱怨一聲,然後伸手一抓,不厄鳥卻騰地一下順著他的手臂,又爬上他肩膀了,看它羽毛緊鎖,眼瞳發顫的模樣,也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嚇的。


    不過看到不厄鳥安然無恙,棋肅羽也就放心了,便抬腳往小冰穀的中心走去。


    不知怎地,棋肅羽越往前走,便越覺得腳步沉重,就像陷入泥沼中一樣。


    是這些白霧的原因嗎?


    棋肅羽彎下腰,用手拂了拂腳下翻滾的白霧。果然,手掌一碰觸到白霧,就感覺到一股阻力,無論他再怎麽使力,也難以達到平時一半的速度。


    實在有危險的話還能施展瞬移術,棋肅羽心中盤算著感應了一下體內還算充盈的元力,頓時又充滿了信心。


    “咕嚕,叮咚。”


    又是水流的聲音,這次清晰了不少,絕對就是那裏發出的。雖然自己對玄晶冰並沒有極大地興趣,但那畢竟不是尋常寶物,多少人為了得到它而殞命冰穀,如今自己就快要得到玄晶冰了,心中不免有幾分難掩的緊張。


    可是,棋肅羽並沒有注意到,在他肩上的不厄鳥大嘴一直張著,似乎想要大叫,卻偏偏發不出一點聲音,想必是前方有極其大的危險,不過它自己也不敢貿然飛走,因為它知道自己在冰穀能活到現在,完全是依靠棋肅羽。


    即便叫不出聲,不厄鳥也還是用自己的雙爪死命地撓抓棋肅羽肩上的衣物,然而此刻的棋肅羽雙目正緊盯著前方一座四尺高的冰台,完全沒有理會不厄鳥的反應。


    眼看冰台的距離隻有十丈許了,棋肅羽腳下卻愈發難以行動。於是他幹脆運轉真氣,一咬牙,發出一道強力的勁氣,將麵前的白霧劈開,不過被劈開的白霧隻是凝固了瞬間,便又開始翻滾融合起來。


    棋肅羽早已料到如此,自然不會放過機會,腳步邁出,腳尖一點,人就站在冰台旁邊了。


    到了眼前才終於看得真切,與其說是冰台,倒不如稱唿冰泉合適些,泉眼並不大,隻有兩尺方圓的麵積,汩汩翻騰的泉水清澈無比,依稀能看到在泉水下有一枚棱角分明,巴掌大小的水晶狀的東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玄晶冰了。


    看得寶物近在咫尺,棋肅羽卻並未急著下手,因為這汩汩泉水讓他有種危險的感覺,那些不小心飄到泉水上方的白霧,也居然直接凝固起來,融入到泉水之中了。


    如何才能取到玄晶冰呢?


    棋肅羽一手托著下巴,靜靜想著,意識也早已在納珠中翻找,希望能尋到用得上的東西,隻是過了足有半晌,棋肅羽依然沒有想到什麽妥當的辦法,而且他還不懷疑,隻要自己冒然動手去取玄晶冰,那麽等待自己的絕對是毀滅的結果。


    罷了,此次就全當冒險遊曆了一番,寶物這東西還是隨緣吧,況且這東西似乎對自己並沒什麽用處。


    雖然師祖說玄晶冰對鎮魂有大用,但自己連鎮魂這兩個字都搞不清楚,還是就此住手,早點離開為妙。


    棋肅羽收迴心神,這才注意到肩膀上的不厄鳥,羽毛上竟不知何時凝了一層白霜,即便它的身軀顫抖的厲害,也沒有抖下一滴霜露。


    “別怕,咱們不趟這渾水了。”棋肅羽手掌運上一縷真氣,笑著將不厄鳥身上的白霜拂去道。


    不厄鳥似乎聽懂了棋肅羽的話,顫抖的身體才慢慢恢複了平靜,但那樣子,似乎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愛上文學網


    “嗯”忽然,一聲輕歎從棋肅羽的鼻間發出,不厄鳥頓時如臨大敵一般毫不停留的飛到半空。


    不厄鳥驚恐的眼眸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方才還對自己溫柔撫慰的棋肅羽,怎麽突然之間像變了個人似的,而且變得極其危險,讓它本能的脫離了棋肅羽的肩膀。


    此刻的棋肅羽已無半點少年之氣,連雙眼都有些變得狹長陰邪,果真如變了個人似的。


    然後不厄鳥在半空中驚恐地看到原本已經轉身打算離去的棋肅羽,竟然舔著嘴唇,兩步便邁到冰泉邊,一隻手向冰泉裏伸去。


    “呱呱呱……”終於情急之下的不厄鳥發出了警醒聲,隻不過聲音抖顫的厲害,顯得更加淒厲了。


    盡管不厄鳥不斷賣力的大叫,棋肅羽卻壓根就像沒有聽到一般,伸出的手也沒有一絲停頓。


    “嘩啦”棋肅羽的手直直伸入了泉中,不過依然什麽都沒有發生,接著,他便一手抓住了泉水裏那枚晶瑩的玄晶。


    就在這時,一股無形而凜冽的寒氣從冰泉中蕩漾開來,汩汩翻騰的泉水一滯,隻見棋肅羽那隻握著玄晶還未來得及抽迴的手瞬間凝固了起來,不待他有任何反應,白霜很快蔓延至全身,然後越來越厚,慢慢形成了一層透明的冰膜。


    見到這一幕的不厄鳥撲通一聲落到了冰泉邊,一臉絕望地看著已經變成了冰雕的棋肅羽,終於還是閉上了嘴,把身體蜷縮起來,將羽毛也收得更緊了些,以求能盡量保存體溫,讓自己的性命延續得久一點。


    一切都平複如此之快,天地間沒有一絲聲響,這寂靜來得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遲羅鎮外,嬉神冰穀最外圍的一座雪山上,一個邋遢老頭正咬牙望著穀內,正是遺半仙,瞧他的模樣似乎早就有點按捺不住想要入穀,但是又躊躇得很。眼中偶有怒火射出,看來被棋肅羽這番金蟬脫殼氣得不輕。可他也不敢輕易踏入嬉神冰穀,這麽些年以來,四大禁地他都到過,但是始終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也沒什麽,畢竟四大禁地的至寶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得到的,而且出入四大禁地的人數不勝數,早已埋骨無數,像他這樣使出渾身解數而能自保的人可不多,隻要再多花些時間,總會有收獲的。


    令遺半仙氣急得是偏偏棋肅羽在遺魂沼澤裏得到了醒神果,在沙海中得到了啼桑木,現在又入了嬉神冰穀,他有預感,棋肅羽或許真的能再取到玄晶冰。


    是入冰穀抓住棋肅羽還是慢慢等棋肅羽出來呢?遺半仙急得抓耳撓腮。


    除了遺半仙,武林中各路大小勢力也都差不多得到消息了——身懷醒神果、啼桑木還有天寶的棋肅羽就在北境嬉神冰穀。


    但是這次大家的興致明顯沒那麽蓬勃了,那些小勢力是最懂求生之道的,經過沙海一鬧,他們已然再一次認清了現實,在九淵島這類勢力麵前,自己隻有當炮灰的份兒,還不如本分點。


    意外的是烏骨族此次並未與九淵島一路,畢竟嬉神冰穀也算是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自然不必與九淵島做什麽倚靠,所以烏孤木依舊帶著烏景羊和烏角糜,又精挑細選了上百位精英,浩浩蕩蕩地朝遲羅鎮開去。


    中山策雲得知烏孤木收到自己的傳書後置之不理,直接自行前往也是氣得不輕,偏偏這個時候濱雪乘的身體又惡化起來,他無奈之下隻得讓克無愁留下坐鎮,自己帶著魂衛和影衛暗中行動,也幹脆懶得與烏孤木通什麽氣了。


    此刻在古倫派的明德殿上,古鏡等人個個麵色深沉,一言不發。


    “璿箏長老,難道你不想解釋一下嗎?”首位的輪值盟主飛九淩沉聲對絲璿箏道。


    “我覺得不需要什麽解釋,你們或許隻是覺得啼桑木是件寶貝,隻要烏骨族和中山策雲得不到,便無所謂,但是我玖音閣做不到,我玖音閣即便傾盡全派之力,也必須要得到啼桑木。”絲璿箏昂著頭道,雖然她知道自己事先未曾知會盟中各派是存有私心,但她也知道自己做了對玖音閣來說最對的事情。


    眾人聞言也不知如何應話了,確實,啼桑木對玖音閣太重要了,隻要能得到啼桑木,玖音閣絕對能一躍成為超乎其他各派之首,也正是因為如此,其他三派並不想讓玖音閣得到啼桑木,從而打破如今聯盟的這種平衡。


    “罷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烏骨族早就守在冰穀外圍了,咱們還討論這些已經沒有意義,還是想想接下來該如何做吧。”古鏡擺擺手,歎了口氣道。


    “哼。”飛九淩鼻間冷哼一聲,玖音閣在他當值盟主之際,背著聯盟私自行動,完全就是不將他放在眼裏的行為,雖然他也確實不想讓玖音閣得到啼桑木。


    從此刻開始,四大門派之間的兄弟之盟,終於開始出現裂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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